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53、演讲采访

　　期中考结束当日傍晚，为了迎接魔法部副部长，礼堂已经被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坐满了前来听讲的学生，他们都在等待那位抵达霍格沃兹的大人物从后侧出现在台前。

　　安娜贝斯作为拉文克劳学院的代表人，正与其他三个学院的竞争者坐在最前排，趁着演讲开始前几分钟的空档，还在用手不断调试着麦克风和录影设备，确保过后的采访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事实上早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除了早早就将考试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以外，还抽空去了趟图书馆，搜罗那些早期寄送来霍格沃兹以供学生们了解时政的报刊，例如预言家日报等等...里面的内容有助于帮她初步了解副部长这个人物在过去所做的一切事迹。

　　但由于这位女士是在近几年才成功爬上这个位置，貌似时间点还有些突兀，比正常魔法部宣布即位的日程提早了几天...关于她的所作所为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

　　为此安娜贝斯特地多带了个随记本，打算仔细分析她待会的演讲内容，看看能否从中挖掘到可以用上的线索，只要能引起那名女士的注意，就能获得专访资格。

　　正当她低头摩挲着羽毛笔，紧张之余暗自期待着能够发挥完美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安娜贝斯赶忙也跟着一块鼓掌，顺带抬头看清了那位身着白色上衣和黑色包臀裙，以一副整洁干练的形象出现在礼堂高台前的身影。

　　“原来她就是伊瑟希女士...”

　　安娜贝斯不禁感慨着那张尚显年轻的面容，在礼堂高亮的烛火和后台补妆的效果下看，仍有几分年轻时期的绰约风姿。

　　那一头微卷而披散在肩颈的金色长发也被打理得很好，高挑的背影足以夺得不少人的回眸，因为岁月还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体态在贴身衣物的衬托下并未完全走形，就连踩着高跟鞋的步伐都从容而优雅，看上去甚至不太像是日理万机的魔法部高层人士。

　　就在安娜贝斯惊讶之余，台上站着的女人开口了，她的声线清晰明朗，带有几分与容貌相衬的成熟气质——

　　“感谢各位学生有兴致参与演讲，身为魔法部副部长，这是我第一次外出来到霍格沃兹例行检查学校当下的教学情况，并在麦格校长的同意下，于今晚的大礼堂开展一次小规模的演讲...在此之前先做个自我介绍，大家可以称呼我为伊瑟希女士，无需附带副部长的称呼，因为自进入霍格沃兹那一刻起，我便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来访人士，不具备任何高人一等的地位，在知识的殿堂里，唯有知识本身高不可攀。”

　　话音刚落，安娜贝斯顿住了执笔的手，与此同时耳边还传来不少交谈声...大家似乎和自己一样，有些意外眼前这位女士丝毫不像曾经无理占据霍格沃兹教学领域的乌姆里奇一样，凭借权威地位蔑视一切。
　　她看上去很是谦卑，甚至要亲切得多，但言语间却又能让人明显感觉到某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

　　“不过大家也不必紧张或是抱有过分的期待，此次演讲无关乎学术问题，也和魔法部的执政理念与工作内容没有任何关联，只是一场关于我生平见解的演讲，大概形似于麻瓜界的开学第一课，虽然当下的确有些晚了，期中考才刚过去。”

　　伊瑟希礼貌淡笑着，微眯起深蓝色眼瞳望向礼堂的边边角角，在某个位置稍作迟疑地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最接近自己的那排座位上的四名学生，打量着他们期待的神情。

　　“这一切得从我还未嫁入赫莫伊兰家族的时期说起，相比于巫师界名声显赫且具备预知魔法血脉的家族，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贵族子女，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丈夫，却也作为独生女幸福地长大，生活得衣食无忧。”

　　“因此很早的时候我就沉沦在一场美梦里，一直伴随我转学来到伊法魔尼，遇到了同是转学生的那个人...和他相爱的过程也非常梦幻，至少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那些阻拦我们双向奔赴的人和事都不足为惧。”

　　“这个梦直至我跟随他来到赫莫伊兰家族的庞大庄园，亲眼见证了预知魔法的强大和神秘后，开始有了裂隙...幸而当时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并不算高，另外几个兄弟在能力和才学上也更得家主赏识，所以相比之下娶走我也还算凑合，最终勉强守住了爱情和嫁入赫莫伊兰家族的可能。”

