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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章 ...

  •   那之后,二人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身为神使,巴纳巴斯的精力不能只分给眷属一人,但祂依旧坚持按时来访,使出全部力量,为眷属治愈伤痛。这期间,小龙同恋人一起进食,休息,用小肉垫按摩对方的四肢,尽管看上去更像是撒娇或是玩闹——直到达达利亚终于可以下床,站立,缓步行走。

      达达利亚站起来的那天,金发的女人看起来比青年还要激动,甚至不小心干呕了一下。夫妻二人立刻去了镇子上的小诊所,并带回喜悦的消息:妻子怀孕了。

      晚餐交给了金发男人,自然也招待了前来治疗的小小魔神。饭桌上,巴纳巴斯看着夫妻二人热烈地讨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会有怎样的性格,会有怎样美好的未来……听到这里,女孩不由得看向达达利亚,又看向站在餐桌上,将头埋在碗里嘬汤的列巴龙。

      “所以…你娶了我的眷属,对吗,摩拉克斯?”巴纳巴斯问道。

      虽然女皇大人说得没错,但达达利亚还是呛了一下。小小的列巴龙抬起头,眨巴着眼睛,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魔神与人,也会产生爱情吗?”巴纳巴斯喃喃地,视线在摩拉克斯和达达利亚之间扫来扫去:“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产生爱情吗?”

      说到这里,金发男人和金发女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达达利亚,又看向桌上那只小小的列巴。

      “所以你们真的是…”金发女人捂住嘴巴,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惊奇:“天哪,小伙子,你和面包谈恋爱…”

      “不…那个,祂不是面包。”达达利亚有点犯难地揉着眉心,想解释又觉得重点不在这里,只好再次看向女皇大人:“不过,魔神和人之间恋爱,很奇怪吗?”

      “听起来就像是人和面包恋爱。”巴纳巴斯忍不住笑了,又看向列巴龙,“——好吧,我知道,你想说达达利亚不是面包。我就是打个比方。”

      聊到这里,金发男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放下餐具,看向达达利亚:“那个…物种暂且不论,孩子,你到底为什么选择一个男人作为伴侣?”

      对上金发男人的眼神,达达利亚有点没由来的心虚。为什么?或许是男子眼中的那份严肃和年轻时的老爹太像了,青年静了一会儿,斟酌措辞片刻,依旧摇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尽管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解释,但男人听得出青年语气中的真诚。他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黑醋递给达达利亚,试图缓和二人间的尴尬:“好吧,你的选择和我无关。总之,孩子,别让自己后悔。”说着,男人看向达达利亚的双眼:“看在你我都有一双蓝色眼睛的份上,就当是同胞的忠告好了。和魔神在一起…光是听起来就相当危险。我知道南方现在战乱不断,你今后要是同这位…列巴魔神相伴,一定要注意安全。”

      “没错,你可要保护好小列巴,”金发的女人说着,轻轻顺了顺列巴龙的鬃毛,“毕竟,他是南方的魔神,而你是北国的男子汉。男子汉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对吗?”

      小列巴。摩拉克斯当然知道对方在称呼自己。大概是过于可爱的形象让金发夫妇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误解,神明眨了眨黑芝麻般的小眼睛,看向拼命忍笑的巴纳巴斯和达达利亚,一言不发。

      也没什么不好。

      甚至是太好了,好到…要是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更好了。

      夜深。今日的治疗已经结束,巴纳巴斯离开了。小小的卧室里,列巴龙与达达利亚钻进一个被窝,紧紧地贴在一起。尽管达达利亚没有抱紧毛绒玩具入睡的习惯,但不得不说,怀里有一只暖呼呼的小龙,的确让人感到安心。

      达达利亚低下头,想要蹭一蹭小龙的额头,却被对方尖角顶了一下。他睁开眼,见祂正昂着头,芝麻小眼看向窗户,带着好奇。隔着窗帘,有朦胧的光影跃动于白纱之中,看不真切,但青年立刻心领神会。他拉开窗帘,又推出一点窗缝,寒气涌了进来,激得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个冷颤。

