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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命运的玩笑 ...

  •   杰弗兰没有料想到,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最后却又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本该心灰意冷的自己。

      当他脑中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手指已经叩响了扳机,子.弹划破头顶斑斓至极的店面装饰物,正中眼前横版上挂着的娃娃。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向原的连连赞叹和玩具店主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太酷了...杰弗兰,你这么擅长射击,是有去专门训练过么?”

      他转过头,垂眸看向身侧两眼放光的少年脸上兴奋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数月前在北美林地里参与过父亲组织的狩猎,学了点皮毛。”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完全可以试着深造。”

      这句话让本来眉宇上扬稍显喜悦的人有些愣怔,他随即转过脸去,假装专心致志地继续打落板子上剩余的几个娃娃。
      所幸向原并没有过多在意...他还是很热衷于观赏自己射出的每一发完美无缺的子.弹,尽管这些战利品他一个都没要。

      想到这,杰弗兰莫名有些气馁,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金加隆放在桌面上,也不顾那位店主笑呵呵地用极为勉强的神情收下,而是继续扛起枪来射击。
      仿佛只要把那些“猎物”通通击穿,自己心底的郁闷就能消散一空...

      事实上杰弗兰也不怪向原不知情,他确实不清楚几个月前发生的一切,哪怕自己后来写了封信寄给他,回信中的每个字也都印刻在脑海里...他还是发现向原太过单纯了,仅仅体会到了自己的不悦,而并没有察觉到除此之外别的心思。

      为了缓解心情,他抱着一堆娃娃和向原离开那家可怜的玩具店铺,又去了人来人往的小吃街。
      他特地买了些不错的零食,向原却只拿了其中几串,剩下的都打算自费,包括那几杯酸梅汁。

      杰弗兰只好抱着自己手中多余的烧烤和糖果卷,并无太多心情品尝,而是不时默默地注视着吃得正欢的向原,看他嘴角不慎粘上的那些甜滋滋的糖粒和灯光照耀下异常鲜亮的辣椒酱,心下一动,便拿着纸伸手试图帮他抹去。

      而这一次向原腾不出手来,倒是接受了自己的帮忙,他笑着点点头露出一排白牙,让杰弗兰不由自主地陷入唇角两侧的梨涡中,一时忘了收回手。

      “轮到你发呆了,在想什么呢?”

      这句话却没让杰弗兰回过神来,因而他也忽略了向原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

      他确实在想事情,都与面前的少年有关,可若仅仅如此,杰弗兰就不会那么惆怅了。
      这一切都要从白日里见到的那位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说起——

      当时他刚检查完这届学生的卫生打扫情况,又去了趟级长办公室提交结果后,正沿着那儿的廊道往外走,却在转角处遇到个人影。

      如果说四大学院的级长中最神出鬼没的,大概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岚,尽管在他之后还有个需要时不时随教授外出观察与照看神奇动物的赫奇帕奇学院级长,二人几乎都不怎么在级长办公室坐过一整天。
      但自从此人担任了级长的位置,先前的一部分规章制度甚至都有为他而改动的迹象。

      例如向来需要学院级长打卡的装置并没有把他算在内,也不存在什么晚间打卡上班的情况,因此岚就如同名存实亡的幽灵一般在霍格沃兹担任了一年半的级长职位,哪怕他确实有在做事,大家也对这一号人知之甚少。
      更别提他很早就修完了自己所选的课程,甚至连教授给予的旁听机会都不太需要了,那就更少人会记得这样一个天才。

      为此,杰弗兰作为自五年级起就完整担任了两年级长职位的人,自然对岚能被选拔为斯莱特林级长有所疑惑,只不过后来二者并无什么交集,毕竟一个白日工作一个夜晚上班...
      所以当他在白天看到岚的时候,无疑是有些讶异的。

      但最令杰弗兰意料之外的,是这个人的目的便是找到自己,述说一件公布出去足以让麦格校长都为之震惊的事情。
      尤其是当他知道向原就是那个弥天大谎的受害者时,原本早已放弃那些想法的内心突然涌现出极度的不满和愤懑。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甚至有些情绪激动,但反观岚却很淡定,甚至将自己家族的事都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
      杰弗兰当场追问过他这么做的理由...竟是觉得自己值得信任?

