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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二十章

      斯克林杰并没有为难他们。三人到达魔法部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去年福吉对哈利那样鸡蛋里挑骨头的庭审,相反,这位新任魔法部长带着一丝诡异又生疏的亲热态度程式化地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接着夸奖他们积极追查食死徒的英勇行为。“就是下次不要那么冒失,”他说,“你们动机当然是好的,很值得赞扬,但你们还没成年呢,这样跑出去很危险,最好还是在成年巫师的监护下行动。嗯,不过哈利·波特么,我们都知道你总是一马当先…… ”

      哈利很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虽然每一句话都是夸他,但哈利总联想到弗农姨夫费尽心思想要谈成一桩生意时候的嘴脸。在斯克林杰宣布下不为例后,他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跟着穆迪走了出去。小天狼星在大厅里满脸骄傲地等着他,他的教父刚从魔法部作为一个自由人抬头挺胸地走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教子闯出学校的好消息,但小天狼星一点也不生气。“詹姆会为你骄傲的!”他说,“我们得让这件事成为霍格沃茨的传奇——《逃学雄狮:如何通过逃课获得嘉奖》!”

      可惜他没能和小天狼星一起呆多久,邓布利多在魔法部大门口等他们,他主张立刻将三人带回霍格沃茨,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学期还有两周才结束。小天狼星拉着哈利悄悄保证,自己会想办法让哈利来和他一起过暑假。他显然并不太敢让邓布利多听到,因为邓布利多或许会出于安全考虑——那个见鬼的血缘保护——而拒绝这一提议,但哈利看见不远处邓布利多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镜片后的蓝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他忽然觉得希望大增。

      他们回校的时候甚至赶上了晚饭。大部分学生都没有注意到今天有任何异常之处:即使一个魂器被毁,哈利三人一路从学校闯去伦敦,还被请去魔法部喝茶,这对其他人来说也只是上课写作业的普通一天。只有几个人询问了他们为什么没来上课,是不是得了最近正流行的飞羽瘟,听说它们通过猫头鹰没清理干净的爪子传播,但坊间传言那是神秘人下在魔法部官员们身上的诅咒。

      晚饭后邓布利多照例向他们询问了一下销毁魂器的过程。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邓布利多将擦洗干净的拉文克劳冠冕收进一个衬有丝绒的水晶盒里(上面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个很清晰的牙印),他告诉三人消失柜已经被从有求必应室和博金-博克店里运出来了,现在两只柜子将一道被锁在魔法部里一个看管很严的地方,以防再次被人用来钻空子。

      “我听说这件魂器对在场各位的精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邓布利多有些担忧地询问,“可以详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于是哈利叙述了他们如何决定分头寻找,而他又是如何在听到声响后看到被影响的罗恩……哈利转头看了看罗恩,犹豫着是否要说下去。

      “我说了一堆胡话,”罗恩挠挠头,显得有些羞愧,但他坦诚道,“我那时感觉脑子里有种力量,在把那些最坏最恶毒的想法往外推,让我对它们深信不疑,然后不管不顾地全吼出来。我说了我妈妈肯定更喜欢哈利,我说我一文不值、长相丑陋…… 呃,我还说,我还嫉妒赫敏夸格林德沃长得好看……”他瞟了瞟赫敏那边,头更低了。

      “罗纳德!”赫敏惊叫,“你都在想点什么!”

      罗恩很小声地回答:“你……” 哈利不确定赫敏有没有听见。

      邓布利多难得显得有些惊讶,某一瞬间他看起来甚至想去摸自己歪掉的鼻梁:“我想,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哦,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同时也反映了伏地魔最危险的手段之一:他对人心的洞察力。虽然他不明白爱的力量,却总是能很准确地抓住那些源于爱而生的负面情绪——苦闷、嫉妒、愤懑——并借此找出他人的弱点。哈利,你可能还记得前些时候他试图让你相信小天狼星落入他们手里,正在遭受酷刑,这正是因为他知道小天狼星对你的重要性,他将你对他人的爱理解为了你的弱点。”

