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武侦宰寄八个蛋之后》陈免免

3、003（修）

　　【第三章：“不要踏进我的花园。”】

　　明明天光下，空气是让人窒息的沉寂。

　　死里逃生的几个特工在笼罩的金色阵光里抱团瑟瑟发抖。

　　橘真夜没有应答，他侧过头，目光落到平静端枪的黑发青年身上，说是青年，但这个人大概跟他一样刚刚成年，简单的风衣下，纤瘦的身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鸢色的眸底深处却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死寂，就像……就像一朵将死的花。

　　欸——

　　一朵将死的花啊。

　　璀璨的金色眼眸一划，橘真夜越过黑发的青年，看向停在街头的车。那是一辆很低调的防弹车，适用于任何政方部门，车前还站着一个戴着圆眼镜的面无表情的青年——虽然是面无表情，但眼眸里都是对司法机关局的强烈不认同。

　　阻止他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是异能特务科。

　　从本质上讲，虽然从小被司法机关局监管，但橘真夜对异能特务科并没有成见，无论是司法机关局还是异能特务科，大家都只是想要他的监管权，那么，是谁监管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隔着寂静的空气，两双眼睛平静的对视，黑发的青年勾起唇角，神态自若的又补充一句：

　　“还需要再补一枪吗，橘先生？不过，再开一枪的话，就得委屈您跟我一起去蹲监狱了。我倒是无所谓，啊，您应该也无所谓，就是您的花园可能会因为没人敢帮忙浇水而完全死掉呢。”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花，满园的花草树木随风摇摆起来，沙沙的悦耳脆响没能打破沉寂。

　　橘真夜：“……”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太宰，太宰治。五分钟前刚刚接到监管您的命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一起了，请问您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那么打扰了。”

　　一连串的话，没等橘真夜回答，这个名叫太宰的监管者就撑着半人高的精美围墙翻进花园，一脚踩在枝叶舒展的蝴蝶兰上——那是一棵才种下不久，堪堪恢复生机的绿色系兰花，扬起的花箭上花萼还没散开就死掉了。

　　……死掉了。

　　还是和月见草一样死无全尸。

　　橘真夜倒抽了一口凉气，脑海的弦崩断的瞬间，他狰狞的笑起来。

　　“啊，是嘛，那可真是欢迎你了啊。”

　　声音还没落下，一道阴影就盖了下来，是愤怒的橘真夜。

　　太宰安静的抬起眼眸。

　　庭院围墙之外，送太宰过来的坂口安吾赫然一惊，反手去掏出口袋里的枪，几乎同一时间，刹车声响起，收到消息堪堪赶到的渡边纯一连车都没停好，整个人探出车窗大声叫起来。

　　“真夜，住——”

　　轰地一声。

　　气流卷动，空白的围墙碎了一地。

　　……

　　…………

　　十五分钟后，别墅客厅。

　　咖啡摆到桌上，氤氲热气漂浮起来。

　　气氛有些凝滞，肃然危坐的坂口安吾敛下眉眼，显然是对刚刚悍然出手的橘真夜还报以警惕——没办法不警惕，虽然隔着一个花园围墙，但橘真夜当时的动作快到无法捕捉，如果他对准的不是围墙而是太宰的脖颈，那么，现在大家待着的地方就不是客厅而是监狱和法庭了。

　　旁边的渡边已经石化了。

　　把橘真夜送回家的时候，他才刚刚叮嘱过不要乱来，结果一转头，异能特务科的新监管者差点贴脸变成粉尘，这种情况下，没人能保持平静的吧！

　　而且，因为异能特务科的新监管者没死，接下来的每时每刻，他都要担心橘真夜会一个不高兴就将他的新监管者送进地狱里。

　　想到这里，渡边就忍不住侧头去看，然后发现明明是引发风暴的中心，但那位名为太宰的新手监管者却没有一点拘谨，他靠在沙发上，眼角冷光浮动，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

　　周围？

　　渡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扫向四周，客厅是橘真夜亲手布置的，原木的地板，一方玻璃桌，三面摆放着沙发，面对的墙上没有普通家庭常见的电视机，但却有一个投影仪，投影仪下方是昨晚玩了但没收回去的游戏手柄，投影仪的对面是一整面墙的玻璃展柜，展柜里放着橘真夜从小到大收藏的枪械——嗯，是由司法机关局公费采购的，真材实料的枪械和子弹。

　　一切都很普通，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

　　渡边正感到疑虑，支着下颌坐在主座上的橘真夜懒洋洋慢吞吞的朝着沙发上的太宰和坂口安吾，以及对面的渡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抱歉呢，刚刚没吓到你们吧？没有的话我们来谈一下赔偿吧。”

　　渡边：“……”

　　安吾：“……”

　　太宰：“……”

　　橘真夜：“首先，是那两棵死不瞑目的月见草和蝴蝶兰。”

　　代表司法机关局的渡边颤颤巍巍举起手：“等、等一下，我也要吗？”

　　橘真夜微笑：“你觉得呢？”

　　眼眸一闪，太宰也小学生举手：“欸！但据我所知，橘先生购置花园的开销是走司法机关局的公账吧？”

　　走公账意味着橘真夜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司法机关局的，那么司法机关局的人损坏司法机关局的东西怎么会需要赔偿呢——这看似在帮司法机关局说话，但渡边眼泪都要下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拉这位大爷的仇恨了，可太宰并没有领悟到他的难过，依旧真诚的看着橘真夜。

　　橘真夜比他更诚恳：“说什么呢，那是我的卖身钱，你们那么大两个机关部门，该不会要吞我这么点卖身钱吧？”

　　安吾：“……”

　　渡边：“……”