　　这一期间安娜贝斯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断在本子上记下各种线索，同时心想在那位女士看来，地位和阶级不匹配的婚姻带来的压力兴许是她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刻，但如果把这样的问题作为采访内容很可能会让伊瑟希感到冒犯...还是得找找别的切入点才行。

　　“在迈过这个坎后，我还是度过了一段幸福温馨的婚后生活，至少丈夫在儿子出生后的六七年内，他始终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在陪伴和关怀上分毫不输婚前的热恋期，也没有好高骛远地嫉妒过兄长们的才能和成就，而是老老实实地经营着本属于自己的那份生活。”

　　“直到第七年的冬天，他突然在见过家主之后决定远赴遥远的东方，来到异国他乡寻找祖上留下的遗迹，这对赫莫伊兰家族而言十分重要...但任务的险峻程度实则远远超出了他自身所具备的能力，就连他的兄弟们都没敢自告奋勇，可我的丈夫却选择安慰我好好待在家里，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起初在回信中听闻他想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我还满怀期待地抚养孩子，时不时寄信联系...可一旦离开了欧洲，横跨辽阔大海来到那个遥远的国度后，我们便彻底断联，往后的一切只能用无言的时间来丈量，我也在它流逝的过程中日思夜想着曾经与他共度的美好回忆，甚至越发后悔当初没能留下丈夫，就这么让他抛下妻儿一走了之。”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伊瑟希身上，安娜贝斯也是如此。
　　可她总觉得那位副部长在谈及过往的时候，言语间始终秉持着平和的态度，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掺杂其中...她像是在讲故事，从旁人的视角去审视和阐述，越到后期，语气越是近乎漠然。

　　“在他离去的第二年末，我本以为自己等到了心爱之人，可丈夫却彻底变了...他真的不负众望带回了家族需要的东西，跻身于几名兄弟之上，甚至有望继承家主之位...但他的成功换来的却是我的心灰意冷，因为在这个家庭中，唯一原地踏步的人只有我，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摈弃了我们曾彼此珍视的东西。”

　　“于是我也这么做了，将攥在手里的东西丢下，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幸福安稳的道路，重拾与之背道而驰的兴趣和工作，不再相信生活中存在一帆风顺和绝对的圆满...从某种程度来说，丈夫确实塑造了当下的我，虽然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联了，无论开始还是结束，这条路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在走。”

　　“故事的最后，也就是演讲结束的前一刻，我想告诉大家分享这一自身经历的缘由，便是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莫要执着于一段无法前进的关系，或许当下的你们还能携手并进，但等到一方飞黄腾达的那天，另一方未必就能坐得住...与其瞻仰对方，不如试着变强。”

　　伊瑟希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面色依然平静如水，而台下围观的学生们也保持着寂静，直到数秒后才爆发出掌声。

　　接下来便是四大学院的代表者进行轮流采访的环节，布伊斯曼奇闻社的社长也赶到了现场，正在亲自组织维持秩序。
　　此前他就私下告知过代表团队，谁能获得专属采访机会，则必然能斩获明日的报纸头条，获得丰厚的奖赏。

　　安娜贝斯在另外三名代表者一致想要率先采访伊瑟希的过程中主动退让，坐在一旁垂头整理着笔记，兀自思索什么样的问题才能够引起那位副部长的注意。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赫奇帕奇学院代表人已经上台进行采访，内容果不其然涉及了伊瑟希在魔法部的工作。
　　很显然如果自己最晚提问，可以采访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就更需要细心斟酌合适的问题。

　　随着时间流逝，坐在台上的伊瑟希已经逐一解答了前三位代表者的疑问，涉及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除却工作，便是政务上的安排、魔法部内部运作流程、工作岗位招聘咨询以及近期的行程打算。

　　本以为这位任职不到一年半的副部长暂且还不具备丰厚的阅历和知识储量，可伊瑟希在应对那些学生们的问题时对答如流，表情也从容不迫，给出的讲解精炼得像教科书上的知识点。

　　期间安娜贝斯特地观察过她的举止和态度，发现伊瑟希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在提问过程中，没有学生能让她平静的表情有所改变...看上去从容不迫，却也兴致缺缺。
　　而就在布伊斯曼社长叫到自己的名字时，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您好，伊瑟希女士，我是拉文克劳学院的代表生，请允许我向您提问...如今作为赫莫伊兰家族的一员，您在当年竞选副部长这一职位的时候，果真没有借助他们家族的势力和财力么?”

