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思终相见》兮鼠

88、滦县（六）

　　“饶命啊，饶命。”
　　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了五人，跪在地上不住地朝着颜乔磕头。

　　“姑娘，这些是全部的信号弹。”
　　伍六将收集的东西都拿给颜乔查看，颜乔点头道：“小心收好，以后留着还有用。”

　　颜乔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大喊饶命的人，问道：“若是你们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们这些人听得懂荆南的话，纷纷道：“一定回一定回。”

　　“羌族在滦县有多少兵马？”
　　颜乔的话语刚落，这些人立刻面面相觑，有胆子大一点的，疑惑地问着颜乔：“要是说了，真的可以不死？”

　　“要是对得上，可以。”
　　听见她的回答，那人立刻道：“滦县防守只有五千人，大军都守在青州。”

　　“这么少？”她可是听闻，这次攻打荆南，羌族可是足足派了五万大军，青州处只有三万，怎么滦县只有五千？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那人继续说道：“原本滦县有两万大军在，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王庭又调回去了一些人，才只留了五千人。”

　　“你们为何来岐山？”颜乔继续问着。
　　“将军计划从岐山偷袭青州，刚开始派出过些人马，只是实在对地形不熟悉，又折返而归，将军没有办法，才重新派了人来绘制地图。”

　　“一共来查探几次。”
　　“咱们几个是第三次。”

　　“每次是什么情况？”
　　“第一次没有一个人回来，第二次是人走了一半又掉头回来，并且找到了第一次绘制的地图。”

　　“地图可有拓本？”
　　说话的人停顿了番后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份地图少将从不离身，有什么新发现也都是自己绘制。”

　　照着这个说法，看来这个地图是独一份的。
　　颜乔挥手道：“找几个人押两人回去看守，剩下的三个人跟着咱们走。”

　　伍六将搜寻出来的地图拿给颜乔，颜乔比对着自己手上的，除了未完成的部分，倒是跟江有汜给的相似。
　　提起笔，将剩下没有完成的部分，照着正确的地图寥寥画上几笔，只是大部分都是错误的，只有在几个明显的地方，绘制正确。

　　绘制完成后，将地图放在怀中：“今夜要加紧赶路，都给我机灵着点儿，这地方，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
　　没有见人回去滦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派出第四拨人出来。

　　江有汜发现颜乔不见了，是在午时过后，她没有吃饭，他的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可敲了门，半晌没有人回应，推开门，屋里哪里有人的影子。
　　萧承景刚刚离开，她就不见了，傻子都知道是她跟楚临风的计谋。

　　怒气冲冲地去找楚临风，质问道：“小乔是不是去了岐山？”
　　楚临风身上穿着沉重的铠甲，身后是三五个副将，几个人商议了一宿，才商量出对策来，颜乔已走了一夜多，按照计划，他此时该要出兵，不要被人怀疑才是。

　　楚临风见着他面色慌乱的模样，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得沉声道：“是。”

　　“颜正遇袭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假，就是为了支开承景，好让她带兵？”
　　“是。”

　　“你怎么能让她去，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好？”
　　听着他声声质问，楚临风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副将面面相觑，楚临风对着他们点头，这才先走一步。

　　待着人走远，楚临风才开口道：“你如今是拿着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江有汜愣住，楚临风一向乐观，对着自己也是一直照顾，甚少见他如此模样。

　　楚临风面色凝重道：“若是于私，你我二人乃是表亲，便要劝你，承景的心意你我二人看得明白，对于颜乔你不该动心思；若是于公，江大人，战事紧急的道理你该懂，圣上已将大军全权交由我处理，颜乔代替颜正出征，也并未违抗圣上旨意，我还有什么需要跟江大人解释？”

　　他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人看得是明明白白。
　　“至于她真要有什么好歹，我会自己去向颜家请罪，与你无关。”

　　楚临风话说得决绝，也是为了让他灭了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萧承景不喜欢颜乔，江有汜喜欢，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是这颜乔有危险，萧承景这副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即使他没有承认，但他能知道萧承景的不同。

　　至于颜乔，她为了支开萧承景耗费了这般功夫，说心里没有萧承景，他亦是不信。
　　这般的两人，江有汜不该生了心思，也不会有结果，他作为表哥，该要提醒他及时止损以免伤人又伤己。

　　楚临风说完，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没走多远，便见着赵观澜站在不远处的地方。
　　他跟颜乔不同，对于萧承景相信的人，是无条件地相信。

　　赵观澜摇着扇子，站在树下，见着他只道：“可要我做些什么？”
　　“在我回来之前，还请殿下守好这青州城。”

　　“好。”

　　楚临风只带了一万人马前往，一是因为不好撤离，二是一部分留在了岐山山脚。
　　两军对垒，这是荆南首次主动出击。

　　以汾河为界，两军交战之中。
　　羌族连失大将，士气已不如从前。

　　楚临风见此，也并未恋战，稍稍输个几招来，让羌族增了不少信心。
　　再趁机慌忙撤离，行走时故意阵形慌乱，没有让他们起了疑心。

　　“赵将军，荆南大军已经撤离，可否要乘胜追击？”士兵前来禀报。
　　赵禾远远看去，只瞧着这漫天的黄沙和没有丝毫规律可言的步伐，只是内心丝毫觉得不妥，摇头道：“不，咱们守好这汾河便是。”

