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蓬莱》匪载匪来

32、再见

　　帝岭去花园，上次见，
　　这花园中就枯萎了许多花草，
　　这次再去，花草枯萎的更加多了。

　　“这月见草也枯萎了。”
　　帝熙蹲在地上想要将地上枯萎的月见草捡起，但是干枯的草一碰就化成灰烬。

　　“这......”
　　这满园风光，昔日有多少的风景，多少春色，如今就有多颓废。
　　这花园，他记得前段日子是进不来的，今日却可以进来了。
　　是谁把封印解开了吗？

　　“父亲！”
　　帝熙抬头，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帝喾。

　　帝喾看到这样的景色，也是十分心疼，
　　“这院子，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是啊，灵力衰竭的太快了。”
　　帝熙皱眉，
　　“真不想面对啊，这样的一天。”
　　苦笑一声。

　　帝喾站在荒芜的花园中，
　　他没有告诉帝熙自己刚刚已经同重绮谈过话了。
　　锦泽，帝喾，你们......

　　这片花园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前人所栽种，如今这样，不忍直视。
　　帝喾深吸一口气，
　　不忍直视......

　　帝喾将手伸出，这片荒芜的花园，被他雄浑的灵气所笼罩，
　　蓝色的灵气溢出来，从两侧包起花园。
　　花园，曾经的美丽之所，今日再看，只能勾起伤心的回忆。

　　轻轻捻手，
　　白色灵气相融合，花园便被白色的灵气所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然后消失的花园中，还有几只灵蝶在不停飞舞着，似乎在找不到自己的家而烦恼。
　　灵蝶围绕着帝喾。

　　帝熙回了淮雨阁，
　　淮雨阁中，重绮今日身穿一身青衣，脸上的花纹被阳光照着，手中着一卷书，但是无心看字。

　　帝喾刚刚回来，虽然不说，但是他能看出帝喾身体虚弱。
　　灵气衰弱，对于所有神仙都是一样的伤害，而他......
　　他的力量来自青槐，所以不受影响，帝熙则是因为哪滴盘古之血而不受影响，但是剩下的人呢？
　　哪怕是力量强盛的神兽，都会收到影响，其他神，其他仙呢。

　　重绮将书重重放下。

　　帝熙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重绮脸色带愁容。

　　“师傅。”
　　重绮没有应答，只是抬头，尽可能的收起情绪。
　　“有何事。”

　　“我觉得不必等锦泽大人了。”
　　重绮手轻敲，
　　“你......”

　　“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帝熙似是沉默，
　　“不如早点结束，画上句号。”

　　重绮没再说话，
　　帝熙应当是见到帝喾了，他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父亲的不对劲？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能做的。

　　重绮不语，背身离开，
　　“我去，找锦泽。”
　　他的语调那么轻柔，帝熙一愣，这份温柔可不多见，师傅知道自己和锦泽的约定吧。
　　甚至重绮就是锦泽请来的老师。
　　为了什么？
　　帝熙心中没有答案。

　　他只是看着，看着重绮身影逐渐消失，逐渐离开，
　　他们的师徒缘，也尽了。

　　看他看不到的地方，
　　重绮脸上的花纹逐渐消失，变成锦泽的模样。

　　他一身青衣，这身装扮让他不太习惯，
　　习惯黑色了。

　　锦泽神色奇怪，事与愿违，不论是他还是帝熙，都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避免，只希望那天来临的时候，收场可以尽如人意。

　　回到青槐，许久不见的清梦迎上来。
　　“锦泽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清梦抱住他，
　　“大人不在的日子我快想死您了。”
　　“你又是哪里学来的话。”
　　锦泽摸她的脑袋，
　　“趁我不在，可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吗？”

　　锦泽把一直藏着的胤龙放出来，
　　“胤龙，快出来吧。”
　　自从上次把银龙当坐骑后，胤龙就没机会在变大了，一直躲起来。
　　“呼呼呼~”
　　胤龙，围绕他们俩人飞，
　　清梦跺跺脚，
　　“胤龙！你快下来，陪我玩！”

　　胤龙一看到她就怕得慌，但是要是不下去，她肯定会更加生气。
　　左思右想，还是收起了翅膀，站在地上。

　　“唉？”清梦左看右看，
　　“我怎么感觉胤龙好像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变大了一点。”

