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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忍 ...

  •   相隔不远的屋子,但是帝熙对这一切都不曾察觉,只是感觉昨夜风大了些。
      昨夜想了很久很久,他发觉自己还是不能放下凡间的一切,

      自己高估了自己,自己并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无情,在这间屋子里,他还能想起来锦泽在桌前批改公文的样子。
      还有他写了自己父皇后宫的那张纸,现在还好好的夹在书柜缝隙......
      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

      自己全然记得。

      心稳,
      稳。

      什么才算稳?
      心中无他是稳,心中有他亦是稳。
      只是自己在无他有他中飘忽不定才是不稳啊。

      重绮当真是个好老师!
      他怎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心事重重?又怎能如此了解自己的秉性?若非那张惊人之姿自己不曾见过,定会觉得重绮是他的知交好友!

      想通了这,他帝熙的剑术再上一层楼可是指日可待。

      帝熙推开门,冷书就站在门外。
      见他出来,迎了上去,
      “你刚刚在屋中,表情变幻莫测,让我看的心头一惊。”

      “无事,我只是想通了什么。”
      帝熙面色如常,看到冷书手上的手链,面色惊奇,“冷书,你手上带的手链不光好看,还带着很多灵气,当真妙物。”
      “是吗?”
      冷书不自觉的手指摸上手链。

      “是啊,好东西,你带着对身子也有益。”这手链青绿透气,帝熙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凡间之物,可能冷书也认识其他天上的神仙?但是这些事和他无关,还是少问为妙。

      “对了。”
      冷书掏出符纸,“今早官差送来的,应该是你丢的。”

      帝熙接过,“正是在下的。”
      他昨夜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实在该打。

      “还好没丢。”帝熙将符纸藏到胸口。
      “今日,我想去见见我哥他们。”

      “他们葬的地方很近,就是京城外群山下。”
      “我的墓也是葬到了山上。”

      帝熙略作回忆。

      “你的几位皇兄皇姐,因为大多无权无职,一辈子都呆在京城,先皇特意修建了这处墓群。”
      山中本就阴冷,到了这里,更显阴凉。

      冷书站在平整的石板地面两旁,她不方便走近。
      石雕神兽由前到后排列,文武二官在最后,眼神不怒自威,目光灼灼,似乎盯着来者。

      这墓定是进不去了,帝熙只是站在墓前的供奉台旁,牌位按长幼序摆放。

      贡品有人定期摆放,帝熙能干的只是给他们上了几炷香。
      待香灰落盆,他便走了。

      青史谁堪记?唯有坟前香烟几缕。

      还好宴清都没得早,不然他今日怕是更伤心。

      走出此山,
      冷书忽而想起什么。
      “你可曾有一位叫凌放的好友。”
      “是,如何?”
      帝熙皱眉,他怎么记得大皇兄死后,凌放也是不知所踪。
      他以为是和他一样,看破红尘纷扰,去隐居了呢。

      “我也不知晓,他在那时也消失了一切踪迹。”
      冷书也纳闷,
      “按理说他还有父母双亲,不应该不告诉他们啊?”

      “他的父母也不知晓他的去向吗?”
      帝熙不可思议,
      “他平日对他父母最是敬重,怎会一声不吭就消失?”
      “你所言,正是我纳闷的地方。”

      冷书皱眉,“当初你虽然隐居,但是也时常有消息传回,我和蓬凛月你哥,梁大人晴玥姑娘,五皇子......还时常在一起看你的信呢。”

      ?帝熙眼神奇怪的看着她,“我当初给你们写的信,你们居然在一起一起看?”

      冷书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我们那不是关心你吗?怕你少钱了,冷着冻着饿着了......”
      帝熙回想起自己的隐居生涯,
      冬有炭火,夏有艾叶驱蚊,想吃什么买什么,说是隐居,过的比谁都清闲悠哉。
      摸了摸鼻子,
      决定不斤斤计较了。

      “别打断话题!”
      冷书抬高声音,把帝熙跑走的思绪喊回来。
      “我当真心疼凌放的母亲,她那时日日哭,眼睛都不好了,倍受打击,早早就走了。”

      冷书叹气,“我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确实古怪。”
      帝熙回答,“凌放当时风头正盛,就算他再会躲,也不可能没有权与势的人找他,若这般还是找不到一点痕迹,那......”
      冷书和帝熙心中暗想,
      那么凌放的走,定是和更厉害的人或者神魔鬼怪一类有关!
      冷书面色凝重。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
      帝熙安慰她,
      “万事皆有可能,这事我记得,你放心。”
      “嗯。”

      冷书捂着胸口,点点头,
      “说来也怪,虽然这凌放出身官家,但是身上总有着一丝贵气。”
      “这就是你记他良久的缘故?”