      此刻无雪,无风,唯有一颗流星掠过,牵动整片夜空。

      与璃月的夜空不同,在这里,有赤色的光芒悬于高天,忽地摇摆,跃动,像一团被擎到半空的烛火,又被晚风拖长了尾巴。接着,又几颗流星倏然出现,倏然坠落,彗尾斜斜地隐没于光芒之下,将这片夜空牵出褶皱,遂摇曳出更深,更重的色彩。

      几乎只下一瞬间,赤色光晕如同浪潮,奔向整片天空,又于波涛中翻涌出更多颜色。就像一匹巨大的锦缎徐徐展开,先是耀眼的红,再是深邃的紫,又有荧光的绿,优雅的蓝,最终融合成迷人的粉,闪烁于夜空中心…涌动,涌动,光芒变幻一刻不停,所谓流光溢彩,即是如此。

      五色极光于二人眼中翻涌不停,比霞更灿烂,比云更朦胧。如此壮丽的色彩,正是难得一见的极光爆发。有更多人推开窗户,从小木屋里探出头,欣赏这极北的异景,达达利亚也兴奋地同大家一起看向夜空,

      而摩拉克斯,正看着达达利亚。

      “即使在海屑镇,也很难见到这样夸张的极光爆发。我们运气真好!”达达利亚没有注意到怀中小龙的眼神,只兀自昂头,任由无数色彩落入眼眸,又被摩拉克斯尽收眼底。

      诚然,极光在璃月难以见到。能与恋人共赏美景固然难得,但更重要的是,神明看见了达达利亚不同昔日的开心模样——

      小小的龙爪子一紧。以石铸心的神明不曾畏惧什么,但这一刻,祂忽然产生了一种失去的预感。从未有过的欲望在此刻忽地高涨,祂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个人恒久地留在身边,哪怕阻拦他前往天空,前往死亡,前往那个注定会失败的结局——

      但这终究不是可取之道。

      青年是流淌的水,奔腾的河,是注定要远离群山,奔赴天际的川。碧水不东回,他的过去属于冰的国度,而前路,亦不属于自己。

      是时候了。

      “达达利亚。”摩拉克斯轻轻地,“欢迎你回家。”

      “嗯,但这里也是…,”达达利亚忽然一愣,低下头:“…嗯?”

      北国的景色亘古不变。此间唯有积雪,寒风,夜色,还有无穷变幻的极光。

      而青年的怀中,早已空无一物。

      ——摩拉克斯的手轻轻一抖。

      归离集,寝殿内。小小的分身传来了讯息,报了平安,最终消散于异国的风雪之中。摩拉克斯抬起笔,将最后一张奏折置于桌侧,微微直起身体。

      说来,达达利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里。他想要回到北方,回到至冬,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乡,找到属于自己的神明,重返那片被战火燃尽的天空,进行一场没有终焉的战斗。

      摩拉克斯看向桌边的药炉。他想起达达利亚总试图向炉里多加一味甜甜花,被发现,便将那花作为装饰,插入细长梅枝瓶里,也不考虑相称与否。他想起那份达达利亚为自己做的那份异国早餐,涂满甜腻果酱的煎饼,酸甜交织的樱桃挞,一杯温热的牛乳,以及煎得圆圆的太阳蛋。他想起达达利亚说到家乡时停了一下,又很快调整情绪,再次与众人攀谈。

      是了。璃月之于青年,是他乡,是异国,是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么,他还会回来吗?

