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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男人的话音甫一落地,刹那间,树林间丛生的新叶就被风吹得飒飒急响。
      几个壮汉手中的刀剑也高抬着,在空中亮起寒光,发出阵阵轻微的颤动声。
      桓月退后几步,似乎是在忌惮刀剑无眼又或是别的什么,连一直紧靠着宋景玉身后的背也向前虚虚离了半寸。
      眼下,她正脑袋空空炸开一片,只死命地咬着牙,脊背冒冷汗,早已全然顾不得面前凶险的境地了。
      直到此刻,桓月才恍然惊觉自己从前是有多愚昧,明明宋景玉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过自己,可她还是半分未察。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说话的声线都颤抖着,整个人显得极为僵直绷紧。
      宋景玉理了理自己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袍,而后又像是听了什么几位好笑的笑话一般,弯着腰支起脚靠在拴马的树旁,随意道。
      “景玉不知,阿月这话说的是什么事?”
      “如果指的是你在盛京与梁府密谋的那桩买卖,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
      顷刻间,男人的话如同当头一棒,给了桓月重重暴击,不用再多言语就直叫人不敌,彻底愣住当场。
      居然那般早就知道了一切,那又为什么还要陪她做戏?
      从盛京一路过来都冷眼旁观她的挣扎拉扯?桓月心下嗤笑一声,只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此刻显得极其好笑。
      此一番自己在他们中间被人当足了猴耍,如今真真是,里外不是人。
      桓月慢慢直起身,喉间忽然哽到涩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下这突如其来的委屈感是怎么回事,只是酸涩着,像被人徒手捏了一把心脏般。
      可她依旧一个劲儿地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心却在定定分神。
      女子的眼从绣鞋上缓缓移开,她细瞧着宋景玉身上这件月白色的衣袍,才恍惚想起来,这还是自己一大早为他选的颜色,那会儿她还在想。
      “这样明亮的颜色衬他一定是极好看的。”
      桓月其实心里明镜般的清楚着,眼下这情况再同他多说也无益,更别提现在还被人用刀抵着脖子,也并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
      她明白,什么都明白,只是…只是有点难受罢了。
      “好了,还磨磨唧唧些什么呢?”
      “这话也让你们说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二位也该顾及顾及我们哥几个的钱袋子,安心上路了吧。”
      大汉话毕,就撸起袖子直向二人扑来。他一身横肉,气势汹汹,膀大腰粗的样子看上去就不是那些个花拳绣腿的虚架子。
      桓月一时不察,再眨眼时大汉的刀剑已然逼近眼前,她心下大骇,忙转身退后往远处躲去。
      谁料,还没等她站定,后头就有人突袭而来。那人的长剑跟上招式,一步一刺的架势狠辣非常。
      很快,女子就落了下风,桓月以手作刃想劈向那人的脖颈,可他却丝毫不避,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招。
      与此同时,那人的长剑也在刹那间刺破了桓月的手臂,瞬间红艳艳的血色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桓月吃痛地捂住手臂狠狠呲牙,她抬腿猛地一踹,力道也是下了死手一般的狠。
      那人正欣喜着自己的命中,一个不查就被女子踢到了树墩子上,惊到了一旁正在林间嚼草的马儿。
      梁府不愧是梁府,果真是够狠,过河拆桥的伎俩被你们玩的如火纯青,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桓月半点也顾不上自己手中粘稠的血迹,又提气轻身和人对打了起来。
      日头阴沉沉地笼罩在几人头顶,林间的枝叶也因着打斗折伤了不少在地,平白毁了这一片极好的春色。
      这边的桓月刀刀在身旁险险擦过,那边的宋景玉也半点没好她到哪里去。
      起先他还能勉强应付几个大汉,但后来也不知怎的,男人犹如被人点了穴一般,只光顾着干躲也不动手,可真是要愁死个人。
      桓月便是再能显神通,一双手也顾不得两个人。
      渐渐的,女子隐隐有些力竭,呼吸交替间喘气声也慢慢变得粗重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毕竟二人势寡,本就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还带有刀剑,是有备而来。
      但这赤手空拳的,又让二人如何突出重围呢?
      宋景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还趁此机会又绕着树惊险避过刺来的短刀。
      突然,男人看着面前的马,灵光乍现。
      只见宋景玉神情狠戾着,面上也难得透出了几分凌厉模样。
      随即一刻,他不再犹豫,一手松开绑在树上的马绳,一手扯过桓月缩身躲在马的后头。
      桓月见此,立刻心领神会,都不用他多说一句就立马稳住身形藏身在树桩子下,生怕被殃及。
      场上的情况转变得太快,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收不住刀,那物件便直直地插进了马屁股后头。
      下一瞬,只听一声悠长又嘶哑的马叫声响起,桓月靠着男人的臂膀又更缩紧了些,心跳快得胸膛直响。
      大汉也慌了,这畜牲又不通人性,它才不管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这人伤了自己便要拿他泄愤。
      但这林间的几个大汉,都是清一水的黑衣黑布,马又哪里能分辨出谁是谁,干脆一摆头个个都撞了过去。
      那马儿一受刺激,疯了一般地尥蹶子。它两个前蹄绕圈奔着,后蹄则左右蹬了几番,好几个人想上前拦一把却都被它踹得捂胸直倒在地上抽气。
      眼见此番,这下便轮到大汉们急了,一个个刀也不耍了,剑也不舞了,一群人慌张又狼狈地作鸟兽散。
      宋景玉蹲在树旁冷眼看着一切,桓月侧头却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他的心。
      既然他已经如此想自己了,难道不更应该抛下她,死活不论吗?
      桓月没有问出口,自然也就得不到回答。她扣着自己衣服上的刺绣,神色怔忪着又想到了别处。
      宋景玉没有察觉到底头女子的走神,他眼神定定,掐准时机,趁着几人在驯服疯马的空隙,拉着桓月迅速跑出。
      乌云层层团聚在头顶,终于在顷刻间,骤雨下大了起来。
      雨中,女子被人牵着手在狂奔着,她的眼眸晶亮,微微一颤睫毛,雨水就顺着脸颊划过。
      耳边是宋景玉粗重的呼吸声,后头还阵阵传来急促的叫喊,她听见了,有人在说。
      “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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