　　安娜贝斯尽可能冷静地说完了自己的问题，抬眼间目光正对上伊瑟希背后站着的社长，他一改满脸堆笑恭维讨好的模样，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惶恐起来。
　　这种明目张胆怀疑对方当下地位根基的话题非常容易触及当权者的底线，尽管能从这个角度出发去制造讨论度和热度高的话题，却也摆明了会得罪对方。

　　但安娜贝斯注意到伊瑟希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良久后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应当做了不少功课，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探讨，毕竟当下距离我上任副部长不到一年半，针对我的质疑和声讨也还未完全平息，但既然眼下正值采访关头，我就负责任地首次公开声明一下，自己从未寻求过赫莫伊兰家族的任何协助，包括已经担任了家主之位的丈夫。”

　　面对伊瑟希相当宽容的态度，安娜贝斯暗自攥紧的指间略微松缓了，同时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写下了她的答复，却在下一秒被布伊斯曼社长打断本该继续进行的采访环节:

　　“这个...之前的几名学生也问得够多了，就当这位代表生的问题是最后一个吧，您可以开始选择专访对象了。”

　　被社长挡在中间的安娜贝斯略微蹙了蹙眉，又在对方回头的瞬间收获一道警告的目光，只好不得已拿起自己的话筒和设备离开讲台回到座位上，暗自腹诽社长那巴不得藏起尾巴的做派，仿佛第二天伊瑟希就会带人把他的报社全端了。

　　接下来的功夫便是等待，几名代表者坐在位置上满怀期待地看着伊瑟希，就连布伊斯曼的社长也在眼巴巴瞅着那些提问内容还算不错的学生，当然他最不看好的就是安娜贝斯，认为她的问题实在太过于大胆和标新立异了...
　　毕竟副部长多半不太会计较学生们的好奇心，可她若是特别在乎这件事，到头来备受针对的还是他的报社。

　　然而就在大家暗自琢磨最有可能入选的学生时，伊瑟希却沉默不语地指向了右侧方坐着的安娜贝斯。
　　彼时她还在低头收拾自己的设备，在众人面露惊诧的沉默中并不抱多少希望地抬起眼来，这才发现副部长选择的人居然是自己。

　　......

　　离开瞠目结舌的社长，安娜贝斯深吸口气跟上那些身形高大的工作人员一路前往旋转楼梯，来到鲜少有人经过的高层楼宇。
　　中途还不时抬眸望向远处走在最前方的女子，看着她随步伐摇曳在两肩的金色卷发。

　　直到伊瑟希转身走入有求必应屋，安娜贝斯才收回视线，提着自己拿了一路的设备，心下感慨起码是能派上用途了，却在走到门前时被一名傲罗伸手拦下:

　　“副部长要求此次专访不允许携带任何记录设备。”
　　“可是...社长不是说过要以此为素材刊登布伊斯曼社的明日头条么？”

　　面对安娜贝斯的疑问，男子一语不发，无论从神情还是态度都在告诉她这事没辙。

　　于是她只好放下自己携带的设备，包括那些笔记本和羽毛笔，只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本还在为这一突发情况感到迷惘的安娜贝斯却在见到伊瑟希的瞬间怔住了。

　　她正坐在躺椅上喝茶，姿态闲适悠然，原先穿戴规整的办公制服换成了一袭酒红色长裙。

　　而本该散乱摆放各种旧物，落满灰尘的有求必应物也在她的装饰下焕然一新，还凭空开辟出可供闲聊的茶话会摆设，从糕点到饮品一应俱全，就连脚下踩着的地毯都质感奇好，透出那人自小到大培养出来的生活习性。

　　但最让安娜贝斯倍感诧异的，是位于自己所坐区域的桌前，正摆放着一杯她最喜欢的红茶玛奇朵。
　　那一刻她还是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刚坐下没多久便开口问道:

　　“恕我冒昧...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
　　“如你们同个职业的那些善于捕风捉影的人所言...我身居高位，自然热衷于窥探居民们的日常生活。”

　　躺椅上的伊瑟希不再拘束着自己的言行举止，端出副部长的架子，反倒自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却未曾卸下过与之伴随的压迫感。

　　安娜贝斯看在眼里，再一想到自己方才质问意味明显的举动，只好胆战心惊地否认道:

　　“您多虑了...魔法界大部分人士没有过这样对当权者的评价，那只存在于麻瓜界...尽管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所言非虚。”

　　面对安娜贝斯突然改口的拘谨态度，伊瑟希轻笑出声，低头抿着红茶。
　　她倒是越发喜欢面前的女学生了，从当庭质问自己的资历和能力开始，就在暗暗欣赏此人观察问题的角度，且不知为何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也是只选择她来进行专访的原因之一。

