《长相思》清麦未苏

8、求学（1）

　　说来也奇怪，明明宋退臣和宋长宁两兄弟怎么看怎么不像，但是对于讨厌他这件事情上就出奇的相似

　　此时谢宿雨周身已经热起来了，那龙缠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因他肌肤生热，便愈发紧的缠着他的手臂，勒着生疼

　　“你在楚云端给弟子授课，怎会跑到凡界来?”

　　谢宿雨一边去把那龙从手臂上拿下来，一边跟宋染说着话

　　“我鲜少在楚云端授课，只是偶尔会回去，此番长隐他们初次出门历练，我受兄长所托加以照顾”

　　对于谢宿雨的问题，宋退臣总是知无不言的回答着，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聊着天，也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对

　　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那龙从手臂上薅了下来，一离开谢宿雨的手臂，那龙就自动盘成了一个圈，依旧睡得香甜，谢宿雨把他往袖子里一揣便不管他了，问了一个他想不明白的问题

　　“宋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原以为宋染也会言无不尽，怎料这时宋染把嘴闭的紧紧的，什么也不说，但谢宿雨真的很想知道，于是不放弃的追问着

　　“宋染?宋退臣?退臣兄?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事实证明，只要宋染不想回答的，那么谢宿雨肯定就问不出来，谢宿雨缠了他一路，问了一路，也没问出答案来

　　这荒郊野外的，去找一家客栈住已经不可能了，但也不能就睡在外面吧，那种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生活，谢宿雨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两人走了一段路，见前方有所破庙，当即决定去破庙里将就一晚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会认出你的”

　　踏进破庙之前，宋染突然间开口说了一句话，清冽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的清楚，谢宿雨一下不能理解这什么意思

　　“宋染?”

　　不懂就问，谢宿雨秉持着这一美好的习惯叫了一声宋染，宋染抿起嘴，又恢复沉默，好似他根本就没有讲话一样，走进了破庙之中

　　谢宿雨懵里懵懂的踏进了破庙之中，此时宋染已经开始清理地面了，谢宿雨走过去坐下，不同于宋染的正襟危坐，嫌弃的把外袍一脱丢在地上铺好，躺了上去，翘着个二郎腿闭着眼睛假寐

　　冬夜虽冷，但宋染撑起的屏障之内却温暖如春，在一片舒适之中，谢宿雨微微掀起眼眸，屏障上流淌着的雪莲花的蓝色光彩打在宋染的肩头，鼻尖，还有他雪白的发上，意识逐渐溃散，眼前的宋染与少年时的宋染不断重合，最终融为一个人

　　“师尊！”

　　竹林幽幽，竹叶无风而动，一片竹叶化为一只枯叶蝶翩翩起舞，自竹上款款而下，还未等它与大地缠绵，便被一道剑气劈成两半，似美人般香消玉损

　　执剑之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回鞘，回首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影从远方渐行渐近，走过拱桥，面容露出来了，是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既谢初阳与他的孪生弟弟谢宿雨

　　洛星辰把剑放在玉石做成的桌上，正要去倒水就有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先他一步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浅浅一杯茶水递给他

　　“师尊”

　　饶是洛星辰是他们的师尊，自小带着带着两人长大的，难免偶尔也会将两人认错了

　　谢宿雨与谢初阳两人是孪生兄弟，长相上一模一样，同时弃剑阁的弟子，穿着都是一席白青的衣衫，身量也一样，除去性格一样，两人可以说是同一个人，若不开口说话，真的难以分辨

　　就正如现在说话的这个就是哥哥谢安，谢初阳，初阳的性格较内敛，处世沉稳，在很久之前，弃剑阁的大都事务都由大弟子谢初阳接手了

　　洛星辰接过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坐在凳子上，谢初阳从怀里掏出锦帕递给洛星辰，跟着坐到了凳子上，无奈的执起茶杯又倒了一杯茶放到洛星辰的手边

　　“与师尊说了许多次，练完剑之后不能喝茶喝的这么急，师尊总不记得，弟子也常叮嘱师尊让师尊带着锦帕，及时擦掉汗，免得着凉，师尊也记不得”

　　谢宿雨也跟着坐下，不过他向来坐无坐相，懒懒的趴在桌上看着洛星辰，嘴里附和他哥

　　“哥说的对”

　　洛星辰擦干了汗，谢初阳便伸手将锦帕接了回来，动作自然流畅，听着他们兄弟两一唱一和，乜了眼谢宿雨

　　“练剑练渴了自然是要大口喝茶的，再者，我每次一练完剑，初阳就来了，每次就倒那么浅浅一杯茶，怎么就喝茶喝的急了？还有锦帕，每次不都是有初阳带着锦帕吗，那我还带着锦帕作甚?”