      哈利抿着嘴点了点头。接着罗恩和赫敏开始讲述斯莱特林如何试图从哈利手中拔出冠冕,哈利对这段经历毫无印象,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把当时自己看到的那部分景象讲出来。邓布利多肯定看出了他的犹豫,在赫敏和罗恩离开后,他单独询问哈利。

      “哈利,在你陷入昏迷之后,伏地魔的意识又一次出现了,是吗?”邓布利多几乎是肯定地说,他的蓝眼睛在镜片后审视着哈利,不带恶意或攻击性,但让哈利觉得无所遁形。

      “我不确定。”哈利说,他确实不清楚那个幻境是否和伏地魔有关,他只能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讲述给邓布利多,后者听完后沉吟不语,深思着什么。

      “但宝剑说那不是真的,不是吗?”他有些急切地问,想要得到邓布利多的肯定。

      “那可能确实不是真的——那场对话和所有的场景——很大可能又是伏地魔操纵人心的一个方式,他挖掘了斯莱特林心里最恐惧最悲痛的过往,将它们放大并歪曲,就像先前他对罗恩做的那样,”邓布利多说,注视着面前躺在水晶匣中的冠冕,“但问题在于,为什么斯莱特林的恐惧里会出现这些对话?屠杀数量如此众多的麻瓜和巫师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严重的指控。”

      邓布利多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边:“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在于,斯莱特林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想被窥探,牠失去了魔力,看不见也正常,但是为什么你看到了呢?” 他看向哈利。

      “或许是我当时与牠同时握着魂器?” 哈利假设。

      邓布利多点点头:“这是一种可能,但后来你的两位好友帮牠掰开你的手时同样接触到了冠冕,却没有陷入类似的境况中。所以我个人倾向另一个,另一种可能是你与它有着类似的连结,这意味着含有伏地魔灵魂的物,或者人,都共享着这件魂器采集到的记忆。哈利,这意味着伏地魔也看到了。”

      “但、但是,伏地魔并没有办法对抗斯莱特林,不是吗?”

      “斯莱特林也是这么想的,”邓布利多说,“就像我一直说的,轻视对手总会带来些麻烦……但这些暂时无需你来担心,哈利,好好保存格兰芬多宝剑,未来我们或许会非常需要它。好了,我想今天你应该很累了,那么,晚安,哈利。”

      他对哈利安慰地笑了笑,但眼里满是忧虑,哈利知道多留无益,他尽量无声地退出校长办公室,而邓布利多一直望着窗外。

      .

      接下来的两周像流水一般过去。哈利三人毫不意外地在两天后的《预言家日报》头版看到了关于他们的报道:救世主和他少年英勇的朋友们,三位年轻人见义勇为,帮助魔法部破获一起食死徒家属潜逃案件……斯克林杰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绑上哈利来提升魔法部的公信力了,而邓布利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让斯莱特林的存在在所有记录中完全隐去。

      接着小天狼星寄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裹——不能说是寄的,因为没有猫头鹰抬得动它——克利切臭着一张脸直接把那个包装精美的大包裹送进了格兰芬多宿舍里(他看起来快被压垮了,赫敏心痛无比),里面装着小天狼星订购的几十种蜂蜜公爵产品(“他是不是搬空了整家店!”西莫惊呼),还有不知怎么运来的五十品脱黄油啤酒。半个格兰芬多塔楼的学生都分到了这次从天而降的馈赠,哈利一层一层掏空包裹的时候(好像怎么都掏不完),公共休息室里都没人写作业了,他们在旁边分享着零食,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哈利的恭喜和羡慕,无论校内校外,小天狼星一跃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最新的好消息是斯莱特林带来的:邓布利多同意哈利这个暑假无需回女贞路,而是可以在格里莫广场和小天狼星一起共度暑假,条件是必须在有保护的情况下才能外出。

      “邓布利多大概觉得房子里的守卫够了,”斯莱特林说,“其实伏地魔打过来也没什么,我还等着把他皮扒了铺礼堂大门口,谁叫他用挂坠盒做魂器的。”

      牠依旧带着格林德沃的预言来“旁听”每周一的占卜课,把班上其他学生搞得不胜其扰,只好在牠也没几节课可打搅了(前提是下学期开始牠就不来了)。格林德沃的身体状况显然在好转——具体表现在他每周能给出的预言越来越多,最后一周时一节占卜课结束了斯莱特林都没能问完——哈利不知道该对此表示是喜是忧。罗恩冲哈利小声抱怨:“邓布利多怎么能在看到那一幕后还让牠随意进出学校,不危险吗?”