　　“你们先玩。”
　　锦泽看他们俩打打闹闹，你追我赶，让他放松了一些。

　　他推开许久不见的木屋。
　　桌上清梦的原型，就是那盆醉心花，花瓣挺立。

　　醉心醉心，醉心花花瓣修长，随风摇摆，让人看着看着就着迷了，好似醉了一般。
　　他从人间回来，便不曾真正欣赏过醉心花。
　　今日回来，却是无事。

　　摇摆的醉心花，好似把他带到了很久以前。

　　盘古曾问他，这花为什么加醉心花，自己也是这样回答的，时间太久，久到他都忘记这醉心花的名字就是他所取了。
　　盘古说他起的名字很美，自己倒不觉得。

　　盘古，你生前一直守护着他们，死后灵气化作诸神。
　　但是如今，在今天，有着你一滴血液的帝熙，又要延续你的使命吗？
　　死去，让诸神，诸仙活下去？

　　锦泽不由深思，这当真是上天所安排好了一切吗？
　　一向不信命的自己，要妥协吗？

　　锦泽又拿起一本本自己已经看过多次的书，看过一遍，又合上。
　　合上后还是觉得不对劲，
　　打开，
　　这般纠结良久，还是下了决定。
　　这次彻底将书合上。

　　帝熙去了扶桑树，他知道自己实力如何，知道自己很难赢过锦泽，但是在这之前，他会好好和他们告别。

　　扶桑树上，正在低头写字的帝景知道帝熙来了，收起笔墨。
　　“听说你一直在学习剑术，十分刻苦，今日你师傅可是给你休息了？”
　　“嗯。”
　　帝熙点点头，他努力提起兴致，
　　“我想，我的剑法精进了不少。”
　　“可惜我不懂剑法。”

　　帝景十分遗憾，
　　“若是我懂些，就可以和你比划比划，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没事，我让你看。”
　　帝景将剑拿出来。

　　“帝熙，你的剑，可有名字？”
　　“名字？”帝熙收起出招的架势。
　　“没有。”

　　“那怎么行。”帝景似是嗔怪，“习剑之人，怎么可以不给自己的剑取名字？”
　　“我忘了。”
　　帝熙老老实实回答，他拿到了剑后，重绮拿了送他剑鞘，然后就开始练剑，不曾给自己的剑取名。

　　“那你现在，不给自己的剑起一个吗？”
　　想到自己即将迎来的约定，唉，帝熙本想作罢，但是看帝景的模样十分期待，和他一起取名字，
　　帝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那让我想想。”

　　“哈，你想给自己的剑取什么样的名字。”
　　帝景拉他坐下来，
　　他很少和这个最小的弟弟在一起呆，
　　“霸气的，温柔的，文艺的......”

　　“弄色。”
　　“弄色？”
　　帝景问他，
　　“这名字倒是好听，但是你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洲融鸟含景，露蕤木弄色。
　　这是他心中所想。

　　但是面上帝熙却说了一句不相关的，
　　“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纸空断肠。”

　　“哈，看不出来，你还挺文艺的。”
　　但是看帝熙的表情不太对，
　　帝景笑了笑，
　　“你最近是不是练剑太累了，看你神色不对。”

　　“没有。”
　　帝熙连连否认，
　　“我只是突然闲下来了。”

　　“你居然不喜欢闲下来。”
　　帝景起身，拍他的肩膀，“你以后承担了什么事务，就知道闲下来，是多么轻松地事情了。”

　　帝景也起身，
　　“我可要走了。”

　　“行。”帝景也准备再次拿笔处理业务，
　　“你先走吧。”

　　帝熙在心中深深叹气，
　　他明白自己始终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坚强，面对残酷的事实，他无法扯起笑容面对。
　　弄色。

　　他告诉帝景，这个名字取自，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纸空断肠。
　　但是他真正取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一个锦泽。

　　牵组次炎方，采蘅历锦泽。
　　迢迢万里桥，悠悠三河客。
　　雪岭下春湍，月峡忆归席。
　　怅此孤根蓬，安得双飞翼。
　　洲融鸟含景，露蕤木弄色。

　　锦泽......

　　揉揉眼睛，帝熙打算再去一趟凤栖。

　　凤栖的天气似乎和帝岭不太一样，帝岭因为神仙多的缘故，一年四季如春，
　　凤栖却好像只有夏冬两个季节，上次来是炎热的夏季，这次却覆盖上了白雪。

　　梧桐林，也许是因为下雪了，鸟儿的叫声少了很多。
　　石碑，帝熙将石碑擦干净。

　　然后把在街市上买的鸟儿饲料给密密麻麻铺了一层。
　　虽然看到这些虫子还是十分的恶心，
　　不给鸟儿吃的十分开心，
　　一时间，
　　“叽叽喳喳”的。

　　凤栖城中，青霭看到锦泽在他这里坐了半天，
　　赶也不敢赶。

　　只得小心翼翼的问，
　　“锦泽大人，你来凤栖城是何等要事啊。”

　　锦泽看他一眼，
　　“你们两族之战如何了。”

　　“还好。”
　　青霭挑眉，
　　“本大爷出手，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拍拍大腿，
　　“我和冷月无声那小子一起，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锦泽起身，
　　“茶喝的也差不多了，先行一步。”

　　“不对啊。”
　　青霭歪头，
　　“你刚刚来，说什么，要我好好照顾谁来着？”
　　“你就当我胡说。”

　　锦泽今日难得把头发高高束起，兰花玉簪子一插，显得格外精神。
　　“你......”
　　青霭也说不得其他，
　　他知晓锦泽和帝熙的关系不同寻常，他们的感情掺杂了太多其他，无法言说。
　　万般诸事，皆不由人。

　　两个人，在相同的时间，做一样的事情，他们都步履匆匆，进行着各自的告别。

　　倒数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