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及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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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颜色是昏暗的，没有什么明亮的颜色，倒是这琼楼玉宇上，点缀让人移不开眼的红色。
“颜三姑娘，里面请。”
颜乔持着请帖到秦王府中时，宾客已经落座得差不多了。
原是阿姐要跟着她一道来，也好有个伴儿，只是颜乔没答应，一来这请帖上只有颜乔一人的名字，二来这颜家来丢人只她一人便也够了。
丫鬟领着她到了位置落座：“颜三姑娘，这儿便是您的位置了。”
颜乔对着她点头：“多谢。”
刚一出声，便听得身侧上方传来一声冷哼声，颜乔这才看去，赵从阳也正一脸鄙视地朝着她看过来。
“见过七公主。”
“你怎么来了？”
这场宴会谁人不知是为了都城里未曾成婚的人准备的，这颜乔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好意思前来？
颜乔却不以为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起我，公主在这里才更加让人奇怪吧。”
自和亲一是后，赵从阳便在圣帝面前失了势，即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生，可圣帝却一直未曾让她出嫁，宁愿让她烂在皇室里头，也不要让她嫁给孩子的生父。
如今，赵从阳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尚未出嫁。
颜乔顿时心里好受多了，有了赵从阳这个最大的笑话在，她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秦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让她来这里，真是不怕折了脸面。
赵从阳心里也是气愤，颜乔明着是萧承景的人，可萧承景是赵观澜的人，她跟赵观澜三兄妹势不两立，自然也是看不惯颜乔。
要不是哥哥答应她，能让她出嫁，否则她才不会来受这个气。
颜乔直白的话，让赵从阳脸色当即就变了，要不是她身边的人拉着，当场就要发作。
“管大人到。”
听见通传声，颜乔抬起头，他怎么来了？
管堰路过时，也瞧见了她，似乎对于她的到来透着不解，但很快便移开了眼，自顾自地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管堰可是太子的人。
看着管堰熟络地跟同僚打着招呼，感受到一道目光自始停留在自己身上，趁着没有人留意的时候，管堰才小心地朝着颜乔看去，并冲着她微微摇头。
“宋王殿下，临安侯到。”
颜乔眉心一跳，这两个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那日颜乔说要来宴会时，萧承景并未说什么，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更何况他没有收到帖子。
其他人对于萧承景的到来，倒是觉得诧异，但随即又看了看宴上的颜乔，又觉得合理起来。
萧承景很快便在席间找到了颜乔，低声对着赵观澜道：“在那儿。”
随即他们二人朝着颜乔走了过来，赵观澜面上和煦对着赵从阳笑道：“哟，七妹妹也在啊？”
可从他的话里，颜乔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可面上不得不装作一副二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从阳皮笑肉不笑道：“能在这儿看着六哥，也是稀罕。”
颜乔在心里暗笑，二人还真是一样虚伪。
“这倒是来得突然，不如七妹妹跟六哥换个位置，也算是成人之美嘛。”赵观澜说着，指了下萧承景，其中言语不用多说。
赵从阳视线在萧承景和颜乔之间流转，不多时道：“即使如此，换换也无妨。”
说着便从座位上起身，她身侧的人也立刻跟着起来，朝着二人行礼：“宋王殿下，临安侯。”而后匆匆跟随着赵从阳离开。
赵从阳转身后，没走两步，便听得她小声道：“真是晦气。”
赵观澜似没有听见一般，在原来赵从阳坐过的位置旁边坐下，对着颜乔道：“你还真在这儿？”
颜乔耸肩：“总不好拂了秦王的脸面吧，倒是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赵观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要不是某人来找我，反正是不会来这的。”
他的话语刚落，又是一声通传：“太子到。”
“今儿还真是热闹，”赵观澜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看了萧承景一眼，“你来我倒是能理解，这太子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秦王的脸面还真是大，太子都到了。
萧承景坐在二人中间，对着颜乔道：“不管有什么事情，等下你都警醒着些。”
他没有请帖，只能去找赵观澜，他有办法能进来。
“此宴会办得仓促，感激今夜大家能抽空前来，先干为敬。”
正角姗姗来迟，秦王在主位上致着歉意道。
“大家吃好喝好。”
赵观澜看着席上的饭菜，倒是一口未吃：“这菜看着就让人吃不下。”
觉得在这里待得憋屈，对着萧承景道：“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还真是委屈他了。”颜乔忍不住笑道。
待得他起身后，秦王似才看见这边一样，诧异道：“承景也是到了，我也是糊涂，竟是忘了你跟颜府的关系，还望你不要介意。”
这话一出，其他人心里也都是摸不着头脑，难道秦王真的是不小心请了这颜三姑娘的？
萧承景立刻起身道：“殿下说的什么话，能有机会出来热闹一番，她心里该是高兴。”说着，看了颜乔一眼。
颜乔了然地站起身，朝着秦王举起酒杯：“劳烦殿下记挂。”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三姑娘海涵。”秦王笑着也将杯中的酒给饮尽，挥手对着身边的婢女道：“还不给三姑娘倒酒？”