      天知道在当时他多么想冷笑出声。

      曾经是自己最先遇到了向原,也是第一个他敢主动开口述说孤独的人。
      得知这些事情的杰弗兰心疼之余,还有过短暂的狂喜和激动...刚好他的寝室成员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毕竟级长总得有些不一样的权力。

      除了自己和另一个沉迷于魔药炼制但不善言辞的男子,剩下的位置都可以留给那个少年。

      杰弗兰精打细算地规划着一切。
      甚至于自行安排了一场社团舞会,并成功把卡片交到向原的手中,只待在那一日能够当面邀请他跳舞,并说出这个请求。

      但等到那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杰弗兰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那杯鱼鳃草汁作的祟,他只是一头雾水地处理完饮料的闹剧后,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向原与那个穿着黑金色日月条纹礼服的男子攀谈...然后在醉酒后仍然被拉着站上台跳舞。

      实话说他是想从中阻止的,但那时候又有别的意外横生枝节,妨碍到自己的行动。
      他的同学专门跑到舞会转交了一份信件,封皮上镶嵌的家族徽章仿佛在劝说自己暂且先放下眼前的一切。

      杰弗兰不得已走到舞会边缘,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虎视眈眈盯着翩翩起舞的二人,第一眼便看穿了向原脚下那像极了初学者的舞步。
      他见此竟是毫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纸张被挤压出褶皱,又不得已展平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毫无根据地担忧向原的处境。
      他不过是在和另一个男子跳舞...甚至那个人还在专心致志地教会他,杰弗兰不会认错男子专业而高超的舞技,事实就是如此直白,却又如此刺眼。

      而真正令杰弗兰感到绝望的,是信中的内容。

      他不得不遵从父母的指令,与他们一道前往北美定居一段时日,为追随家族经商对象的各种应酬计划,相当于来了趟长途旅游,一次去半年甚至一整年的那种。

      得知此事的时候,他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哪怕舞会的旋律近在咫尺也恍若未闻,放下信封的杰弗兰坐在位置上,良久才把目光从手中的纸上移开。
      当他再度抬首看向那两个人的时候,舞会戛然而止,头顶的聚光灯也骤然熄灭,暗处唯有人群攒动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置身于人员稀少,漆黑如夜的舞会边缘,明明该作为主办方站上台前发言的杰弗兰只觉得自己脚下有如被什么东西绞缠着,动弹不得。
      直到主持人说到一半,被那位给自己送信的朋友耳语了几句后,才在台上告知大家主办方暂且没有闲暇上台发表意见时,他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醒悟。

      可这时主持人已经宣布舞会结束...最后一束落于台前的灯光也应声熄灭。
      他甚至没有机会冲到台上,让向原知道这次社团舞会的举办人是自己。

      向原会想起递给他卡片的那个人吗?

      一时间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哪怕违逆父母的命令,也要留下来一探究竟。

      此后,杰弗兰每日都会收到来自家里的吼叫信轰炸,而每日他都会在向原的必经之路上走过。
      但自第一天起他就屡屡撞见那个男子与他如影随形,日夜如此。

      杰弗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第三日,趁那个男子与他在图书馆门前道别时,自己便无缝衔接出现在向原面前。

      但向来善于攀谈的他,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而且面前的向原...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出口。
      但杰弗兰深刻而清晰地记得,几周前在休息室门外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窗边,领口处还没脱下格兰芬多学院鲜艳的红黄色厚围巾,身上裹着的校袍带着飘雪的廊道里洒下的细小冰晶颗粒。
      当时自己刚从一群热闹的学生中暂且抽离出来,无意间便瞥向了他,两个仿若处在不同世界和背景下的人注意到了彼此,视线撞在一起。

      杰弗兰第一眼便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像结满霜花的玻璃窗,似冰川上凝聚的雾凇。

      但是少年被围巾遮住的下半张脸没有笑意,哪怕眼眸美得好像会说话,整个人也如同布偶一般没有生气。
      他默默看了眼自己,又转眸看向自己身旁嬉笑打闹的人群,很快就收回视线独自站着。

      不知为何,杰弗兰凭直觉能看出他并不是在等人,只是显而易见地一个人待在那。

      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休息室内的朋友们都聊完笑话和日常,纷纷散去了。
      只有杰弗兰依然还留在原地,时不时望向站在窗边看着雪花飘落的人。

      终于,少年似乎打算离开了,转过身的时候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次杰弗兰没再犹豫,他笑着抬起手冲他打了个招呼,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少年没有像先前那样移开目光。

      他伸出手略微扒低了遮住下脸的围巾,朝自己腼腆一笑,还试探性地抬起手肘挥了挥才转过身去,却被一只手自背后扶住了肩头——

      “同学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说完这句话杰弗兰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

      ......