      “哼。”冷书假笑一声。
      “你当真无趣。”帝熙跟上,“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安慰你吗?”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冷书疾步快走,
      “但是你再走慢些,天可要黑了。”
      “唉,怕什么!”
      虽是这样说,帝熙还是默默加快脚步。

      回到府中,太阳已经落下。
      吃完山长水远备好的饭,
      帝熙起身,
      “我想去别处逛逛。”
      冷书放下碗筷,帝熙给了她一个不用的眼神,冷书又拿起筷子,
      “那你先去吧。”

      帝熙推开门,
      “那我先走一步。”
      拿出符纸,又觉得不妥。
      这处太过于空旷,他可不想这么引人注目。

      思来想去,还是去那温泉旁吧。
      不但偏僻,而且雾气重。

      又是一番思索,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
      嚯,冷书定是一个念旧之人啊,原先看到房间的摆设都一成不变,这温泉也是。
      玉兰?
      是玉兰,那颗在温泉旁的玉兰树,想来也是冷书用自己的灵力维持,冬季也是这般怒放。

      思往矣。

      符纸被火焰吞噬,帝熙睁眼闭眼,已然不在人间。

      “回来了。”
      重绮正站在他的面前。

      “是啊,刚刚回来,你怎么还是在我面前?”
      帝熙微笑,
      “师傅,这次去凡间我收获颇丰啊。”

      “哦?”
      重绮难得燃起兴趣,
      “你倒是说说,如何收获。”

      “不能说。”
      帝熙双眼一转,“明日!我明日拿剑,定让你大吃一惊!”

      “为何要明日。”
      重绮看他胸有成竹,不禁宽慰,这小孩悟性着实高。

      “我今日还要去找人!”
      “寻何人。”

      “乃是我凡间一位故人。”
      帝熙心思一转,重绮法术高超,而且年龄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告诉他,说不一定他能帮自己这个忙。

      “他名凌放,在凡间无故失去了消息。”

      重绮心中一惊,
      “可是三月十八失踪?”

      “应当是。”
      帝熙心中也惊讶万分,
      三月十八......
      这不正是他大皇兄和锦泽的祭日?
      他那日看大皇兄牌位记住的,
      但是为何重绮,他的师傅也知道?

      不管帝熙的惊讶,
      “您今日且在休息一日。”

      话落下来,重绮身影几步便不见。

      唉,重绮怎生如此慌张?

      龙渊。

      荀择正在睡觉,被人一脚踢开了门。
      他双眼一睁,
      “又是你!”
      门外不是旁人,正是匆匆赶来的锦泽。

      “是我。”
      锦泽今日来确实有事找他,
      便找了一块灵石,丢到桌上。
      “赔你的门,我今日来不为其他,只想向你打听一人的下落。”

      荀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这股火气,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
      既然已经赔了自己的门,自己还是忍忍吧。
      没好气的说,
      “谁的。”

      “步蘅。”
      “我二弟?”荀择面色奇怪,“你找他干嘛?”

      他二弟虽然脾气古怪,但是这些日子并无什么过分的行为啊。

      “有事询问。”
      锦泽皱着眉,“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就赶快告诉我,要事。”

      “他就在龙渊西边的云敛。”

      锦泽现在心中同样窝火,他还是低估了这步蘅的顽劣!

      他要是敢这样干,着实不把他放眼里。

      云敛......
      这里被云环绕。

      宫殿中,无声无息。
      锦泽来时,就知晓步蘅不在这里。

      但是有旁人的气息,朝着哪处走。

      锦泽推开这个被下了层层禁锢的屋子。
      桌前一人,满脸不可思议,手中的笔也“咣当”落地。
      面容熟悉,正是凌放!

      锦泽走上前,
      凌放张张嘴,却好像失语一般,眼中含泪,
      他以为是步蘅回来了,但是不是,是旁人,是旁人,他不曾见过的人!

      凌放苍白的脸,因为情绪激动,染上一层红。
      他终于想起什么了,
      凌放说,“求你了,求你,杀了我吧!”

      凌放的泪再也忍不住,他已经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人了?

      锦泽想要开口安慰他,
      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或许死去才是凌放最好的结果。

      他恐怕是被步蘅施了法术,容貌,身体,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太久了,他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接受?

      “求你了!”看到锦泽在思考些什么,
      凌放走上前,抓住他的手,
      语气有些疯狂,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早就该死了!我怎么死不了呢?”

      锦泽把他拉到怀中,
      轻轻拍打他的背,
      “你......”

      “凌放!”
      是帝熙!

      锦泽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帝熙。
      不用想,绝对是这孩子跟着自己,看到自己去找了荀择,又找来了这里。
      帝熙看到锦泽,还是一愣,但是他还是更关心现在正在锦泽怀中哭泣的凌放。

      “凌放......你怎么......”
      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帝熙走上前,
      凌放抬起头,
      “你居然认得我。”

      他摸上自己的脸,“我的脸一直不曾变吗。”
      他的模样,见者生怜。

      “不,你居然认得我。”
      凌放又看向帝熙,
      “那我求你了,杀了我吧!”