婢女疾步朝着颜乔而来：“奴婢给姑娘倒酒。”
就在酒杯满上的那一刻，也不知是谁，突然撞上了婢女，倒酒的手一抖，竟是将酒杯撞倒在地，好在颜乔闪躲及时，杯中的酒才没有洒到她的衣裳上。
颜乔和萧承景相视一眼，难道在这里等着她？
婢女立刻跪倒在地上，抖动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边的动静闹得颇大，惹得正在一旁欢声笑语的秦王看了过来：“还不快些将这碍手碍脚的婢子给我拖下去。”
秦王略带着抱歉的神色对着萧承景道：“实在抱歉，没有惊扰到颜三姑娘吧。”
萧承景将颜乔挡在身后，对着秦王道：“倒是没有，惹得殿下担心了。”
“还好这三姑娘躲得快，这么多酒水洒下来，湿了衣裳可就不好了。”坐在颜乔隔壁位置上的姑娘，仍是有些后怕，抚着胸口道。
她身后的姑娘倒是不以为意，看了颜乔一眼道：“都说这颜三姑娘都是病了许久，一直未曾出府，瞧着这逃走的速度倒是快得很，一点儿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颜乔闻言看了眼说话的姑娘，倒是不记得是谁来。
倒是萧承景忍不住想要开口，颜乔在他身后轻轻拉扯着衣裳，示意他不要开口，萧承景才忍了下来。
“姑娘，案台已经擦拭干净，还请入座。”替着颜乔擦拭桌子的婢女道。
颜乔点头：“多谢。”
婢女弓着腰谦卑道：“酒杯脏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换一个。”
这姑娘见颜乔半天没有反驳，见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方才替颜乔心惊的姑娘倒是开了口：“你呀，少说两句吧，颜三姑娘身体不适，自然是要小心着点。”
颜乔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重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们二人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四面树敌的，今后可是让谢大人怎么办？”
听着提起这什么谢大人，方才那气焰嚣张的女子才稍稍缓和了脸面。
颜乔实在不知这荆南还有什么谢大人，便低声问着萧承景：“这谢大人是什么人？”
萧承景看了眼她身侧的女子，沉着声道：“大理寺谢云，沈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什么？谢云？
他疯了？
颜乔正想说话，便见着方才的婢女重新回来，给她换了个新的酒杯，重新将里面盛满了酒。
刚一倒满，听得秦王再次开口：“来，大家尝尝，这是今年新进贡的桂花酒，酒浓味香，有股淡淡的香甜，都尝尝。”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着：“果然殿下这里的都是好东西。”
颜乔轻笑一声，还真是蠢，太子还在这里，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其他人面上都开始尴尬下来，那人顿时也反应了过来，额上冷汗冒了出来。
太子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二弟这里果然都是好东西。”说着，便离开了大殿上。
管堰随即也朝着太子跟了上去，只是在经过颜乔身边时，冲着她微微摇头。
颜乔顿时疑惑，这又是怎么了。
“好酒，好酒。”
对着这酒就是一顿夸赞。
颜乔将酒杯给端了起来，刚想放到嘴边，鼻尖却是闻到一股异香，手在唇边一顿，仔细地闻了起来。
除了浓郁的桂花味道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在桂花的味道下并不显突出，要不是自己常年修习药理，怕是也不能分辨得出来。
颜乔压低声音对着萧承景道：“酒里有东西。”
萧承景随即将酒杯放置鼻下，却是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这酒可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总不能各个都下过东西吧。”萧承景皱着眉头道。
确实，给她斟酒的婢女除了给她倒酒外，还另外给其他人也斟酒，包括了萧承景。
颜乔思索了片刻道：“咱们换个杯子。”
可她除了酒之外，还被婢女换过酒杯，不若问题就出现在酒杯之上。
萧承景点头，颜乔随即朝着他微微侧过身体，将酒杯挡在身下，快速地换过。
拿着萧承景的酒杯，颜乔再放在鼻下闻着，却是除了桂花香味以外，什么都没有闻到。
谁有问题，明显可见。
颜乔随即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对着秦王道：“殿下这里的酒果然是不俗。”
究竟是要做什么，总归是要落入敌人的陷阱里才能查看得明白。
秦王眼神阴暗不明，只是笑道：“颜三姑娘喜欢便好。”
颜乔随即低下头，不再去碰杯中的酒来。
倒是她身侧的萧承景，不知怎么的，绯红直直沁到了耳后，看着颜乔桌上的酒杯，方才她饮过的位置上，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颜乔在殿中没有待多久，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萧承景道：“这酒后劲有些大，我出去醒醒酒。”
萧承景也随即跟着她站了起来，颜乔身子一软倒在他的胸前，用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道：“你将酒杯藏起来。”
说完，便从他的怀中起来，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身侧的人忍不住朝着萧承景打趣：“我说承景啊，你怎么这么不识趣，这颜姑娘都醉成这副样子了，你怎么还不跟上去瞧瞧。”
萧承景却是故作镇定地坐下来，一声不吭。
等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消失在自己身上时，将杯中的酒倒尽，藏入袖中。
随即起身，离开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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