      当时向原回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有一瞬的迷惘和隐隐逃避的冲动,仿佛那个淡淡的笑容是经过了极其艰难的考量和打算后才展露给自己的。

      可如今面前的少年在转角处见到他后,竟是毫不吝啬地绽出个面带惊喜的微笑,哪怕自己一时语塞,他都能接连说出好几个近些日子里发生的趣事,跟之前那个总是由自己主导话题的向原判若两人。

      最后,直到他终于想起来要说些什么,向原却直接说出了那个本不想面对的答案。
      至少,在当时不想——

      “对了杰弗兰,顺带一提,我终于有舍友了!”
      “啊...是么,恭喜你啊,终于找到了。”

      他说着违心话,替向原感到高兴。
      可自己要说的话却忘得一干二净。

      当晚,杰弗兰去级长办公室与代理学生交接职位,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同父母前往北美居住,并暂且去来信中提及的伊法魔尼学院上学。

      所有手续办好之后,交接仪式也落下帷幕,他魂不守舍地接受台下一众教授与各学院级长的掌声,在转头间注意到一个银发男子的身影。
      他手中拿着目前图书馆所能借到的最高级的魔法防御课程精修手册,正与坐在角落的黑魔法防御学教授交谈,随后一同出了门。

      这本该是寻常不过的一幕,却让杰弗兰皱紧了眉头。
      因为那个男子起身的瞬间,银色发丝随动作滑落所展露出来的那张脸熟悉得令人怀疑他就是当天邀请向原跳舞的男子。

      但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对岚有一部分了解,他每晚的课程满到爆炸,哪怕只专精那几门科目,也疯了似地恨不能学到透彻。
      何况晚上还有监督巡逻的事落在他手上,外加上那迥然不同的发色...仅凭那一眼根本不能下定论。

      杰弗兰只当是自己太过在意那个人了,简直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随后便径直离开交接仪式,乘马车连夜离开了霍格沃兹。

      期间他坐在夜骐拉载的高档漆皮车厢里沉思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同向原说起转学的事,当时自己在知道向原有了舍友后就失魂落魄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也想不起来。

      他用手抚上脸深深垂下头,好一会才抬起,看着眼前精致的设施上摆放的一小面镜子里沮丧惆怅的自己,猛然惊醒过来。

      “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这和失去自我有什么两样?”

      杰弗兰觉得这一切也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便忍着没拿出抽屉里的墨水和羽毛笔。
      他告诉自己时间会解决一切,等到彻底死心,不再有复燃的可能后,再写信说明白也无妨,这样就不会克制不住情绪在纸上发疯或者歇斯底里。

      所以向原会想起自己么...

      杰弗兰默默闭上眼,任由残余的情绪沉淀下去,再掀不起惊涛骇浪。
      往后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再想起这个人,那种心下一空的感觉也越来越少,被新的学院新的同学和新的关系填满,再没有一点空间留给过去的回忆。

      ......

      直到有天傍晚,母亲突然说想给他个惊喜,杰弗兰满脸疑惑地跟着她走上合作商预定好的轮船甲板上,进入一个神秘的房间。
      一开始还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头顶的灯一亮,强光带来的不适令他眯起双眼,好不容易才睁开,发现面前是一地的信封。

      “我的好儿子,这些都是你在霍格沃兹的朋友们寄来的,因为前阵子远洋邮局出了点事便耽搁了寄送时间,没想到堆积起来还挺多。”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杰弗兰盯着地上五颜六色封皮各异的信纸,莫名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揪,酸涩异常。
      就像是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只,明明已经离岸到足够远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漂泊,却还是被一个浪涛卷了回来,撞上暗礁险些搁浅。

      “亲爱的,我和保罗很高兴地发现你在伊法魔尼过得不错,但这些老朋友的信也得照顾照顾不是么,因为再过一个月我们便要回去了。”

      回去?