      邓布利多之前还看着牠生吞过半个伏地魔呢,哈利默默心想,而且他也不一定管得住斯莱特林。

      “你为什么要用啃的?”他在下课人声嘈杂里问。

      “不是你先开始啃的吗?”斯莱特林刚收拾好被夹了一堆便条的线圈本,“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吞吃一片灵魂的时候,就像终于拿回自己长久失却的一部分……你没有吗?行。” 牠点点头,皱着眉头又翻开本子,往哈利的档案上添了几个字。

      哈利注意到自从博金-博克的遭遇之后,罗恩就开始隐隐绕着斯莱特林走,并且试图拉走赫敏,但令人震惊的是赫敏在面对斯莱特林时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她不停地试探着斯莱特林的底线——”如果牠想对麻瓜出身者下手,那牠总有一天会下手的,摸清牠的极限总有用处。”她像女武神一样甩了下头发,可惜不太飘逸——在图书馆的时候,她直接坐在牠对面看父母寄来的麻瓜物理学书籍(不少由尼尔森诺亚在论文中引用),还煞有介事地想要和哈利讨论。哈利内心再次开始激烈斗争着,犹豫是否要把自己在幻境中所见告诉他们。

      “我都没熬到中学读物理,”哈利委屈非常,“我十一岁就来霍格沃茨了啊。”

      “你有兴趣吗?”赫敏直接转而问坐在对面整理预言的斯莱特林,“你在病房里的时候夸赞过他将魔法与枪械结合的想法,这就是那个人在校时期读的书。”

      斯莱特林接过那本《物理学的进化》看了两眼,心平气和地还回来:“我看不懂。”

      赫敏故作疑惑地问(老实说哈利都觉得她表演痕迹过重):“你看不懂麻瓜写的书?我以为你一直说麻瓜的技术不值一提?”

      对面斯莱特林嘴角抽了一下:“我只说过我们用魔法能做出更好的,我不吝于承认麻瓜们创造出许多有用的东西,但它们只有在巫师手中才能展现出更卓越的能力。在你眼里或许近几百年麻瓜的技术追上来,甚至超越魔法了,但实际上两者一直是此消彼长的。以后这类问题我建议你暑假里去找格林德沃讨论,事实上,他最近在看的书和你手上那几本一模一样。”

      牠又埋头回去把预言便签条按红黄蓝绿分类,赫敏嘴巴张得像吞了一只蜘蛛,罗恩小心翼翼地比了比她的下巴,好像在琢磨要不要帮她托一把。

      “他在研究麻瓜的技术!”赫敏叫道,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图书馆里,赶紧压低声音,“格林德沃,他在研究他眼中的敌人,他想统治麻瓜的野心还没消失,我们必须马上告诉邓布利多!”

      “这本书都是1938年出版的了,”哈利翻了翻内页,“他要读早读过了。”

      “别费事了,”斯莱特林有气无力地说,“那堆书就是邓布利多买给他的。他们现在热恋温度高到我在那个房间里一秒都呆不下去。”

      哈利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甘草魔杖碎片差点喷出来,他拼命了憋回去。

      “邓布利多不会的!他可是亲手把格林德沃送进大牢的人!”罗恩说,又求助般看向赫敏,“是这样吧?我魔法史应该没记错?”(傻孩子,他不在你们魔法史里)

      “或者,或者这是邓布利多在考验他,”赫敏皱紧眉头,捏着下巴,“故意让他看那些和麻瓜有关的东西,测试他的态度——”

      “——就像你正在对我做的。”斯莱特林把黄色便签们拢了拢,赫敏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罗恩把椅子朝她挪近了一点。

      “我确实觉得你可以和格林德沃谈谈,”斯莱特林对她说,“你们有一点非常像:总觉得这个世界还不够好,并且认为自己有义务去拼上性命改变它。现实情况是,你们这种人大部分都死无全尸。”

      赫敏一开始显得有些生气,但她从回忆中抓到了一丝反驳之策:“我们在拉文克劳塔楼的时候,你也说过预言中的命运可以被改变!”