　　毕竟自己本就不喜欢聊那些工作上的应付了事，唯有安娜贝斯的话语让她回忆起了过往，那些真正促使自己站在这里的东西。

　　“毕竟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才刚刚板正他们对女子当权者的看法和偏见...否则如今你看到的我不会如此精致，而应当衰老得厉害。”

　　安娜贝斯闻言有些意外地抬头，她很清楚近年来英国魔法界在伊瑟希的打理下都还算风调雨顺，此人的能力和手腕确实无可非议。

　　“我可以告诉你鲜少有人知道的迷辛，但你只能把答案永远锁在嘴巴里，如果吐出半个字...”

　　伊瑟希止住话头，抬起魔杖变出个小盒子，任由里面堆满字迹的卷轴掉落在地上，一路滚到安娜贝斯脚下。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竟然全是柏特莱姆家族的信息...

　　“扳倒一个贵族于我而言，比在言论.斗争上占据高地要轻松得多。”

　　安娜贝斯沉默以对，逐渐在心下明白了方才那些傲罗们的用意，以及之前布伊斯曼社长明里暗里的警告。
　　他们显然很清楚当权者本人在明面上和私下里完全是两幅态度，并没有那么想当然地好应付。

　　“至于你问我是否依附权贵才爬上这个位置，我倒是很乐意提及最后一名同自己参与竞选的男子，他之所以被淘汰了...是因为我亲手杀了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娜贝斯没能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还有些难以置信。
　　直到伊瑟希从容不迫地低头喝茶，静静看着她的反应，安娜贝斯才惶然间面如纸白。

　　“吓到你了么，脸色倒是和我参与祭日当天，那名官员的父母一样惨白。”

　　她将安娜贝斯悚然的神情端详够了，才继续道出更令人震惊的实情:

　　“但你所不知道的是...他父母身为同麻瓜政府相互勾连的魔法部官员，专坑人们的钱，谁能想到站在坟墓前哭得可怜兮兮的老头老太眼里流的是鳄鱼的眼泪呢？”

　　伊瑟希始终平淡的话语令安娜贝斯再度陷入沉默，面前女子的眼底带着看透一切的无甚所谓。

　　“那您在策划并执行它的时候，没有依靠过任何人?”

　　为了不表现得被动后怕，安娜贝斯主动开口接上话头，却见伊瑟希少有地收回视线，垂眸思量着什么。

　　“倒是有过一个合作搭档，但他十恶不赦，害的人太多，被我亲手送进了阿兹卡班。”

　　如愿得到答案的安娜贝斯在心下揣摩着，还是决定向她多多提问，反正也无法记录下来，就当是旁听一下这位女士的生平事迹。

　　“除了我以外，还有什么人了解过这些事情?”
　　“我的丈夫，柏修斯。”

　　这个名字让安娜贝斯回想起方才伊瑟希在台上的演讲内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早已破裂，无可挽回。

　　“您不怕他告密么？”
　　“那也轮不到他插手，今年是我没再回赫莫伊兰庄园的第二年。”

　　伊瑟希笑着拿起盘中甜点轻咬一口，打量着安娜贝斯始终保持紧张的神情。

　　“不过我认为你有机会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这也是我选择你来专访的缘由。”

　　联想到那些令人发指的发言，或许在伊瑟希看来是正确的，但她认为这更像是被扭曲了意义的“正义”，是一种强权之下枉顾法律的肆意妄为，于是安娜贝斯很快摇头否决道:

　　“不...我不会这么极端，如果我拥有您的地位和权力，会尝试依靠正规手段将其绳之以法。”

　　本以为这句话会触犯到伊瑟希本人，可她只是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点心，露出平和的微笑:

　　“但正义的手段和权力并不是在任何时机之下都能共同被正确的人握在手中，我能理解你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可惜有些正义要真正实现的话，不得不先有强权才能把握住手段，在你得到足以支持正义的力量之前，权力永远是最重要的，而它本身并不存在对错，关键在于被谁使用。”

　　说罢伊瑟希直起身子轻挥魔杖，周遭的装饰物转瞬间化为了灰烬，包括安娜贝斯身下所坐的靠椅，也变成了某个平平无奇的软垫。

　　“不过还有个原因在于你母亲，她曾为魔法部效力过，是名非常优秀的女子...虽然后面成家了，但她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活力，继续从事那些秘密工作，我想这也是你所期待的生活，不是么?”
　　“可为什么在你看来...她像是更适合以前的工作，母亲明明也很享受当下，她很爱自己的家庭。”

