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突破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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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重要的一天，我起得额外早。
甚至转头能发现然久还在床上躺着，一头灰发如清溪般流淌于枕上，勾缠着自己熟睡时无意识凑近的指间，轻轻一牵便顺滑地逃逸开来，散落在二人同床共枕的缝隙里。
想到昨晚那家伙陪自己复习魔药学也熬了会夜，为了不吵醒他，我轻手轻脚地自被窝里爬起，再用魔杖悄无声息穿戴好衣服。
自改变习惯后，这个魔法被我运用得越来越熟练，已经可以做到不发出任何摩擦产生的动静声。
随后我才踮着脚走到桌前，率先拿起了那本占卜学，打算在赴约前先去城堡附近晨读一会，毕竟脑子里始终盘桓着那件事，一时兴奋得睡也睡不着，不如出门复习。
在收拾完一切准备离开时，我又想起某个还躺在床上熟睡的身影，索性回身拿起那本《高级魔药制作》一并塞进包里，才推开门走入寝室外廊道。
头回在清晨时分踏入霍格沃兹城堡，看着寂静楼道两侧还在熟睡的画像，没有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学生堵在拥挤的旋转楼梯口，暂且失去生机的城堡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在决定好去哪个风景秀丽且安静的地方看书之前，我还顺带跑了趟礼堂解决温饱问题。
捧着手中口味熟悉的煎饼，它让我不由得反省自己似乎从没给然久带过早餐，每次都是接受对方的投喂...但实在起不来也没办法，到时候还是为他起锅做早饭得了。
我就这么边想边吃，不知不觉散步到图书馆背后，看见了那棵熟悉的树木。
之前就是在这里将他按倒并亲吻，那里刚好有块绿荫，氛围又静谧...我心下一动，索性选在这早读了。
......
吃完早餐后又过了一小时，距离艾德里教授约定好的时间就差半小时多一点。
我收起手中课本望向不远处的钟塔，反复确认后起身往回走，临行前还摸了下方才倚靠的树干，有种仿佛那人就在身边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睡大觉...还是已经醒来了，正偷偷设置那些刁难我的题目和知识点。
想到这我不免弯起唇角，一步步往回走。
途径某处熟悉的地点时，又回想起昨日打算去一探究竟的东西，便绕道走向专门张贴和摆放院内信息的学生专栏处。
那里正巧是一条长廊，平日里都还算清净，毕竟大多数学生更喜欢去看布伊斯曼奇闻社的报刊，而不是一些事关学习或是重大事项的校内信息。
但这回，我本以为自己即将步入空旷的廊道，却在路过转角处时发现了某个正站在前方的身影，直到凑近了才发现那人与我身高相仿，留着一头柔顺的棕褐色短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地覆于额上，第一眼给人的形象颇为乖巧老实。
他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块放有计划书的专栏，我也没怎么在意地走上前去一块观察里面的内容，发现普兰奈和布莱登已经把运作流程图画出来了，尽管产品处依然没详细标明具体内容是什么，但对应的客户目标群体也有相应说明，还展示了在校内完成的调研报告结果。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他们的计划表严谨专业头头是道的时候，一旁站着的人影却发出了低笑声，听起来颇为轻慢不屑。
我有些不解其意，正打算经过他继续往西南塔楼的方向行进，却被对方口中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这样的受众分析未免太过大胆了些，明明只是群初出茅庐的学生，怎么敢保证产品质量能吸引年龄跨越如此之大的客户群体。”
闻言我皱着眉放慢脚步，从那句话中听出了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
虽然不理解他的评价理由，而且听到别人小瞧自己朋友的团队成就确实有些不满，但我下意识认为他只是在自言自语，便没怎么计较地继续往原方向走去，结果对方反倒出声把我叫住了: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么？”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居然是在和自己说话，但作为对普兰奈具体计划没多大了解的人，实在找不出话题能同面前这位看上去眼光颇高的学生攀谈。
于是我只是秉持礼貌原则，转头与那双浅蓝色眼睛对视，明明他看上去同自己差不多大，脸上却满是轻蔑的神情，一副蛮瞧不起人的模样。
“算了...毕竟是霍格沃兹，确实能理解。”
这话使我不由得深深迷惑起来，难道他不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么，为什么还能瞧不起自己的学校。
然而当我皱着眉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后，却突然发现那人胸前佩戴的徽章完全不属于四大学院中的任何一种...里面是一只大鸟展翅欲飞的模样，但翅膀呈现出对称状，泛着金属光泽，就连背后的图案也像是红色四叶草。
所以面前的人只是套了层霍格沃兹学校的校袍就假扮成这里的人混进来了?！
似乎是注意到我终于发现了这一端倪，他又眯起眼笑了笑:
“不用大惊小怪，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提前自袖口处捏紧了魔杖，此人来历不明，万一真是什么黑巫师...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只不过来勘探下你们团队的底细罢了。”
他的话让我回想起这人评价普兰奈计划书的言辞和态度，很快认出了面前人的身份:
“你是伊法魔尼学校的学生?”