      杰弗兰站在原地愣怔着陷入沉默,母亲以为儿子正喜出望外得不知作何反应,便掩唇而笑,默默为他关好了门。
      身后的声音刚刚响起,他就迅速蹲下身,开始翻找着什么,明明不可能见到那个名字,却依然把每张信的封皮都一一甄别过去...直到最后搂了满满一怀抱的信纸。

      杰弗兰空洞着目光坐在地上,恍惚间想起了什么,双臂一松。
      那些信纸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几乎铺满了脚下的路,他脸色苍白一刻不停地走出去,到后面跑了起来,一路冲进自己的房间。

      手中颤抖着拿起一支羽毛笔,杰弗兰咬着牙开始写信,把这几个月以来的苦水尽数倾倒。
      他多么想告诉向原,一向热衷和善于交际的自己如何觉得这一切都变得那么索然无味。
      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了麻痹自己,只要做个大家都喜欢的人,哪怕没有向原也无妨。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如果不用再回去的话。

      这张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最后被揉皱在他手心里,嫌恶地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是疯了么...是谁这三个月来不闻不问的。”

      杰弗兰使劲揉乱一头红发,打算干脆像他那些朋友一样,写一封正常的信寄给向原。
      想到这他不得不回去拾起那些信件,打算一个个拆开来好好研究借鉴下要怎么写——以朋友的身份。

      最终的成品令杰弗兰很是满意,他把自己这些日子里参与的活动与见闻都写在了信纸上,并有足够的把握能让向原感到好奇和新鲜,甚至于他都想好回去见面时要说些什么话题了。

      做完这一切后杰弗兰很快找到了当地的邮寄局,把信交给那儿的工作人员,此后便是漫长的等待...但仅仅是他以为的漫长。
      事实上第二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向原的回信,这样的速度和效率简直令人咂舌。

      杰弗兰这会才算是真的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站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它。

      头回收到来自向原的信,上面的字迹显得如此陌生,没有任何恭维夸赞的话语,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哪怕自己到哪都不缺朋友,只收信不回信也有人上赶着讨好。
      那些被拆开来堆积在旁的信纸除了那一日作为写给向原的参考外,就再没拿起来过。

      但是看到最后,杰弗兰有些失落。

      尽管向原在信里表达了对自己突然了无踪迹的意外和担忧,也仅仅是寥寥数语。
      更多的是为他此次有机会来到伊法魔尼学习表达由衷的祝福和钦羡,甚至直到那时杰弗兰才知道向原的家庭就在美国...而那些自以为新奇的见闻于他而言分外熟悉。

      因此向原唯一羡慕好奇的仅仅是自己来到了他曾经本该入学的地方。

      除此之外,甚至还在信中为自己补充了一些北美很有意思的旅游景点,希望他在剩下的一个月内多多游玩,别忘了到时候回霍格沃兹一块分享并聊聊那些旧事物是否有新变化。

      此后的大半个月内,杰弗兰的心倒是从一开始的郁闷不安,到后面慢慢沉稳下来。
      他也没再写信给向原,而是静静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因为自己已经明白除了从头来过,没有别的可能性。

      但杰弗兰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了,似乎向原带来的每一次打击都给予了他足够的时间缓和那些所谓的情绪,过滤掉不是这个阶段该有的想法和执拗。

      后来,当杰弗兰从马车上下来,再度踏入霍格沃兹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离开时那夜里的颓唐不安。
      他很轻易地凭借自己在社交上的造诣,再度拢获了昔日里那些朋友们的友谊,在熟悉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以后,才开始想起向原。

      但似乎是没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距离感,杰弗兰莫名觉得自己从容许多,他决定不靠打探的手段去得知向原目前的状态,哪怕舞会都不曾刻意地邀请。

      杰弗兰决定顺其自然,在一切还没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前也不能乱了阵脚。
      如果再次见面的那天,他依然和鸠站在一起...那自己就放下所有心思,只做一件事。

      当“离开”这个词再度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已经能坦然面对,不痛不痒。

      ......

