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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听到男人这话,台柱后的孙驯显然也是一惊,顿时被激得步步退后,直摆手道。“梁公子说笑了,微臣可是半点也不敢在梁府面前造次。”
      可他又哪里是真的不敢,元帝早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帝王,梁家如今也只剩下个花架子在半空中摇晃,孙驯便更加不畏惧什么了。
      但梁远书到底是个敏锐的性子,几下就品出了孙驯话语里的三分讽意,他慢慢抬手,极轻一句开口。“怎么?孙大人是不记得自己当初满手沾血的样子了?”
      男人的话语很平静,却无端叫人寒毛立起,孙驯随即眼睛滴溜一转,像是丝毫不在意其中暗藏的威胁般,立正起身刺回。
      “到底是不及大公子,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竟叫孙某也不由得咋舌惊叹。”
      孙府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低,虽说比之当年的梁府还差点,但眼下却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梁远书许是也不愿再多纠缠,生出其他事端,又摆眼看回宋景玉,惋惜着叹道。
      “不想宋公子和孙大人这样交好,如此,远书还真是替那罪臣宋氏不值啊…”
      “儿子与覆灭自家的帮凶交好,也算得上是一桩盛京难得的传奇了。”
      桓月的思绪断断续续,一时间也没将梁远书的话全部听完,但左右也用不着人听全,她就拼凑出了男人的意思。
      宋景玉,为了搞垮梁家,竟然连杀父之人都不惜合作,你果真是疯了。
      一想到这些,女子的手心就阵阵发凉,可躯体的凉却半点也及不得她心底的凉。忽的,宋景玉眉心轻动,许是察觉到了桓月的异样,他垂眼看去,意有询问。
      “怎么了?”
      男人手上的动作不肯放松半刻,揽着人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番,他眉目清润依旧,仍是翩翩公子的好样貌。“阿月,你怎么了?”
      桓月没有回话,她也很想问自己是怎么了,你又究竟是怎么了。女子这下是彻底没了力气,她不是不懂,不是不清楚宋景玉的恨意。
      若她是宋景玉,桓月知道自己做的不会比他更好,但以身饲魔,与虎谋皮终究会离了本心,失了方向。为了一个梁家,宋景玉你值得吗?
      二人对望,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过后,男人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晦暗了许多,宋景玉眼眸复杂难辨,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前头,梁远书的话依旧咄咄逼人在先,见女子不语宋景玉终是偏头移开了自己那灼人的视线,桓月这才寻到了机会,找个空隙急喘气。
      “那事会不会成为传奇,景玉或许尚且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你梁大公子在宫中动用私刑,怕是会成为盛京的传奇。”
      恰逢此刻,一声惊雷在上空中炸响,大殿内顿时犹如白昼般亮堂。每个人的脸上都神态迥异,独独梁远书的眼神又冷又厉,莫名感觉他姿态有些僵硬不自然。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处又疼了?”宋景玉的一句话将众人目光又引回了大殿上,他转身定定往回走,与梁远书站成对立面,笑得很潋滟。
      “不过梁公子还且先忍一忍吧,只是这回可再没有一个叫钱宝的小太监能任由你折腾了。”
      “钱宝?”身后突然有人疑出了声,宋景玉转头看去,常膳快一步下了台阶又反复问了一句。“宋大人是说太监钱宝吗?”
      “正是。”男人的声音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越叫席下本就云里雾里的朝臣们也跟着信了三分。
      谁知,那常膳听宋景玉说完这话,顿时就好似一副受不了打击的痛心模样,面色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连一向弓屈着的脊背也猛地狠颤了几下,不知缘何故。
      便是一旁的小安子也甚是少见干爹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此刻的他,急得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还是一道服侍人的老太监悄摸摸地缩着脑袋安抚下人,和他说起了过往。
      原来在小安子成为常膳的干儿子之前,常膳就有过一个干儿子,那便是钱宝。宫里头的太监大多去了势,许是害怕自己晚年无人照应又许是旁的什么,他们大多都会收一两个干儿子作伴。
      钱宝这孩子到底也是算命苦,也不知是从哪里送来的宫中,人既憨傻又不机灵。可这是皇宫,机灵懂事就是首要,只有聪明嘴严的人才能活长久,故而他也常常受人欺负。
      但他又实在也能称得上有福,虽说是蠢笨无用了些,可一出手就被常膳公公给看中了,收为干儿子。那时候,旁的小太监总是羡慕得紧,上赶着巴结他,可钱宝却半点也不记往日的仇,谁的忙都帮。
      直到那一日,常膳公公如往日一样给他派了件清闲的差事,不过就是去宫门口取些宫里的用料来。谁知,平日一炷香的脚程,那日却迟迟等不见人影,最后等回来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梁大公子真是好狠的心,居然连一个无辜的小太监都不放过…”
      宋景玉话语淡淡的,整个颜面却直视着人,眼眸幽深,像是想要透过梁远书的面皮看清他内里的肮脏心思一般。
      “宋公子可莫要胡乱栽赃陷害,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被我给杀死的?”男人的脚步停在殿中央,面庞越过阵阵扬起的烟雾,愈发叫人难辨真假。
      “若我说是我亲眼看见的呢?”孙驯掐准时机蹦出身,他双手环抱着胸前,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思,当即一句话开口。“微臣当日亲眼所见,梁远书梁大人是你,把钱公公给杀害的!”
      如今的情形已经不容人再多想,只要今日梁府能够倒台,那他们孙家往后便可青云直上,再也不用受他们的压迫,低人一等了。
      “而且微臣这里还有一物证,那便是当日钱公公死前拼尽全力扯下的,大公子的官扣。”
      孙驯当即从官袍中取出一枚略显陈旧的扣子,这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一环扣着一环,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常膳忙不迭从人手中接过扣子,放在掌心中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又朝高台上的元帝一轻点头才清着嗓子道“确是宫里头出来的样式无疑。”
      这话一出,满座皆哗然,那几乎就是钉死了梁远书的嫌疑。旁人或许是不知,但朝臣们却一个个十分清楚。
      凡是宫里出来的制品,无论是官服还是赏赐,只要有破损,那必定是只能由宫里的绣娘重新编织,自己私下处理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当年梁远书官袍上的破损也必定是由宫中的绣娘一并编织齐整,那案册上也一定有所记载,所以如今是铁证如山,他杀人灭口的事实是怎么跑也跑不掉的。
      “噗嗤”突然,一声很轻的淡笑打断了众人的思考,梁远书的深眸从左向右扫了一遍又一遍,吐出的声音轻狂到极点,也大胆到极点。
      “所以,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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