　　洛星辰的五官虽精致，但一双凤眸凌厉，不笑是本就给人一种威严，不怒自威，特别是这样乜眼看着人之时，更显的有些凶相

　　但谢初阳与谢宿雨毕竟是从小被师尊带大的孩子，半点不觉得可怕

　　“掌门这张口闭口的都是初阳，弃剑阁的大都事务也全然让初阳去处理，活像要离不开初阳一般”

　　正说着话，从拱桥的另一端又走来一个人，与洛星辰截然不同的气质，此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如水一般，没有任何攻击性，是个任谁看了都喜欢的样子

　　“破军长老”

　　谢初阳和谢宿雨起身唤了句来人，来人轻轻点头，坐到了洛星辰身旁，谢初阳二人也重新坐下，谢初阳提起茶壶给他到了杯茶，那人对着谢初阳一笑

　　“我自己带大的徒弟，怎的就不可以使唤使唤?你问问他他有意见吗？”

　　洛星辰漫不经心的说着，凤眸轻瞥了眼谢初阳，语句里不察的带着些许骄傲

　　谢初阳垂下眸，和应着师尊的话，带着宠溺

　　“自是没有意见，徒儿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柳进翊笑笑不继续说下去了，看着谢初阳与谢宿雨，谈起了今日的正事

　　“初阳，今日是你们师兄弟去如是书院求学的日子了，你作为大师兄，更是要多担些心，尽烛就交与你照顾了”

　　柳进翊口中的尽烛就是他的儿子，也是洛星辰最小的弟子，谢初阳的小师弟

　　谢初阳恭敬的答道

　　“长老不必多言，初阳即为大师兄，自然会照顾好师弟师妹”

　　柳进翊满意的笑了，夸赞起了谢初阳

　　“初阳应允了，那我就大可放心了”

　　然而一旁坐着的掌门洛星辰却浑然像不知道还有这事一般，望着谢宿雨问道

　　“等等，什么如是书院求学?我怎么不知晓?”

　　“哥，我怎么说的，你那么早于师尊讲，到了今日，师尊必然是不记得的吧”

　　此时柳进翊来了，谢宿雨也不枕着手臂趴在桌面上了，乖乖的坐好，见师尊问自己，不出所料的炫耀似的推了谢初阳一下

　　谢初阳轻挑眉，温润儒雅的说道

　　“早两月便于师尊讲了，想必师尊忘记了”

　　在三人的注视之下，洛星辰有点心虚，但掌门不愧是掌门，他垂下凤眸，淡定的喝了口茶

　　“所以你们今日是来辞行的？怎么没见静姝和尽烛?”

　　“我方才过来之时见静姝与尽烛在瑶光殿等你呢”

　　柳进翊笑着开口，看着洛星辰的笑话

　　洛星辰自知理亏，把茶放下带着两个徒弟去了瑶光殿，柳进翊没有打算一起跟过去，他向来不喜这般场景，早早见了儿子柳尽烛便就来找掌门洛星辰

　　“师姐，我不要……”

　　“哎，你别动啊！好了，好了，就快好了！”

　　“师姐……”

　　还没踏进瑶光殿，里面打打闹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三人一听就知道这又是小机灵鬼沈静姝在欺负小可怜柳尽烛了

　　青色的衣角拂过门槛，入眼便是一个用绿色丝带扎着双鬟系着两个大大金色铃铛的少女正强行帮着一个长相秀气无害的少年编着小辫子

　　“师尊！”

　　见三人，少年眼前一亮，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自己的头发从少女手中解救出来了，绿衣齐孺裙少女眼神放光，一蹦一跳的跑到几人跟前，金色的大铃铛随着跑的动作玲玲作响，留下一串悦耳的铃音

　　“师尊……大师兄”

　　少女的心思总是藏不住，沈静姝虽是叫着师尊，但目光却含羞带怯的看向洛星辰之后的谢初阳，见过了洛星辰就蹦蹦跳跳的要过来挽谢初阳的手臂

　　谢初阳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沈静姝伸过来的手，靠的洛星辰更近了，微微颔首，语气有些冷淡

　　“小师妹”

　　沈静姝因为没有挽到谢初阳的手有些沮丧了，嘴巴嘟了起来，不开心的甩了甩手

　　正打算凑上前去跟大师兄说上几句话，谢宿雨便插到了她与谢初阳之间，把她与谢初阳隔开，顺手揉了把小师妹的头，笑嘻嘻的道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铃铛，就没有看见你二师兄我吗？”

　　在弃剑阁中，小师妹沈静姝爱慕大师兄谢初阳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当然，这里并不包括洛星辰和柳尽烛，这两个人就是实打实的剑痴，对外界的事都不关心

　　作为谢谢初阳的亲弟弟，小师妹的亲师兄，谢宿雨再清楚不过自己哥哥对小师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沈静姝娇嗔的看了眼谢宿雨，挽上了谢宿雨的手臂，少女的神态娇俏无比

　　“二师兄净会取笑我，我都这么大了，二师兄怎么还叫我小铃铛”

　　谢宿雨将手中的折扇转了一圈，轻轻敲了一下沈静姝挽在他手臂上的手

　　“不成你还很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