      然而,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命运拐着弯跟他开了个玩笑。
      不再受自己刻意摆布和操纵的相遇,竟是在那夜里如期而至,出现在他举办的回归舞会上。

      杰弗兰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景象,直到向原竟是主动规划好行程邀自己一同游玩,他才猛然有种被惊喜砸昏头的感觉。

      而这一切直到岚亲自找到他,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后,才如兜头凉水般泼醒了杰弗兰。
      但他心下仍在狂喜,并相当自信地于廊道内回答了鸠提出的条件——

      “你是说我必须隐瞒这一切?”
      “嗯,绝不能让他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噢,我当然不会告诉他。”

      我会照顾好向原,至少也做得比你们要好。

      这句话本不该如此直白地说出口,但意外之喜几乎冲昏了他的头。
      而鸠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那双微眯的黑眸从未如此清晰地展露出漠然和不悦,但那又如何?

      他抓住了未来,而他们只能留在过去,还是被遗忘的过去。

      ......

      “杰弗兰...杰弗兰?”

      旁侧传来的熟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杰弗兰回过头,发现向原正有些踌躇不安地盯着自己,眼底带着不安和愧疚:

      “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吗?抱歉...你刚接手这里的职位,还得抽空出来陪我玩,回到霍格沃兹一定很忙吧。”

      然而杰弗兰看得正入迷,甚至忘了第一时间回答他。
      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向原是在什么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抚上那张脸颊,惊得后者一阵哆嗦,却不敢直接避开,仿佛生怕自己一个不高兴就会转身离去:

      “杰...杰弗兰?”
      “愿意听我说件事么?”

      向原有些愣怔地点点头,直到这时杰弗兰才收回那只手,有些留恋地藏在身后揉搓了几番。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愿不愿意...”

      ......

      热闹的灯会结束了。
      宵禁前半刻钟,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来到了休息室外专门负责处理寝室内务问题的办公室。

      杰弗兰直到这时才松开拉着向原的那只手,有些颤抖地填写着信息内容。
      这一期间向原都乖巧主动得令他止不住暗喜,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来到这里提出要换寝室。

      待二人的信息都填写完毕后,本以为就此万事大吉的杰弗兰刚要拉着向原离开,却被身后的负责人叫住了:

      “这位同学,你还没有取得寝室另一位同学的意见,尽管你是舍长,也得找他签名争取入驻同意。”

      女巫说完这些后,还递上来一块板子,上面是另一个舍友的信息,下方是空白的签名处。

      杰弗兰拿起它,有些等不及地面露难色,索性告诉向原让他在这等一会,因为那个舍友前阵子暂且不在寝室定居,不得不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他签署同意书。

      向原点点头看他急匆匆地离去,想来眼下也没自己什么事,便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头顶是“Rest Area”字样的大招牌,显得有些滑稽。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方才在摊位上买下的代购滋滋蜜蜂糖,自顾自地打开来吞进一颗,尽管街上卖的比霍格莫德村要贵上些许,至少用料并没有掺水,口感还是如之前一样好。

      如今独处下来后,向原倒是开始回想起那些早该被抛之脑后的梦境,自己也是被这样带进了他的寝室...那同意杰弗兰的请求应该是件好事不是么?

      至少那个人对他真的挺好的...虽然总感觉比先前要亲昵许多,但一想到他独自来到陌生的学院里读了将近半年的书,好不容易回到久违的霍格沃兹,难免会更怀念这里的朋友才对。

      于是向原不曾在意这些,而是又掏了颗金黄色的糖果塞进嘴里,丝毫没察觉到走神的自己正被不远处依然站在台前上班的女巫默默盯视了良久。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透过窗缝直直朝他而来,又在被发现前收回,垂眸看了眼那个少年的个人资料。

      自开学初就被安排单独一人居住么,总觉得莫名眼熟。

      ......

      另一边,杰弗兰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级长办公室,正巧碰见在加班的卡尔文和另一侧座位上的岚。
      打开门的瞬间他就收到了直视而来的两道目光,他们似乎正交谈着什么...但这并不重要,刚好他有事要找岚问清楚:

      “你之前接手的那个案件,正巧担任了布莱登的负责人?”
      “是,怎么了?”

      岚用目光示意卡尔文,暂且停下了他们之间商讨的事情,转而饶有兴致地望向杰弗兰。

      “我有要事找他,那人现在被安排到哪里了?”
      “你是说他啊...”

