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街文里谈恋爱》洛珏儿

16、道长与狐狸（5）

　　老桃破天荒地同筱玉说了许多。
　　说他和言鸣两人，已经守护着这苍云观很多很多年。别看这里只是个道观，其实埋藏着个大秘密。
　　一旦言鸣离开，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筱玉：“那苍云观里到底藏着什么？”

　　老桃：“很厉害的东西。”

　　筱玉：“我怎么感觉你是临时胡诌出来的？”

　　老桃：“居然被你识破了！”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道观里的几人都靠不住，筱玉决定趁着天色还早，就带小孩下山找找父母。

　　“记得速去速回。”老桃好似不大放心，但又端着架势威胁着：“别想趁机逃走啊，否则把你抓回来就直接煮了吃。”

　　“知道了知道了。”永远那几句，从清蒸到红烧再到爆炒，筱玉耳朵都听出茧了，“我都还没把你这棵桃花树砍了做凳子，怎么舍得逃走。”

　　“呵呵，胆子肥了。”老桃佯装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

　　筱玉朝老桃吐吐舌头，就拉着那呆呆傻傻的小孩，往苍云观门外跑去。

　　*
　　这一回下山倒是轻松了些，路面不再泥泞坑洼，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到了镇子上。

　　脑海里原本最繁荣的街道，已经陆续跑了许多个店家。剩下营业的也惶恐不安，没了往日招揽生意的殷勤劲儿。

　　门庭若市的酒楼，如今也就稀稀朗朗几个客人。筱玉填饱肚子后，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拿了锭银元宝放在桌上。

　　“小二，结账。”

　　瞧着筱玉出手阔气，店小二总算肯露个职业假笑来，边收银子边说：“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小的。”

　　“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客官尽管问。”

　　“你们是否有人认识这孩子？”

　　顺着目光看去，旁边坐着个六岁有余的稚童。徒手抓起盘里的食物就往嘴里塞，掉出来的比吃进去的多。

　　筱玉拿着帕子给小孩擦掉哈喇子和脸上的食物残渣。

　　“没印象，我去里头问问蔡师傅。他见识广，这镇子上就没他不认识的人。”
　　店小二腿脚利索，不一会儿把后厨的蔡师傅给请了出来。

　　蔡师傅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孩，“卖豆腐那个寡妇家的浑小子。怎么？偷东西偷到咱们店里了？”

　　“这倒没，他是跟着这位客官来吃饭的。”店小二示意地指了指筱玉。

　　蔡师傅眯起眼看了会儿，道：“你是颜秀才的媳妇儿是吧？”

　　筱玉一听预感不妙，这蔡师傅貌似认识那书生颜子尘，大概率还见过筱玉捏的替身泥人。

　　“不是，你认错人了，我还未出阁呢。”筱玉摇着头否认。
　　以免夜长梦多，她问清了小孩家在何处就离开了酒楼。

　　蔡师傅看着他们背影，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认错啊……”

　　从蔡师傅口中得知，这小孩名叫毛小牛，小小年纪就惯于偷盗。他母亲叶氏平日里忙于摆摊卖豆腐，压根不管他，只要见他人活着就行。

　　毛小牛也没有和他能玩在一起的朋友，因为他有神神叨叨的毛病。听说算命的给他看过相，这孩子八字特别轻，很容易撞鬼，试问谁会愿意自家娃跟这样的人一起玩。

　　越往毛小牛家方向走去，周围景色就越荒凉，她一路问了三四个老百姓，才确认了那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小矮房就是毛小牛的家。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终于看见收摊而归的叶氏。

　　没等筱玉开口，叶氏就抄起墙角放着的那把扫帚，开始打她儿子。嘴里还骂道：“是不是你个小畜生又偷人东西了，我可没钱赔人东西！”

　　这叶氏一看到筱玉，就把她当着债主来索赔的，索性直接打毛小牛出气。看来这情形也不是一两次了。

　　“别打了，住手，他没偷我东西。”筱玉想要阻拦，毛小牛变得痴傻已经让她就心虚得要命了，现在让叶氏误会，毛小牛平白又挨了一顿打。
　　这下子欠下的更多。

　　“这孩子在山上迷路了，我就把他送回来而已。”

　　“他真没偷你东西？”

　　“真没。”

　　“不早说。”叶氏一听没事，就把毛小牛带回屋，啪得一下关上了房门。

　　筱玉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房门，想要说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这孩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在家静养几天就会好的吧，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了却完一桩心事，筱玉准备返回山上。

　　越来越靠近苍云观时，筱玉依稀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道观门口。

　　确定那人是就是言鸣后，她心中一阵窃喜。
　　肯定是见我这么晚没回来，担心我了。

　　但越走，她越疑惑。

　　苍云观的门，只开了一扇，另一扇虚掩着。
　　而言鸣，则站在门内，同初遇时那般一样。

　　难道，真如老桃所说的，言鸣没法走出苍云观半步？离开就会死？

　　这也太扯了。

　　要不要，试探一下？

　　筱玉故意停住了脚步，站在距离苍云观门口五十尺外。
　　她寻思着用什么姿势假摔比较不容易痛。
　　又或者要制造点更凶险的危机，言鸣才会走出道观门救她？

　　但筱玉这点小心思，早就被言鸣看穿。
　　当她再次抬头时，言鸣早已转身离去，回了观内。

　　*
　　接下去的几天，筱玉彻底为她的作死行为买单。

　　言鸣不再主动与她交谈，问话也是爱理不理。把好不容易拉进了点的关系，又推到了最远处。

　　“啊啊啊好烦。”筱玉垂头丧气地擦拭着圆椅，脑中愁绪万千。

　　她没有一点点哄男人的经验。
　　初恋就是颜铭，就算两人吵了架。第二天，颜铭就会把自己哄好了，不管谁错他都会道歉求抱抱。

　　“能换个椅子擦擦吗？你盯着这珊瑚圆椅已经擦了一炷香时间了。”监工老桃啃着个苹果，斜靠在墙上。

　　见筱玉不理他，他又问道：“有心事了？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筱玉没力气同他拌嘴，直接木讷地把心里话抖了出去：“我好像惹言鸣生气了。”