      ——不可说,不可说。摩拉克斯不能允许自己的心绪集中一人之上。魔神之间的战争如此酷烈,螭魔和奥赛尔还未击退,青墟浦的魔神尚未现身,却已绕过若陀的监视,试图与深海联合,虽已有夜叉前去探查,但…无论哪一件事,来得都比达达利亚更重要一些。

      是自己不该动心。

      想到这里,神明将案牍累于一处,轻轻挑动机巧灯芯。北国的孩子终究要回归风雪,无论如何,他能活着,已是最好。想到这里,摩拉克斯站起身,披上大氅,快步行至寝殿之外,仰头望向夜空。

      提瓦特的天空从无月相变化,只有这一轮圆月亘古不变,恒久静默地高悬于空。既然你我此刻望见的都是同一片夜空,同一片月色,所谓千里婵娟,也就无需恐惧离别,无需渴盼重逢。

      忽然,一位千岩军突然赶了过来。只见他举着火把,火光还映着额头上的汗水:

      “帝君大人!云来海来报,刚刚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从海面传来!似乎来自那八虬和魔鲸,它们终于有一方快支撑不住,但还不能探查到底是哪一方……”

      “好。命将士继续驻扎海岸,严防海兽邪祟入侵陆地,任何人不得擅离。剩下的,我来处理。”

      “万千个春与秋中,过于巨大的海兽成了广袤海域不羁的霸主,
      即使与岩之主造出的石鲸厮杀也不落下风……”

      ——无论历史如何传颂,达达利亚都不会满意这种评价。他绝非岩王的眷属,更非什么石头造物,即使只是流落在此的灵魂碎片,但巨鲸身上的气息,属于极北的寒冬,无尽的深海,还有不朽的星空。

      不过,无人知晓吞星之鲸的真面目,任谁都不会将这只巨大的魔兽当作达达利亚的一部分。

      鏖战持续太久。吞星之鲸折去八虬的两只龙角,自己也受伤颇深,独角巨刃已裂碎大半。在魔神诅咒凝成的黑色风暴之下,两只巨兽久久对峙,身体随波涛起伏不停,不时有战吼声破空而来,掀起浊浪的同时,也震得海岸线与海兽们缠斗的将士连连后退,难以站立。

      又是一轮进攻。八虬扶摇而起,血盆巨口大张,水球瞬间凝于喉舌。然而,此次攻击和先前有所不同,过于浓烈的水元素混着魔兽的鲜血,瞬间唤醒了海岸线处徘徊的海兽。无数虫孑嗅到了主人的鲜血气息,如被惊雷劈中,呆滞片刻,蜂拥而起。哪怕有些海兽已被白缨枪斩成数节,也纷纷挣扎着扭动残躯,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海中。

      交锋至此,已再无缠斗的必要。深渊的洗礼早已让八虬失去了智性,对它来说,争斗不再是为了生存,仅仅是为了带给对方恐惧与死亡。自然,海中的大魔也乐于见得八虬被折磨至此。最好是被谁逼到绝境,哪怕同归于尽,只要尸身炸裂,诅咒喷溅,波涛就会将深渊的力量带给诸神……那将是海洋献给陆地最好的“祝福”。

      在吞星之鲸的注视下,八虬几乎将调动了此间的全部水元素。身为海之霸主,操纵海水并不困难,但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这样夸张的做法,显然是自损八百。在巨龙张口的瞬间,悲壮的长吟自深海涌现,无数海柱接天而立,上宽下窄,倒悬于空,引得天地为之一暗。然而那并非错觉,而是数万万海兽在这一刻齐齐昂头,覆住海面,回应着主人的呼唤。

      那是八虬决心放弃生命,打算与劲敌同归于尽前的悲鸣。

      吞星之鲸立刻做足了准备。他当然不打算与对方同归于尽,即便自己是达达利亚非人的那部分。活着是烙在青年灵魂上的印记,是十四岁那年坠入深渊后的唯一念头。不能死,要活着,要活到遇见下一个强敌,要活到遇见无数个强敌——

      吞星之鲸身形一晃,整身扎入海中,只留残角露出海面,直直向八虬冲去。

      ——到了,就在这里!

      吞星之鲸奋力一顶,巨角携巨浪直捣八虬因昂首而暴露的逆鳞,赫然洞穿!