      帝熙被他抓到了手臂,
      “不是,凌放,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我,怎么帮你啊。”

      凌放摇摇头,“这其中太多事情,我无法开口,你若是想帮我,就干一件事!把我杀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
      “若是我可以自己动手,我便无需求你们,但是我不行,只能由旁人动手了结我的这条贱命!”

      “你别这样。”
      帝熙拉住他的手,
      “你,你,肯定有其他方法来救你的!”
      他是看出来了,凌放定是被人下了法术,时间在他身上暂停,而这种法术,多半是禁术,而凌放不过一介凡人,是无法承受法术解除的后果,但是,这个法术也让凌放受施法者的控制!

      他刚刚说自己无法自己了解自己的生命,也是施法者定下的。

      “但是......”帝熙硬不下来心,他,怎么能自己拿剑杀了凌放?
      即使他知道凌放死志已存。

      “他来了。”凌放见他迟迟不动手,倍受打击,“他回来了。”
      一张脸,再次变得苍白,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其他情绪。

      但是还没完。

      步蘅一脸怒气,
      “你们来此干嘛?”
      他直冲冲的对着锦泽说话。

      “干嘛!”
      帝熙把凌放挡住,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同样怒气冲冲,
      “为什么要这样对凌放?”

      “为什么?”
      步蘅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我爱他啊!”

      “放屁!”
      这话是凌放说的,他颤抖着身体,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我怎么不好意思说出这话?”
      步蘅冷笑一声,却显得十分狰狞。
      “昨夜,还是何时,我说这话,你不是还感动的哭了?”

      “你!”凌放捂住胸口,看了一眼锦泽,突然释怀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

      “爱?爱我就是把我囚禁在这小屋子里面百年时光吗?”
      他是凡人之躯,感受到的时间也是百年。
      “把我变成这般模样是你的爱吗?”
      凌放不屑一顾,
      “步蘅,你太自大了。”

      “我自大?”
      步蘅冷笑,
      “凌放,你以为你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他想要过来,抓住凌放,却发觉自己动不了,

      “该死!”
      步蘅顶着锦泽,定是他下的法术!
      “给我弄开!”

      “不试试,怎么不知道呢。”

      凌放同样冷笑了一声,
      他站直了身体,从帝熙背后站出来,
      神情却是恢复了曾经的骄傲,他扬起下巴,双眼一闭。

      “谢谢你。”
      这句话,是对锦泽说的。

      锦泽见他们俩话说的差不多了,刚刚提前又和凌放互换了眼神。

      他一手继续将步蘅禁锢住,一手挥剑。

      凌放闭上双眼,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体直直倒下。

      “凌放!”步蘅几乎是拼尽全力去嘶吼,

      “不是!”
      帝熙脸上被鲜血撒上,来不及擦赶紧上前接住,
      “你们干什么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他的手臂上已经被鲜血浸染。
      “给你说你能干嘛?”
      锦泽将在步蘅身上下的术法解开。

      “步蘅。”
      锦泽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步蘅一脸失魂落魄,
      也不应答。

      凌放的身体逐渐消失。
      锦泽见状又皱起眉,本来给帝熙擦脸的动作也停下,他也看到了。

      “凌放的灵魂怎么朝着扶桑树飞去了?”

      我去!
      帝熙一愣一愣的,不是吧!!!
      我哥!
      我哥和我一起下的凡啊!
      不会这么巧吧。

      他睁大眼睛看向锦泽,锦泽肯定和他像一块了。

      帝熙咬牙切齿,再也忍不了了!

      上去给了步蘅一拳,
      “混账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本来帝熙知道自己打不过步蘅,所以刚刚哪怕气愤,但是是不想动手的,毕竟自己要是被打一顿也太丢人了吧。

      但是刚刚看锦泽是想帮凌放的,那自己打步蘅,他应该会帮自己。

      而且刚刚!若是真是这样,他死也要打步蘅一顿。

      “停下。”锦泽止住帝熙。
      帝熙十分不服气的走出门。
      那是,帝熙恐怕不知道,这也是他“哥”呢。

      锦泽看向地上目光呆滞的步蘅,
      看起来可怜,但是干的事情可不可怜。
      “凌放已经死了,你对他不管爱也罢,还是其他也罢,都没了。”

      说完就走出了这个充满悲伤气息的房间。
      手上的剑,还有鲜血在一点一点落到地上。
      帝熙在门外,还是不可置信。

      “你说......”
      锦泽摇摇头,
      “这些事情不要在这里说。”
      帝熙捂住嘴巴,就是!步蘅这个坏东西还在!自己不能说这些。

      不过锦泽怎么知晓这些事情啊?

      看出他的疑惑,
      “是重绮给我传音让我来的。”
      哦,原来是自己师傅请的人来帮忙。

      咦?不对啊!自己明明是跟着师傅的!
      怎么变成跟着锦泽了?

      锦泽留下来一句,“你还太嫩。”

      帝熙?
      怎么感觉这件事到处都是不对劲?

      不管了不管了,先去扶桑树看看吧!

      走之前,在看了一眼步蘅,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谁知情有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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