　　楚临风停留在十里之外，问道：“可有追上来？”
　　查探的士兵摇头：“只是加严了戒备，并未追上，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可还要继续挑衅？”

　　楚临风摇头：“暂时先修整，等夜里咱们再攻一次。”
　　进攻得太频繁，也会让人心生疑惑。

　　夜幕降临，营地里篝火明亮，可却没有什么人影在。
　　羌族前来打探的士兵，消失在暗夜里面，直到人走远，楚临风才带着人从不远处出来。

　　“荆南打算连夜进攻，营地里已是不见什么人，恐不多时便会到达汾河。”
　　士兵将打探的情况上报给赵禾，赵禾立刻下令：“弓箭手摆好位置，不论什么人靠近，远距离射杀。”

　　沉闷的夜色，只能听见虫鸣，深夜越来越凉，看不清什么光亮来。
　　赵禾领着人守了大半夜，却是什么都没有见着，难道消息有误？

　　就在着思绪稍有松懈时，忽地一声响，慢慢出现了响动，整个人的神经开始紧绷，只见着乌泱泱的暗影朝着汾河而来。
　　“放箭！”赵禾一声令下，上千支长箭朝着河的对面发射出去，刹时之间整个汾河水面上，只听得见“乒乒兵兵”的声响。

　　长箭和盾牌相撞，其中还夹杂着人沉闷的哼声。
　　赵禾见此场景，心中忍不住窃喜，他这是要立功了。

　　荆南的前锋队伍换了一批又一批，直至快要持续半个时辰，楚临风才叫人撤退。
　　“可有伤亡？”楚临风问着。

　　属下禀报着：“有十二人受伤，暂无人员死亡。”
　　楚临风点头：“那便好，带我去瞧瞧今日的收获。”

　　没走多远，楚临风便看着这满地的稻草人，这是从今日一早开始匆忙扎的，紧赶慢赶也才有这三千只，有的甚至来不及扎成人形，稻草人的身上扎满了长箭。
　　这就是他们今日商议出来的结果，要让羌族轻敌，他们必须要有伤亡，才能让他们相信，有获胜的可能，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今日共收获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七支长箭。”
　　清点完数量，向着楚临风汇报。

　　楚临风点头：“收好，待得他们攻来之时，这些长箭如数还给他们。”
　　天微微亮，颜正和萧承景赶回青州时，江有汜在城楼上已守了整整一夜。

　　他的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颜乔，楚临风说得对，他跟颜乔不可能，可真喜欢上一个人，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开城门，快开城门，临安侯回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骑扬尘的烈马，江有汜朝着城楼下的人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人飞驰而来，飞扬的旗帜上，是飘扬的颜字。
　　真的是颜正和萧承景回来了。

　　城门打开，颜正飞一般地跳下马，萧承景紧跟在他的身后，问着江有汜：“娇娇呢？”
　　见着他那踌躇的模样，颜正顿时冷了下来：“她走了是不是？”

　　此刻的心情，如同那日她离家出走时一般，不，更要惊恐万分。
　　“是，发现她不在，已是昨日午时，恐怕已经快要到滦县了。”江有汜心里也是担心不已。
　　“靠，老子要去宰了楚临风。”颜正此刻什么都顾及不上了，什么教养什么友谊，此时只想将楚临风千刀万剐。

　　说着，颜正挽起袖子便要进里面，江有汜目光看了远方一眼道：“表哥已去了汾河临界。”
　　萧承景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准备偷袭？”

　　江有汜点头：“眼下看是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们究竟如何商议的，并未向我说明，唯今也只有守在这里了，以免坏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深陷险境。”
　　颜正气恼：“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的，就在这里干等吗？”

　　江有汜朝着他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大人，颜姑娘派了人回来。”
　　三人正说着话，守城的士兵前来禀报道。

　　听着颜乔的名，三人齐齐立刻朝着城门口去，只见着四个颜家军，押着两个羌族人回来。
　　颜正急忙问道：“娇娇怎么样了？”

　　见着颜正在场，颜家军回禀着：“姑娘一切都好，只是岐山路途不好走，与楚将军商议进攻的时辰晚了些，还请少将告知楚将军，一切等姑娘信号行事。”
　　萧承景和颜正互视一眼，萧承景道：“她人现在哪里？”

　　“末将等离开时，行迹刚过半，如今一夜过去，应当快要接近滦县周围，只是岐山中还有羌族的人在，恐怕脚步会有所迟缓。”
　　“羌族？他们怎么会在？”江有汜这才留意到他们身边的异族人。

　　“据他们交代，羌族已进入岐山三回，只是均被困住，且他们绘制了地图，还望江大人日后将岐山看紧些，这是姑娘的交代。”
　　江有汜讶异，羌族既然也走了岐山。

　　待将来龙去脉摸清楚后，三人的脸色均不是太好，颜正道：“高明、段城，你们二人去守着岐山，若见娇娇身影，全力接应。”
　　萧承景问道：“你要去哪儿？”

　　“汾河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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