      岚的目光划过他手中堂而皇之拿着的文件夹板,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地暴露出来,正是舍友同意外者入驻的申请表,见此他挑起一边眉,唇角挂着似嘲非嘲的笑意。

      “还真是迫不及待。”
      “毕竟向原也同意了,就差一个签名。”

      卡尔文坐在位置上听着二人间的对话,莫名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杰弗兰怎么看都与岚无甚交集,如今面对面的目光却仿佛能擦出火星子来。
      但毕竟自己有要事在先,关注过多也无济于事,索性当个围观者。

      “布莱登的话...应该已经到达办公室门口登记入住了吧。”
      “什么?”

      岚已经把话说的够直白了,又转过头来面对卡尔文:

      “继续吧。”

      话音刚落,一旁传来杰弗兰快步走出并关门的声响,卡尔文被这出交谈中断了思路,一时不知如何继续上个话题。
      这时岚却替他接了下去:

      “我们聊到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对吗?”
      “啊,是...我已经决定明日临时请假回家与父亲商议此事,今晚再次把你留下,是为了进一步表达我的诚意,如果有什么忙可以帮得上你们,我会尽全力说服柏特莱姆家族上下。”

      卡尔文说完后,下意识观察他的脸色,却只捕捉到一瞬的失神,岚很快收拾好情绪说道:

      “关于失踪人马的事情,我想你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剩下的工作仅仅依靠布莱登一人太过勉强,我希望你和你的家族能出一份力。”
      “需要我父亲提供暂时的藏匿地点么?”
      “不,布莱登已经告知我斯芬克联系到了他那位魔法部在职父亲的消息,眼下暂且只需要柏特莱姆家族确保护送工作顺利进行即可。”
      “明白了,我会如数转达给他。”

      ......

      与此同时,布莱登正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休息室外连接着住宿办公室的一条廊道上吃力而缓慢地前行着。

      绝大多数巫师都有一个可以承载很大容量的随身物品空间,但有部分物品不能笼统地存入其中,比如特殊的魔药和炼制器械,以及神奇动物等等...这些东西堆积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损坏和事故。

      因此布莱登不得不在一众路过学生的好奇注视下不耐烦地来到登记处,重新住回先前的寝室。
      外加上据说那位之前离开的级长又回来了,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是外向的人不太能体会到的烦恼,向来习惯单独居住的人突然要多一位舍友,换做是别人也不太乐意。

      但眼下自己别无所选,毕竟斯芬克的事情岚另有安排,总是带着那只人马来回逃难也不是个办法,最终还是得回归以往的生活。
      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向原赐予的...他还是有些懊悔内疚,也不知道失忆后的他还能不能适应接下来的生活。

      正当布莱登满怀歉意地拉着那堆“破烂”拼死拼活才挪动到办公室转角,甚至有些感慨当初没能和他当面致谢,恨不能现在就见到向原时,那个坐在角落的身影直接让他目瞪口呆——

      那家伙怎么在这?!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向原嚼着口中的糖果转过头来...幸好布莱登反应足够快,直接躲过了那道目光,冷汗直流地在心下暗骂道:

      该死...岚说过不能再度刺激他的记忆。

      同时暗自感叹无论何时何地与向原碰面,都是冤家路窄。

      于是布莱登只好气喘吁吁地假装看不见他,兀自推门进去办理了入住手续,哪怕出门也把向原当空气般继续往回走。
      结果这会刚要转身,就撞上个人影——

      “好久不见,布莱登!刚好我有个急事...”

      杰弗兰满脸激动地出现在眼前,但布莱登只是皱着眉扶了扶鼻梁处撞歪的眼镜,上下打量他,满脸“你最好有事”的表情。
      要知道他搬了一整天行李,从废弃研究所来回跑了不知多少趟才完工,累得半死不活,这时候纠缠他无异于是找打。

      “是这样的,我们要有个新舍友了。”
      “噢...啊?”

      还没等布莱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杰弗兰直接抓住他的肩头往后一晃,让向原与他来了个实打实的目光接触。
      此时坐在角落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起身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又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过来,在终于看清布莱登的脸时彻底怔住。

      “你...你是...”

      向原克制了很久才没把“眼熟的人”或者“梦里的人”这几个危险字样说出口,否则他肯定第一天就要与这位未来的舍友交恶了。

      但令向原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只是盯着他就开始摇头,越是接近摇得越快,最后干脆转过头瞪着杰弗兰一字一句道:

      “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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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命运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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