那人挑了挑眉以示肯定，露出个还算阳光的微笑:
“是的，我来自雷鸟学院，是此次跨校比拼的团队资助商。”
“那你...等等，这是我们的内部消息，你怎么能随便看?”
面对我的道德谴责，那个少年非但没觉得这么做有违规矩，反倒笑得更加明目张胆:
“好几年前我们就这么做了，现实中的商业竞争不就是这样吗，还是说你觉得学校之间的比拼可以像过家家一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看着他嘲弄的目光，我感觉心下一股无名火起，但眼下线索已经被那人掌握了，自己就算拦着对方不让走也不太现实。
“别以为你们提前了解信息就能万无一失，太过自信小心到时候输掉比赛更难堪。”
“哦，看来你依然觉得是我狡诈，但事实上我也不过是认真分析了一下行情，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敌意。”
他歪了歪脑袋，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再说了，我来霍格沃兹又不完全为了这个目的，要不是有事情得拜托别人去做，才懒得来。”
“你这个态度，会有人愿意帮你就怪了。”
见他如此无礼，我也没忍住反讽了一句，可那人非但没生气，还理所当然地乐道:
“反正也只有你知道不是么，换做别人，只会把我当做其他学校的来访者，而不会上来就把我赶出去。”
“...随便你，总之我要先走了。”
想起待会要做的正经事，我觉得眼前的人真不值得自己再多花时间与之吵架。
“慢着，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你或许不错。”
这话让我不由得气笑了，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恕不奉陪！”
“只是简单送个信而已，你认识艾德里教授么，听说他最近在这里工作。”
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还是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认识，但这不代表我要帮你办事。”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他需要的信息么。”
他的话非常该死地戳中了我担心的点，只好强忍着心下的不满转过头去，发现那人依然站在原地跟个少爷似的捏着一封信，仿佛就等着我过来拿。
“找人办事也该有个态度吧...”
一想到自己要是继续在这里陪他耗着，待会很可能就耽误了同艾德里教授的见面时间，我只好沉下脸走上前去，一把拿走他手里的信继续往回赶路。
“记得早点交给他，不许中途偷看，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动作，就算你躲在霍格沃兹也没用...”
我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回怼了一句:
“我说你...一天到晚的闲着没事干吗，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情书?”
本想着呛他一句再走，可那人突然一改满不在乎的神色，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般快步走上前来，就这么拽住了我的领口低声威胁:
“首先，我确实闲着没事干，因为成绩太好以至于跳级来到六年级上课，正在攻读七年级内容为提前毕业做准备...再者，你敢污蔑艾德里教授一句试试看?”
我被他陡然犀利起来的气势怔住，又很快反应过来挣脱了那人的束缚，毕竟我俩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论力气还是不虚对方的。
“只是个猜测罢了，用不着这么认真吧...虽然喜欢他的学生确实很多。”
“呵，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真正担任过他助理职位的也就一人。”
这话让我突然回忆起之前教授说过的故事，但我依然不太能理解面前的人为何要提及这件事，和他有啥关系吗。
“行吧，总之我要先走了，你的信我待会就给他...”
“待会?你现在要去见艾德里教授?”
“不然呢。”
我实在受不了无休止的纠缠，索性直接把正当理由搬出来，这样他总不会再拦着自己了吧。
“你是单独去还是聚会见面。”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继续快步往前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念咒声，便眉眼一厉转身施放了反咒，顷刻间瓦解掉那人的偷袭。
“胡闹也得有个度吧，再这样你就自己去送信。”
本以为他还会不依不挠地与自己打斗，可那人的表情却突然安静下来，尽管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敌意和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走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向原，可以了吧。”
坦白后，我倒是顺顺利利摆脱了那个人，他没再追着自己不放，尽管能感觉到身后始终有道灼人的目光追随着，直到我快步经过转角处才消失。
......