　　当伊瑟希片面的看法涉及了自己的亲人，安娜贝斯终是没忍住出声反驳，毕竟在她看来这种形式的刺探行为已经有些过分了，甚至还在对方女儿面前尤为自我地剖析他人。

　　“或许我是该纠正下妄议别人的行径...但还是那句话——与其捆绑别人，不如自我绽放，你的母亲必然也为之牺牲过，为了让两条本不该相交的岔路合为一体。”

　　伊瑟希边说着移步至门前，在将手放置在门把上时回眸朝她淡笑道:

　　“我很期待长大之后的你，也许到那时候，我们还能坐下来好好聊两句。”

　　......

　　离开有求必应屋后，安娜贝斯从门口拿走自己的设备和道具，它们被守在外面的几名工作人员保管得很好，在归还给自己的时候态度也比之前好很多了，虽然没能交流上几句，他们就径直转身跟随逐渐远去下楼的伊瑟希。

　　注视着那个女子的背影，安娜贝斯却丝毫没有来时的轻松心情，就连下楼的步伐都没刚刚上来时那么激动和期待，而是略显沉重。

　　她默默思索着方才和伊瑟希的对话，暂且打消了专访结束后就回到级长办公室去找卡尔文的想法，而是先行来到之前的礼堂。

　　那里已经没多少人聚集了，大家似乎都很意外这位副部长的演讲居然和工作以及那些名誉没有丝毫关联，反倒仅仅说了个故事，绝大多数期待着能学会点什么以供未来求职的学生站在那一无所获地面面相觑。

　　然而就在安娜贝斯边走神边进入还未完全散会的礼堂内部时，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就是安娜贝斯对吗，干的不错，副部长很满意你的提问...她让我把此次专访的报酬转交给你，大概今晚就能到账。”

　　那人说完便急匆匆地带着身后的一队记者准备离开现场，却被安娜贝斯回过神来喊住:

　　“可她没有让我记录任何采访内容。”
　　“那我就不清楚了，副部长刚离开霍格沃兹，临走前向我告知了明日的头条内容，并特地提及这一线索出自于你。”

　　社长没太在意安娜贝斯的疑惑神情，只是笑呵呵地连连摆手就离开了，完全忘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反正只要能从那位女士身上获得足以编辑新闻的消息就行。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安娜贝斯依然有些愣怔，原来她早就想好了所谓的专访题材么...难道那些话真的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等安娜贝斯想出个所以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正是向原在朝自己打招呼，他身后还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她本想礼貌地回以微笑，却在目光落到向原身旁人的脸上时怔住了。

　　“怎么了吗，专访过程不太顺利?”
　　“没，伊瑟希对我挺好的，讲了很多道理。”
　　“那她有提到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么？”

　　这句话让安娜贝斯回想起伊瑟希的嘱咐和威胁，只能摇头否认:

　　“不，她聊了些别的事情，和工作不太相关...对了，我能冒昧问一下吗？”

　　她抬头看向然久，目光定定地直视着那双熟悉至极的黑眸，他眼底的神情像极了某个人，可浑身的气质和外貌却都变了...尽管那颗泪痣依然留在眼角处，但安娜贝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那次告别鸠之后，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你是鸠?”

　　向原被两道对视的目光夹在中间，刚想解释却被然久先一步说出口:

　　“既然刚巧碰面，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然久...也是你口中的鸠。”
　　“原来如此，难怪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会突然更换...”
　　“这，你不觉得他语出惊人吗？”

　　面对向原震惊的表情，安娜贝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解释道:

　　“其实早在之前卡尔文就告诉了我真相，柏特莱姆家族和索恩斯特家族已经和好如初了。”
　　“可是...这不是事关诅咒吗，不觉得吓人吗?”
　　“大概昨天夜里，我父亲收到了来自索恩斯特家主的信件，他希望我们能成为第一个接受他们的家族。”

　　这回轮到向原目瞪口呆。
　　他傻站着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落在然久眼底，使后者不觉好笑，索性转移了话题: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和他走了。”
　　“嗯，再会。”

　　安娜贝斯摆摆手与二人挥别，同时注意到向原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地被然久拉走。
　　再回想起之前要去找卡尔文汇报采访心得的打算，她还是收拾好心情，转身离开了礼堂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