　　“没有吧，你看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这可不是老桃在安慰人，而是能惹言鸣生气的人或妖都已经死全。

　　“我要做什么才能讨他欢心呢？要不我做一桌佳肴吧。”筱玉突然想到自己有几道拿手菜，到了用武之地，“他喜欢吃什么菜？回锅肉？酸菜鱼？清羹汤如何？”

　　“言鸣他喜欢吃清蒸兔妖、醋熘鹿妖、炒虎肝尖儿、烩蛇妖蛋……”

　　“没点正常的吗？干嘛非要吃妖怪！”

　　“妖怪失了内丹后，和普通动物没两样，为什么就不能吃？”

　　筱玉嘴上说不过老桃，心里嗫嚅着第一次见这么暴躁的树妖。
　　“我去哪里找这些食材啊，这苍云观只有一只狐狸可用。”

　　在某处的胡璃璃不明所以地打个喷嚏。

　　老桃已经啃完苹果，随手扔出了窗外，“你就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他肯定没生气。”

　　“那为何他都不愿理我了？”

　　不理你？我看多半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要把你关在这苍云观才对。
　　老桃心里这么想着，他太了解言鸣了。
　　嘴上却没透露半分：“过几天就准理你。”

　　用不了过几天。
　　这日傍晚，言鸣就来找她了。

　　言鸣换了一身绀青色道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纤长的手指敲响了云川殿的房门。

　　听觉异常灵敏的胡璃璃早就认出了言鸣的脚步声。一屁股挤掉筱玉，抢着来给言鸣开门。

　　“言道长，你是来找奴家的吗？”胡璃璃掩面娇羞状，待她看清言鸣手里拿着的是符咒，那个让他躺了大半月吃尽苦头的符咒后，迅速消失在两人面前。

　　亏老桃打包票说言鸣没生气，这都把夺命符咒带到筱玉面前了啊！

　　“言鸣，你怎么来了？”筱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你拿着。”说完，言鸣把一个琉璃色的瓶子递给她。

　　筱玉乖乖接了过去，问：“里面是什么？”

　　她刚想打开，却被言鸣阻止了，“先别打开，免得又跑了。”

　　“跑？里面是活物？”筱玉好奇得拿到耳边晃了晃，一点声响都没，不像是有东西在瓶内的样子。

　　言鸣淡淡地说：“是那人类小孩的一丝魂魄。”

　　“……”筱玉立马双手捧着瓶子，心想刚刚没有摇坏吧。

　　人有七魂三魄，一旦缺少了其中一魂一魄，都会神智不全，变得痴傻。

　　这小孩下山的时候呆呆傻傻的，山下的蔡师傅也曾说毛小牛八字轻，所以他那日在苍云观受到惊吓后，便跑出了一丝魂魄。
　　这些信息都对的上。

　　“那既然找着了，赶紧把它送回毛小牛身体啊。”

　　言鸣星眸微转地望向筱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这个提议。

　　“那我现在就去！”

　　“还有一事。”言鸣喊住了她。

　　筱玉骤然回头，只见言鸣拿起了手里的符咒，轻念着口诀。符咒开始化作一团蓝色火焰，最后消散成一阵烟弥漫开来。

　　筱玉瞪圆了眼睛疑惑地问：“你把符咒毁了？”得到言鸣的肯定后，她更加不理解：“那你藏在露泽殿的宝物怎么办？岂不是很危险？”

　　老桃说他和言鸣守在苍云观里是守着个大秘密，筱玉则下意识认为大秘密肯定是藏在露泽殿，否则为何设置那么厉害的符咒守着殿门。

　　“宝物？宝物不在那里。”
　　言鸣自问自答，接下去的话，让筱玉更是一头雾水。

　　“现在符咒没了。”

　　“……我知道。”

　　“现在符咒没了。”言鸣又重复了一遍。

　　筱玉试探着问：“你是让我不用再担心被符咒伤害对吧？”

　　“你可以来露泽殿。”言鸣皓齿轻启，他的声音洋洋盈耳，富有磁性。

　　简单几个字就把筱玉弄得心猿意马。

　　是那方面邀请吗？
　　她应该没会错意，言鸣这是在邀请她同住啊！

　　“好。”筱玉决定今晚就把东西搬过去，但还得矜持一些些让言鸣主动提起才好。

　　以她的身高角度看去，看到的是言鸣扬了扬好看的下颌，说道：“露泽殿需要人打扫。”

　　筱玉：“……”
　　原来只是让她去打扫卫生吗？

　　失望的筱玉答应他有空了肯定会多去几次露泽殿。但言鸣还驻足在门口，并不满意的样子。

　　“好好，我明天就去露泽殿，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