赴约途中，我心下不免有些苦恼。
毕竟头回了解到自己原本会去的学校居然年年都在暗中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事，外加上这还是母亲移民前所在的学校，多少有种滤镜破碎的失望感。
不过这些困扰很快就被我抛于脑后，一个人毕竟不能证明一所学校的好坏，虽然今早的心情算是完全被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子给毁了，但一想到过会就得去见艾德里教授，我还是收拾好情绪踏入位于西南塔楼旁侧的树林中。
这里的草甸已经在夏季的温度和日照滋养下生长得尤为茁壮，险些漫过我的脚踝。
而眼下距离教授出现只差几分钟时间，我便倚靠在树干上仰望头顶密集成伞的绿荫，顿觉周身清凉了许多，心情也没方才那么糟糕了。
而就在我闭上眼试着深呼吸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能让人想象出那张脸上的亲切笑意:
“早上好，向原。”
我急忙回过神来站直了看向他，生怕表现出一副不自信或不认真的态度和模样。
“今天早上应该没课，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应该的，您不是正要等我的答案吗。”
“那你想好了么？”
紧张之余，我抬眸间对上他始终温和的目光，突然想起某个需要自己完成的事情。
“...啊对了，在这之前先把这封信给您。”
我有些心跳加速地掏出那封放于口袋的信纸，再伸手递给他，想着这样或许能缓冲下一时语塞的尴尬。
“嗯，谢谢你代为转交，那么答案呢？”
言语间，我注意到艾德里教授接过信纸的时候眉眼似乎凝固了一下，又很快松弛开来看向自己。
“我还是决定突破天赋，尽管知道钻研占卜学需要献祭出代价，但为了今后能在这个领域有所成就，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说罢我垂下眼睫，战战兢兢地接受面前人的打量，这个时间不算太久，很快艾德里教授便开口了: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就不要后悔...”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我还满脸认真地抬头望向他，却突然发现对方已经于不知不觉间接近了自己，正侧过脸贴近耳畔，一字一句说出了那个让我陡然陷入昏迷的话语:
“云襄月。”
陌生字眼落入耳中的那一刻，眼前人影和周遭阳光明媚的树林如油画板上的浓墨重彩被暴雨洗尽般流淌下来，渐渐汇聚成波涛汹涌的浪潮向我袭来...转瞬间将自己淹入其中。
几乎是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的大脑开始极速掠过无数景象...山洞中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的女子，怀抱着自己独自离开的男子，拿着弯刀割下血肉的仆人。
那些记忆犹如疯了般涌入大脑，将我淹没在遗忘的洪流之中...
最后的画面，是比我年长的少年坐在篝火旁，他端起我递过去的碗，淡笑着夸赞鱼汤的鲜美，可最后...正是那个人将我带到了辉煌的殿堂，直面险些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女人。
待这些久远稀碎的景象消逝一空，记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却断断续续的...
我瘫倒在杂草丛生的小岛上，恍惚间看到自己周围站着几名穿有霍格沃兹校袍的学生，视线在触及他们的瞬间变得模糊不已，耳边的谈话声也慢慢远去...只听得见某个大喊并追问自己是谁的声音。
我感受着草皮摩挲脸上伤口的疼痛，只能竭尽全力颤抖着伸出满是血痕的手臂，在闭上眼前嗫嚅着用另一个语言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我是...襄月...”
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脑中的记忆和画面再度加速，将时间回溯到几个月以前，自己收到的那封来自父母的回信。
我只能摇着头泣出泪水，亲眼看着左上角写有名字的涂改痕迹被一点点抹去...逐渐显露出残酷无比的真相。
怎么会有父母第一次写信，就写错了孩子的名字?
......
向原昏倒的前一刻，艾德里及时伸出双臂将他抱入怀中，面色平静地看着少年脸上纵横的泪水和不断颤抖的眼睫。
再度目睹这种名为痛苦的神情出现在怀中人脸上，他只是默默收拢了手中力道，就这么站在树林中良久，直到向原不再于回忆中抽泣呜咽不止，才一步步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见到了始终站在柱子背后的身影。
“如果你想知道他的过去，等陪着襄月醒来后再找我也不迟，这件事大概率需要缓冲期，他之后的情绪会很不稳定，还希望你能尽到自己的责任，好好安慰他接受这一切。”
艾德里说完便将怀中的人递给然久，却听后者接过去时淡淡开口:
“他不叫襄月。”
这句分外较真的话语让双手一空的人眼眸微眯，随即浅笑着纠正道:
“恢复记忆后，他就是襄月...虽然那孩子多半不想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艾德里说完便侧身路过然久，走上台阶渐行渐远。
“或者说你不想面对和接受这样的他，我不介意代劳。”
“不了，我会照顾好向原。”
得到意料之中斩钉截铁的答复后，艾德里闭上眼淡然一笑，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独留抱着少年站在树荫下的人。
他抿直唇角默默搂紧了向原，眨眼间便幻影移形到寝室外侧的廊道上，一步步踏进房门走到自己床边，将其动作轻柔地放入被窝中。
可床上的人依然紧蹙眉心，仿佛正承受着无尽的痛苦，然久只能不断为他擦去泪水，无能为力地握住轻颤的指间，坐在旁边片刻不移地陪伴着，直到窗外日光一点点西斜，没入浸染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第169章 突破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