      然而八虬并没有因此退缩半步。失了智性,沦为囚徒的海兽并没有存活的意愿。在被吞星之鲸洞穿的瞬间,八虬拼命地释放着足以令自身毙命的诅咒,深紫色的雾气从逆鳞软肉喷薄而出,又划成无数细小软肢,向吞星之鲸的巨角攀去。

      过于浓烈的诅咒甫一触到生命,立刻延伸,如漆黑菌丝般钻入体内,撑得吞星之鲸瞬间筋脉暴狰,几欲涨破。本以为自己足够应付深渊的侵蚀,但这样的攻势还是太过毒烈,蓝紫色的巨鲸立刻做出判断,当即自截巨角,然而——

      一只小小的海兽啮住了吞星之鲸的尾巴。

      量子化形的鲸尾自然无法被区区海兽牵制,那小东西很快被吞星之鲸甩开,深深地沉入海底。然而更多,更多的海兽回应了八虬的召唤,它们正拼命地向吞星之鲸游去,用口器不断地吮吸主人浑身溢出的鲜血和诅咒,让自己更加粗壮,肥硕,甚至是疯狂。

      一只又一只,无数只海兽成群结队,用细弱的触手搀扶彼此,几乎铺平了整片大海。它们蜂拥着向吞星之鲸袭来,就像一群是长了触手的鼠妇,七手八脚地攀上鲸鱼的身体,拼命地撕咬,却又被轻易地甩落,但失败者又会成为后来者的阶梯,就这样不断重复。

      它们的想法很简单:要让敌人动弹不得,要让主人取得胜利,哪怕主人从此将不复存在。

      吞星之鲸的哀嚎回荡在深海之上。半身被剧烈的诅咒侵蚀,半身被无数海兽啃食,而八虬口中的水炮也在不断撑大,变亮,弹心海水与鲜血不断交织回旋,最终凝为比魔神诅咒更加恐惧的纯黑颜色,那是即将毁灭一切的预兆。

      海岸线的千岩军们无不睁大双眼。有人早已逃跑,有人想要帮忙,但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插手的争斗,若乘船逼近,在靠近八虬的一瞬间他们被海兽啃噬殆尽;或是卸甲跑路,那正在不断聚集,即将涨破的黑色水弹,绝非人之脚力可以逃脱。

      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夜叉们不断地向海心冲入,却被无数发狂的海兽拦去了道路。太多了,太多了,杀死一只还有一只,发了狂的海兽们无穷无尽地涌出,没完没了。失控的八虬整将自己所有的眷属召集于此,再以浑身的鲜血和诅咒饲喂,誓要将施予己身的剧痛传遍陆上的全部生命。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场灾难,一位传讯的小战士怆然跪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浅蓝色的巨鲸挣扎,沉落,再挣扎,又被更多的海兽压得深深深深,抬不起头。被无数海兽啮出的细小的伤口像是破碎的结晶,又被强烈的诅咒穿透,而吞星之鲸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捅入逆鳞的巨角在这一刻倏然折断,吞星之鲸的身躯重重地砸向海面,再次被前仆后继的海兽压了下去,无力反击。而八虬也猛然垂首,口中的巨大水弹直冲鲸鱼的头颅——

      一线碧色将苍穹划破,拨天见日。

      诸海诸天之上,摩拉克斯为达达利亚留下了最后的底线。以结绿之玉和断臂之岩作质地,鸢鸟自净化诅咒之容器中诞生,甫一挣出,璞玉开光,鷙目灼灼,立刻寻到了海上亟需帮助的对象。

      他的恋人。他的半身。

      玉鸢尖鸣,双翼怒张,如鹏振空,势不可挡。一挥拨云雾,二挥见烈阳,三挥——

      身如碧光,形似长枪,璞玉巨鸢俯冲而来,如一线天光,直捣八虬的头颅。

      碧光几乎将海天斜切,时间在这一刻几近停滞。八虬的身形不再晃动,巨口不再合拢,即将喷射的水球也不再凝结,唯有海兽们渐渐萎顿,一个接一个地从吞星之鲸的身体上跌落,干枯,化作漆黑的齑粉,带着微弱的诅咒沉入海底。

      那是海中巨兽即将身死的预兆。

      失去了束缚的巨鲸并没有浮上来,而是坠入海底,似乎已经无力支撑。鸢鸟正欲将吞星之鲸撑起,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达达利亚并非失去意识,而是借势潜海,再一口吞住八虬即将爆裂的身体,猛地前冲,将其拖入摩拉克斯先前划定的外海之域。