      “这并不一样,”斯莱特林说,“我想改变的只是某些结果,而你们想直接颠覆规则。如果我的理论正确,那微小个体的命运确实是可以改变的:不同的预言者针对同一件事情能看到好几种未来,因此他们的预言常常自相矛盾或者模棱两可,这并不是预言出错了,而是这些未来本就是同时存在的,我们只要找到那些关键选择,并且理清与它们相对应但结果,就可以选择个人理想的未来。但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永不会改变,无论你怎样努力地妄图撼动它。”

      “这么说你不是为了纯粹的学术研究才研究预言的,你果然别有目的。“

      “恭喜你花了那么久终于发现了我和拉文克劳的区别,” 斯莱特林说着收拾完标注着蓝色的那一堆便签,“我和她其实是远亲,斯莱特林家族在那一辈也曾出现过一名先知,可惜并不是我。”

      哈利假装自己正在聚精会神地瞎编占卜课作业,耳朵一个字也不敢放过,他忽然感觉自己无意间又窥见了帘幕后的一角。拉文克劳肯定是完全的人类,那么说斯莱特林也有一部分人类血统?

      “那名先知后来怎么样了?” 他听见赫敏问。

      “牠很年轻就过世了。”

      “我以为你们是无法被杀死的?” (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哈利心想。)

      斯莱特林顿了一下,回答:“在当时不是。”

      .

      接着一转眼来到了学期末最后一天,哈利从没有任何一年像这样归心似箭。和小天狼星共度暑假!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着,导致他和罗恩的行李收拾得乱七八糟,最终他们都绝望地准备随便把箱子塞满就好。哈利本想留着小天狼星给他送来的那个大包装盒,但他叠加了三个缩小咒后盒子就再也不肯继续变小了,它还是比哈利任何一个箱子都要大。

      我可以把它藏到有求必应屋去!这个念头突然跳进脑海。哈利赶紧抱起礼盒急匆匆地朝有求必应屋跑去。宝剑有些迟疑地说有件事想找他谈谈,但哈利让它等一会儿。这时候所有人都动身前往学年结束前的晚宴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哈利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撞见人,但他就是看见赫敏竟然抱着几本书急匆匆从图书馆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必须把这几本读完,”赫敏心烦意乱地拨了拨头发,哈利看到她还带着好几卷羊皮纸,“就差它们了,我就快找到答案了……不然得等暑假过后……”

      “你在找什么?”哈利问,“我、我能帮忙吗?要我叫罗恩来吗?”

      “不,”赫敏有些激动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快找出斯莱特林是什么生物了。”

      哈利吃了一惊:“你不是一直在看物理吗?你最近究竟……”

      “我昨天收到了斯卡曼德先生的来信,他告诉我,没有任何一种已知蛇类的毒液和斯莱特林提供的标本是相符的,我赶紧去问了海格和斯内普,他们也没有找到,这代表我可能是对的,”她急切地说,把手里的书往上抱了抱,“当时我们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的时候我就想到,还记得那个谜题吗?谜底是‘循环’,斯莱特林表现地就像牠早该知道一样,我当时就觉得这不正常,所以在你们去占卜课后,我立刻就去了图书馆——

      “哈利,你想想看,无论是斯卡曼德先生还是教授们——我不是说他们不聪明——但他们都只想着在现有的蛇类里面找答案,可是如果斯莱特林所属的那一类早在千年前就濒危甚至灭绝了呢?牠自己都说过没有别的斯莱特林血脉存世了不是吗?如果千年前就只剩下斯莱特林保留着这一类蛇的血……所以我想,我想我干脆可以去神话里找,麻瓜的传说故事、巫师的传说故事……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很不靠谱,但那些传说也是有来源的,我们想象不出没有现实原型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我找到了,你听听这个!”