　　“由于月见草是我亲自发芽种下并养到这么大的，其中的精神损失费不可估量，具体条款后续我会走流程发到司法机关局账上，至于蝴蝶兰嘛，”橘真夜扫了一眼太宰，又转向安吾，“依照你们异能特务科的情报，想必已经认识这棵蝴蝶兰吧。”

　　毕竟这颗蝴蝶兰就是他一大早脱离监管跑到黑市，结果撞上案发现场，遇到不法分子的罪魁祸首。

　　无论是‘匿名的犯罪邀请函’还是‘十一特工自杀’，又或者是现在的‘异能特务科趁机提出监管要求’，一系列事件的起因都是因为他心血来潮在黑市买了一棵蝴蝶兰。

　　“所以啊，在这棵本身就价值不菲的蝴蝶兰上，还有许多的附加价值，这一点，坂口理事官应该能理解吧？”

　　坂口安吾沉默片刻，抬手推了推眼镜：“对于死去的蝴蝶兰，我们异能特务科表示遗憾，但由于这是新人监管者的个人行为，所以我们会为您扣除他的个人工资充当赔偿款项，这样的安排你有异议吗？没有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由他担任您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无休监管者。”

　　橘真夜一顿：“二十四小时全天候？”

　　渡边也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等等，这不是我们协议里商谈过的内容。”

　　坂口安吾：“协议里确实没有提及这一点，但从刚刚的情况看，橘先生明显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失控性，我们异能特务科对你们司法机关局提供的《高危异能者稳定性汇报》表示疑虑，因此要求增加监管时长。”

　　渡边：“攻击性和失控性都基于你个人的判断，这种质疑是非常不合理的，我方绝不认可这种无意义增加时长的行为……”

　　据理力争的口角在客厅里响起，橘真夜转向太宰，太宰悄无声息的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像朵无害的小白花——然而，橘真夜的视线才刚落到他的身上，他就抬起了眼眸。

　　“橘先生，以后也请多照顾了呢~”

　　橘真夜不是记仇的人，他一般有仇就当场报了，更别不说太宰已经花工资赔偿了他的蝴蝶兰，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嗯，会的。”

　　虽然渡边想要力挽狂澜，但坂口安吾的态度也很强硬，两人争执不下，立刻就要联系长官再次召开紧急会议之前，不耐烦的橘真夜直接拍板同意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管的要求。

　　反正都要增加时长，拉扯下去也只是增加时间的多少而已。

　　得到满意的答案，忙碌的坂口安吾看了看手表，没有多坐一秒就起身独立离开，临出门前还看了一眼依旧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太宰。

　　目送着车子离去，橘真夜转头认真的看着渡边，渡边一帧帧回过头。

　　三秒后。

　　他跳起来：“你这种惋惜中带着想退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橘真夜收回目光：“只是第一次发现，助理官之间亦有差距。”

　　渡边：“哈？什么差距？！！”

　　橘真夜：“不，没什么。说起来太阳已经下山了，今天想吃海鲜料理。”

　　明明还背负着一大堆的工作，但收到消息就得立刻赶来的渡边瞬间暴怒：“助理官的差距就是这样被拉开的啊！”

　　橘真夜侧过头，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虽然很愤怒，但尽职尽责的渡边还是化身特级厨师，只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海鲜料理端上桌，大发慈悲的橘真夜诚恳的邀请他上桌吃饭——毕竟吃完饭还要收拾厨房。

　　一顿饭结束，渡边也要回到工作岗位继续熬夜加班了。

　　临出门前，他看了看酒足饭饱心情还算不错的橘真夜，又越过橘真夜看向沙发上抱着吃的圆碌碌的肚子的心满意足的太宰，忧心忡忡的压低声音：“我明天早上过来还能看到活着的他吗？”

　　橘真夜挑了挑眉：“谁知道呢。”

　　说着无情的把渡边推出去，反手关上门。

　　重新回到客厅，太宰依旧是无害小白花的样子，橘真夜没管，哼着小调回到露台，拉开小隔间的门，从中挑出一个小花盆和趁手的园艺工具，又从柜子上琳琅满目的氮磷钾钙镁硫锌硼元素肥料里熟练翻出移栽必须的缓释肥，又慢悠悠的往花园走。

　　太宰被他的行动吸引，也跟着走到露台。

　　夜晚的风没停，花园的花在氛围灯下依旧摇曳着，橘真夜先是绕到司法机关局紧急重建好的围墙下，将那株还没开花就死不瞑目的蝴蝶兰挖出来，移栽到小花盆里，又用水仔仔细细浇透盆土。

　　目睹全程的太宰咦了一声：“这样都还能救活吗？”

　　“不知道。毕竟你那一脚恨不得把它碾进地心里。”

　　死无全尸又不是开玩笑的。

　　太宰顿了顿，无辜眨眼，“但是，你不是号称能用一片叶子变出一个森林……你不能吗？”

　　橘真夜已经无语了：“用一片叶子变出森林？那是妖怪吧——等等，好像植物学家也能做到，不过我肯定不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养花人。”

　　把移栽好的蝴蝶兰放到阴凉的地方，橘真夜又巡视过花园的每一寸土地，确认植物的生长状况，以及没有不长眼的虫子胆敢入侵之后，才提着水管给花园浇水，等到将花园打理好，一个小时过去了。

　　收拾好园艺小隔间，结束了花农辛勤的一天，橘真夜开始上楼，走到楼梯上前又想到什么，不太在意的探身看向太宰：“全天候监管就意味着要住在这里吧？”

　　太宰微笑：“嗯，是的呢。”

　　“那你自己随便挑个房间吧。啊对了，”橘真夜呲开牙微笑，“千万，千万不要再踏进我的花园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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