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思终相见》兮鼠

58、赈灾（一）

　　眉眼间的怒气越来越重，立刻拔出在腰间的剑，朝着人便刺了过去。
　　鬼他怕，人可不怕。

　　大船上响起一声轻咳声，颜乔立刻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
　　躲过吴越的长剑，手起刀落朝着他的脖子处用着手砍下，吴越立刻晕倒在船上。

　　大船上的人纷纷出来。
　　“我滴个乖乖，真不愧是青城山的二当家，可真是厉害。”祝良从船上探出个脑袋出来，朝着颜乔夸赞着。

　　颜乔挑着眉，一个飞身便上到了大船之上，对着大汉道：“将人绑了，以青城山的名义，写封信给吴家，想要人，就要拿钱来换。”
　　吴家可就这一个独子，自然宝贝得紧。

　　也是幸亏了萧承景的提醒，才让她想起这么号人来，这人见不得管堰做什么事情，定然会来破坏，也是好在过来瞧瞧，不然这艘船上的东西可就全没了。

　　看着祝良欲言又止的脸色，颜乔道：“放心，不会跟州府衙门扯上关系，等拿着了银子，你和管姑娘成亲的时候，再来喝喜酒。”
　　祝良冲着他拱手道：“如此，祝某一定会向着姑娘下请帖。”

　　正说话间，听闻了消息的管堰到了码头上：“人抓到了？”
　　祝良回着消息：“抓到了，颜姑娘打算带回青城山。”

　　管堰点着头，既然颜乔已经插手，那他就没有必要再管了。
　　管堰转身对着颜乔道：“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管大人倒是挺会看人，祝良人不错。”
　　二人站在船尾处，颜乔笑着对管堰道。

　　“也是多亏了三姑娘提醒。”
　　“管大人就是想同我说这些？”

　　管堰沉默稍许后道：“我不日将会启程前往都城，若是他日你陷入困境，我可以帮你。”
　　上辈子她跟管堰相处两个阵营，倒是从未寻求过他的帮助。

　　“你可千万别盼着我有这一天。”
　　管堰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乔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太子难处，你自己当要小心才是。”
　　“你助过我两件事，该是要还给你。”

　　“好，他日我若遇上难处，定当去寻你。”
　　“此番先预祝公子，步步高升。”

　　“只是人生没有重来，若有下一次，管某再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
　　“今次，再次多谢颜姑娘出手相救。”

　　颜乔没有在青州多待，也是怕再生出些意外来。
　　“他说了什么，倒是让你心神不宁的。”

　　颜乔穿的一身单薄的衣裙立在船头之上，夜里湿气重，萧承景替着她披上一道披风道。
　　“多谢，”颜乔回首朝着他道谢，笑道，“他说谢谢我而已。”

　　“既然是谢，怎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颜乔自嘲一笑：“谁能想到，当初我只一心要杀他呢。”

　　颜乔总是有很多秘密，从不与人讲，而今，他也不想再去深究。
　　颜乔对着他道：“侯爷可信命？”

　　萧承景摇头。

　　“从前我是信的，祈求家人平安顺遂，只是后来又不信了，但是现在又不得不信。”这是颜乔第一次谈及这些，神情似乎在诉说很久远以前的事情。

　　“只是我觉得意外，这世间的事情也不能全由命来决定，好比从前我没有想过，会和管堰成为朋友。”
　　至少今日以前，从来没有。

　　萧承景看着她，不言一语，这个傻姑娘，或许管堰，不只是想做朋友这么简单。
　　颜乔也许是想通了，问着萧承景道：“侯爷打算什么时候回都城？”

　　“等江陵的事情了了，也好向陛下禀明。”
　　颜乔点头：“也好，等江陵的事情了，我同你一道回去。”

　　难得颜乔主动松口，萧承景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去，只是现在的二人都还没有发觉，他们对对方都有已是不同。

　　颜乔回江陵时，码头上的人早早便已经准备好了，隔得老远，便见着大船行驶着。
　　自地震后，来往江陵的船只便没有什么了，就算有，也只是快速经过，从不靠岸。

　　而这一大船，却是直直朝着码头而来，不由得都紧张起来。
　　他们既担心又害怕，害怕不是颜乔回来，粮草州府里尚且还有，只是这药物实在是紧缺，若是没有，真不知能撑过几时。

　　“我们回来了。”
　　安儿的声音从远远便传了过来。

　　“是他们回来了是他们回来了。”
　　看着船头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声音正朝着他们奋力地挥动着手，在岸上等着的人脸上都绽放开笑容。

　　“我去告诉于舒。”
　　他们回来的时候比估计要早，于舒还在府衙里面忙着。

　　自颜乔走后，除了大当家在治病救人，其他的人都跟着于舒在外头抢救人，这两天除了一些埋地较深位置的地方，没有找过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搜寻过。