      她匆忙地把手中的书都放到地上,打开捧着的羊皮纸中的一卷:“柏拉图形容衔尾蛇为一头处于自我吞食状态的生物,牠是不死之身,并拥有完美的结构:‘牠的行为及其行为之影响都源于牠,亦受之于牠……牠不需要向任何对象採取任何防卫的措施……没有必要给予任何献牲到牠的手上。’ ”

      她又打开另一卷:“‘由埃及鍊金术士克丽奥佩脱拉所著的炼金学文献《The Chrysopoeia of Cleopatra》裡有一个著名的衔尾蛇图像,符号中大蛇正在咬噬、吞食着自己的尾巴,这正是一种宇宙循环观的精神体现: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

      哈利跟不上她的速度,正想打断她,但激动的赫敏已经到下一卷去了,她读道:“‘著名炼金术士托马斯·布朗曾经在其《致友人信》中这麽说:第一天应该决定了最后一天,就如蛇的尾巴应该回到自己的嘴巴一样。他们都应该在诞生的同时完结,这真是一个异常的巧合。’ 哈利,你想,这意味着什么?” (注1)

      “这意味着什么?”哈利问,抱着花里胡哨的大礼盒包装,觉得自己浮华的大脑实在承载不了知识这朴实的重量。

      “衔尾蛇!”赫敏说,“不死之身,自给自足,不吃不喝,循环往复,在历史上持续不断的痕迹,魔法界的炼金术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话题,哈利,全都对上了!”

      “但牠不是不死之身啊,”哈利小心翼翼地指出,“周一的时候牠自己还说过。”

      赫敏立刻露出了气恼的表情:“对!这就是唯一的矛盾之处!哦,还有那条木腿,是什么能伤到牠的肉身?在此之前我基本都认定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得快点把这几本书里有用的信息都复制下来。”

      她又赶紧抱起地上的书本,快步往宿舍去了。

      “我该不该告诉她她是对的?”赫敏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转角,哈利就听到宝剑的声音响起,“梅林无上智慧的大脑啊,她真的是我见过的除拉文克劳本人外最聪明的女巫。”

      “她是对的?衔尾蛇?”

      “衔尾蛇。是的,衔尾蛇,当年格兰芬用了一辈子才得知的谜底,”宝剑哈哈笑道,哈利听出了一股奇怪的心酸,“好了,哈利,你先往有求必应屋去吧,你边走我边讲——就是关于斯莱特林的,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了。

      “你接下来要去你教父家住整个暑假,恐怕和斯莱特林碰面的次数要远高于学期里任何时候,所以把我带在身边风险会很大,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然后再由你觉得要不要冒这个险,我和邓布利多商量过这件事了。首先,关于斯莱特林……两周前你看到幻境后问我,那是否是真的,我只答了一半。”

      哈利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忽然停下来脚步。

      “我当时对你说,对话场景不是真实的,但是后半句我没来得及说出来:他们交谈中描述的事件真的发生了。在牠离开学校后,斯莱特林屠杀了一座城市的居民,在之后的十年间持续进行着针对一些麻瓜贵族和巫师家族的追杀……不留活口,无论年龄、性别、是否有魔力……我无法告诉你究竟有多少人在这之中死去了,这些家庭因为某个原因都与斯莱特林有着血缘关系,这就是牠在刚恢复记忆时告诉你们的‘清剿’活动,这是牠真实的过去。”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仇恨、误解、血债……我不能说牠这样做毫无道理,但显然牠做过头了……”

      “不,”哈利打断它,走廊外的夜景忽然变得很遥远,“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止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没有人去阻止牠。因为牠很难被打败,更难被杀死,那时候牠还没有失去魔法——哈利,你可以想象到牠那时有多么强大——牠并非不死的,但死亡无法威胁牠。你必须得知这件事,因为想必你也意识到了牠的异常之处:牠天然无法共情人类,目睹人类的死亡无法使牠感到丝毫恐惧,因此后天约束的道德规范更是岌岌可危。我知道你想问戈德里克呢?他明知昔日好友做出这些伤天害理但事情,为什么任由牠继续杀下去……你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里问得好,如果一个人真的爱着另一位,又如何能杀死对方呢?”(注2)

      “这不一样!这次是牠残害别人的性命在先!”