      凭着最后的蛮力,吞星之鲸将八虬之躯拖入外海。巨鲸从海中昂起头颅,鸢鸟立刻会意,再次收起双翼,趁吞星之鲸松口之际,作长枪之态,

      猛地,将八虬即将爆裂的尸身钉入海心。

      滔天巨浪足有百米,又被烈日映得金灿一片。很快,八虬所携的剧烈诅咒震得海面一颤,呈环状从海心放射出去。海岸上的夜叉们立刻施加结界,人类战士亦迅速后撤,尽管如此,大家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云来海上的一切,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只巨鲸接下来会做什么。

      你会战斗?还是停歇?会守护人类?还是…视我们为敌?

      你…到底是谁?

      不过,大概是意识到敌人已死,巨鲸只是在海上游了一会儿,便缓缓隐去了身形。

      玉鸟化作长枪将八虬钉入深海,而鲸鱼…再也无人知晓它去了哪里。

      或许那是帝君大人制造的石鲸,如今使命结束,所以选择离去?总之,这场在云来海持续太久的战斗终于结束,甚至连海兽泛滥的危机都被一并处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人类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再离谱的事情也都能自圆其说,也就没谁再去深究这离谱的事情。

      “——看来是满意了。”

      同千岩战士来到云来海岸,摩拉克斯眺望着远处的战场,低声喟叹。他见自己的右臂与结绿相容,化作鸢鸟,直插大洋中心魔兽与巨鲸激斗的战场,一切都如自己预料那版。

      至于那只巨鲸——

      毫无疑问,那并非摩拉克斯的岩造物,更非什么深海魔神。那是他的恋人,是达达利亚的碎片,是青年渴望争斗,渴望厮杀,却仍然保持着最原初的本心的一部分。

      神明守护着恋人的愿望,并作为他最后的底线。如今,争斗结束,那片被诅咒强行分割的魂魄,也该回归主人的身体了。

      “…最后,你还是将八虬拖到了外海。所以,是为了保护璃月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生气吗?但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不能总让你来救我。

      或许是幻觉,祂当真听到了青年清朗的笑声。尽管那也很快随风散去了,连留恋都无:说真的,来这里这么久,我总得赢你一回啊,摩拉克斯。

      “是吗。”

      摩拉克斯依旧眺望着海面。沉重的磐岩面具挡住他全部的表情,也掩去他了微微舒缓的眉间。不过,此间再无任何回答,恋人的碎片已经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回到了极北的寒冬之中。

      如此酣畅淋漓的激斗,即使是最渴望争斗的战士,也应当满足了。

      所以,这里…也再也没有达达利亚的身影了。

      “幸得帝君大人相救!要不是帝君大人出手,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几位千岩军小战士赶过来,单膝跪地,虔诚地感谢:“多亏帝君所造石鲸与玉鸢,吾等战士们得以平安归来!我们将永远追随岩王大人!”

      摩拉克斯张了张嘴。

      ——若我说那并非吾之所造,而是达达利亚化形而成……聪明的人类,脆弱的人类,勇敢的人类啊…你们是否又会产生不必要的邪念,试图探寻必将迎来毁灭的道路?

      良久,岩之魔神什么都没有说。祂只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沉默地注视着海的彼端,静待新一轮的物资清点,新一轮的战斗安排。

      他忽地想起自己的分身在消失留下的疑惑。魔神与人类会有爱情吗?魔神与人类的爱情…可以长久吗?或许自己能分给对方的爱终究还是太少,少到只有一个无力的分身,甚至必须要以谎言来编织,作网,才能隐去那颗灿灿的金石之心。

      小小的人类啊,我的恋人…即使你为此间付出这多,但从今以后,陆地不将镌刻你的姓名,星空不再描绘你的命运…

      你会介意吗?你会难过吗?

      ……你还会回来吗,达达利亚?

  •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写了手就生了,我慢慢复健,谢谢你们愿意等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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