　　“这些药跟着我去府衙，其他的药材放在仓库里。”
　　于舒赶来的时候，颜乔正吩咐着人将药材运走。

　　见着她方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回来，这河上被堵了路，你倒是回来得挺早。”
　　“回来的时候绕了点儿路，也没有什么。”

　　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按照原路返回，便是想着落石会没有这么快清理干净。
　　于舒看了眼岸上不远处的地方，还站着几个从未见过的人，往着颜乔边上凑近了些道：“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带几个人回来，也不怕江大人心里吃味。”

　　于舒嘴上没个正经，颜乔看了眼萧承景，见他没有听见，才浅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江大人没什么。”
　　于舒自然是知道她的，但这江有汜心里有没有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萧承景见状，朝着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们二人之间，将他们拉开，对着颜乔道：“随我去趟江陵府衙？”
　　于舒不禁感叹，又是一桩桃花债。

　　颜乔点头，对着于舒道：“船里面还有一个人，给我看好了，不见银子断不得放人。”
　　说着，便随着萧承景一道离开了。

　　于舒见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问着在身旁的二汉道：“那个锦衣公子是个什么来历，瞧着身份不凡。”
　　二汉抬着眼道：“临安侯。”

　　于舒立刻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我滴个天，江有汜是要遇上劲敌了。
　　大汉将蒙着脸的吴越给带了出来，于舒看着这小胳膊小腿的人道：“就他，能值几个银子？”

　　大汉撇嘴：“二当家说能值这个数！”说着，并伸出五个手指头来。
　　俨然一副他也不相信的模样，不过也只是顺手给绑的，能回本一点是一点。

　　于舒带着五万两便走了，还要好生地伺候着，可千万别生出什么毛病来。

　　府衙前搭起了临时的帐篷，到处都弥漫刺鼻的药味，颜乔的内心只觉得沉重，哪次到衙门来都没有此番的心情沉重。
　　百姓的脸上都没有光彩，有的也只是对生活的无望。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认识颜乔，看着她回来，面上没有太多的高兴，有的也只是轻轻问一句：“乔姑娘回来了。”
　　说完，又转身背对着擦着眼泪。

　　颜乔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处都是哀嚎一片，疼痛不止的声音，有的人怀里抱着已经断了气的娃娃，却是怎么都不愿放开手。

　　有些没有帐篷的，便直接睡在地上，血肉模糊。

　　安儿有些害怕，死死地抓着颜乔的手，颜乔捏了捏他的手心，才感觉出他慢慢放松下来。
　　这些人都是别人最爱的人，用生命去保卫的人。

　　安儿挣脱开她的手，飞快地朝着府衙内跑去：“我去看看大当家那儿有没有要帮忙的。”
　　自她走后，邱阳一个人忙得快要飞起，不过好在江有汜带了许多大夫一起来搭把手，倒也是没有手足无措。

　　江有汜正带着人出去救援，一忙起来便是几夜没有合眼，眼底乌青一片，深紫色的官府底下满是污渍和血迹，竟是抽不出时间换套干净的衣裳。
　　见着安儿的身影，便知颜乔已经回来了，匆忙赶来见上她一面。

　　却在看见她身侧的人时，血液如同倒流，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萧承景站在她的身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片冷漠。

　　一时间，江有汜忘了自己的身份，等反应过来想要行礼时，萧承景却是摆手道：“你先去忙，等回来，我有话问你。”
　　“是。”江有汜只感觉自己被人看出了心事，仓皇般地逃走。

　　颜乔对着萧承景道：“我先去跟师兄帮忙，你先休息会儿吧。”
　　萧承景点头，便去了江有汜的书房。

　　颜乔去到邱阳那里的时候，安儿正跟着他说些什么，见到她进来才停了说话声。
　　邱阳见着她只是淡淡道：“回来了？”

　　颜乔接过他手中的药应了一声：“嗯。”
　　便转身忙碌起来。

　　邱阳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对，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来。
　　“乔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还这么小，可千万不能有事。”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大婶跪在颜乔的面前，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约莫三四岁的年岁，此刻面容苍白地倒在她的怀里。

　　颜乔见过这个孩子，从前便是身子不好，常来她的医馆拿药，孩子正是调皮的年纪，身上常穿着到处是破洞的衣裳来，别的孩子笑话他，他也只是奶声奶气地说着：“母亲说，新衣裳要留着过年穿。”

　　而此时，他小小的身子上到处包裹着新衣裳的料子，只是这衣裳下却是止不住的血来。
　　颜乔将衣裳给掀开，露出里面的腿来，伤口处已经有微微的痂，只是痂的下面又被撕裂开。

　　颜乔皱眉：“怎么搞的，这已经上过药正在愈合了，怎么又开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