      “是的,这不一样。但对于戈德里克来说,他将要面对他的第一个学生,第一名朋友,第一位家人……他们初遇时,牠甚至不会讲人类的语言,牠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他教的,牠第一次用剑是他教的,牠用了一辈子的短剑都出自他手……戈德里克引以为傲的勇气在想到这些时就流失得一干二净,对牠兵刃相向比夺去他自己的生命还要痛苦,所以他做出了一生中最懦弱的一个决定:他用自己的佩剑自杀了。”

      “为什么?”哈利木然地问,他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因为懦弱,因为逃避,因为他也有罪,他为私情而对生灵涂炭冷眼旁观,”宝剑说,“或者大言不惭地说,他打了一个赌——虽然碰巧赌对了——他打赌自己死后斯莱特林就会停手,这样他就不用面对牠,而成功将无辜的人们从斯莱特林的怒火中救下。如果我们无法用死亡威胁一个已然犯下罪孽的生灵,也无法用道德去说服牠,那就只剩下一条路:用愧疚拘禁牠。让牠永久记得有位老友为牠赎罪而付出了生命。然而这座囚牢必须是无形的,这样它才坚不可摧,这正是为什么我一直恳求你不要让斯莱特林知晓剑的存在,这把剑是夺去戈德里克生命的武器,是他罪责的具象,如果这把剑被发现了……如果,如果它被摧毁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困住牠。

      “我已将前因后果都讲给你听了,哈利,无论你接下来如何选择都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将我带着,这样你就无需借助斯莱特林来破坏魂器;你也可以将我交还邓布利多,这样令斯莱特林意外失控都风险会降低很多……哈利?”

      “为什么?”哈利问,他发觉自己在流泪,“为什么又是我?”

      .

      为什么总是我?

      哈利曾经将这句话当玩笑看,或者是他尽量一笑而过。但他真的无法忍受所有重担都朝他肩上压来都感受了,特别是在他好不容易要与分离已久的教父共度一个从未有过的完整的开心暑假时。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大概率会很短暂,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屈指可数——这些他都坦然接受了,他只想在有限的日子里尽力陪伴身边的人,他的朋友们,他同样家庭破碎的教父,但所有的重担就是要朝他肩上压来,时隔一千年都准确砸到了他肩上。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不记得自己是否进过有求必应屋,不记得自己如何入睡的…… 第二天早餐离校前,他敲响校长室的门,在邓布利多复杂的目光中将陪伴自己近一年的宝剑物归原位。他不记得邓布利多对他说了什么,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火车的,他第一次拒绝与赫敏和罗恩分享一个包厢,而是抱着自己的行李一路走到车尾,在无人的角落里,盖在隐形斗篷下。他知道他们在找他,他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麻烦……但他不再关心了。

      直到火车到达伦敦,直到他在站台上看到兴奋地等候已久的小天狼星,直到他扑进教父的怀抱。小天狼星以为那是喜悦的泪水,高兴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而哈利无法控制它们的流淌。

      Tbc.

      注1. 三段都来自维基百科衔尾蛇词条。

      注2. 见第十八章开头。

      这一章最后真的超狗血,但是一口气回收了好多伏笔(?):
      第四章:“你的对手可以操控你去攻击那些爱你的人,而他们甚至无法还手——因为要反击就意味着必须攻击你,这会比让他们自杀还痛苦。”by 戈德里克
      第十二章:“ 除非他恨你,恨到要你余生铭记在心:是你的死敌救了你的性命。这样你对他的记忆就永远不可能是单纯的仇恨,愧疚会压倒一切。”by 斯莱特林
      第十三章:“而对他来说,没有比‘为你而死’更让他称心如意的死法,那么现在显然是他自己不想醒来…… 老年人的毛病,心肠变软,脑袋变笨。”by 斯莱特林
      第十七章:“但真实的格兰芬多是一个更复杂的人,他经常陷入与自己的争斗中。” by 斯莱特林

      其实仔细来想,宝剑的话是前后矛盾的,它之前对邓布利多说“只要有我在斯莱特林身边就能保证牠不惹事”,之后后对哈利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斯莱特林看见自己,因为一看就威胁就失效?它到底哪一句在撒谎呢?

      这一章里的三角循环特别好玩:格林德沃在研究麻瓜,斯莱特林在研究格林德沃,赫敏格兰杰在研究斯莱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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