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万朵玫瑰》许是海棠花未眠

4、名片

　　江琬一路小跑到不远处的温室花园里，赶忙接通了电话：“喂，妈，晚上好呀！”
　　陆女士有些许不满：“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见到哥哥啦？”
　　“见到啦，哥今天超帅，我们现在就在酒店里。我美丽的陆女士终于想自己的小女儿啦？”江琬被一盆开得很盛的红色花朵吸引，走上前前细细端详起来。
　　“想你最想你！诶对，今天还是小羽那孩子的生日，他也有一起来吗？”
　　“带上了，请陆女士放心！您还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还真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徐伯伯的儿子前几天刚刚回国，两家人凑一块闲聊时啊发现……你猜怎么着？”
　　“猜不到猜不到，快说！”
　　“发现，若琰的公司离庆大才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你头一回离家这么远，哥哥也不在平津市，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托那孩子多照顾你一点，微信推给你了，记得嘴甜点和人家好好相处。”
　　“叫若琰？徐若琰？？还刚回国？不会这么巧吧……”美人蕉的花瓣险些就被揪掉一片。
　　“什么这么巧？哦能离你这么近确实巧，不说了不说了我晚上约了你徐阿姨去按摩，帮我跟哥哥和小羽带声好。”陆女士电话挂得倒是比谁都快。
　　江琬这两天总是有种晕晕乎乎、踩在云端的感觉。她定了定神点开推送过来的名片，徐若琰的微信昵称是四叶草的图案，头像是一只趴在地毯看向镜头的白色短腿小猫，看背景，似乎是自家客厅。
　　发送完验证消息后，江琬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立刻熄屏又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往回挪。
　　包间里餐品已经上齐摆好，蛋糕也插了蜡烛被推过来，江黯和宿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神情自然，热切招呼江琬过来用餐。三个人随意聊了些趣事逸闻，气氛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饭后江琬表示想尝尝这家店的招牌梅子果酒，江黯额角一跳试图委婉劝说一下：“琬琬，虽然果酒度数不高，但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小羽高考结束后，你自信满满，小手一挥，表示自己肯定遗传到了爸的好酒量，然后喝了半瓶3度的酒就被抬回家那次？”
　　宿羽轻车熟路、迅速补刀：“然后你第二天起来以后执意认为是空腹喝酒的缘故，于是狂吃一通后干了一瓶啤酒被你哥背回楼上……”
　　“还有那次你……”
　　“停！”江琬看他俩一唱一和配合得真是默契，胳膊拄在桌子上托起脸颊眨着大眼睛开始跟他们讲道理：“哥哥，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喝次酒怎么了嘛，而且这酒可是招牌，来一次都不尝尝未免也太可惜了吧，况且退一万步，就算我又喝醉了，也不吵不闹的，你把我背到楼上套间不就好了嘛，反正我们都有三天假。”
　　宿羽还没有放弃挣扎，友军却早在三两句间叛变，江黯顺从地加了份梅子果酒，还不忘扭过头游说自己曾经的队友：“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次，让她怎么开心怎么来吧，今天你们都别回去了，累了就直接上楼休息。”
　　“我就知道我哥最讲道理啦，来来来给宿小羽点蜡烛唱生日歌，还没拆礼物呐！”江琬起身把数字蜡烛19点燃，和哥哥默契地唱着生日歌，宿羽闭上眼睛微微笑着许下了又一个年年如一的愿望。
　　江黯最先派送礼物，“庆祝小羽又健康平安地长大一岁，这份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宿羽开心地接过来，礼物袋不大，拎起来也没什么分量，他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谢谢哥，我回去再拆。”
　　江琬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我的不用猜，送的表，看了不要太感动~”
　　宿羽本质上就是个小哭包，成年以后勉强进化了一下，变成了很能忍的小哭包。江大律师又拎出来三份礼物，“庆祝小妹顺利进入人生新阶段，包包墨镜耳环，都是你喜欢牌子出的最新款。”
　　“呜呜呜我哥最好了，我永远都是江黯的闭眼吹，这我必须敬我哥一杯。”江琬倒了一大杯果酒，捧起来当饮料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点评一下：“怎么都没什么酒味儿，哥你不会搞偷梁换柱那一套吧？”
　　“你再等十分钟。”江黯一脸无辜地提醒道。
　　事实证明，江黯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亲妹妹，十分钟未到，她已经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江黯把江琬背回套房，给她用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又请服务人员帮忙换了睡衣，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时候还早，他轻手轻脚关上了卧房的灯和门，向客厅走去。
　　宿羽正坐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江黯经过他时，轻轻蹭了对方的膝盖，挨着他坐下了。
　　宿羽看江琬应该已经老实睡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连忙起身想快点从这逼仄的空间逃离出去，“哥今天坐飞机过来一定辛苦了，早些休息。我也先……”
　　“别跑，乖乖坐回去，”江黯语气强硬，不容拒绝，“这些天心里都在想什么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他摘下腕表放在茶几上，机械表和大理石两相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淡淡补充道：“时间还很充裕，我也很有耐心。”

　　翌日早上八点半，江琬终于被阳光照地没法继续做美梦，起身拖着“宿醉后”有些酸痛的身体去洗漱了。洗完以后来回绕了两圈，发现另外两扇卧室门都死死关着，这俩哥居然都没起？
　　江琬回自己屋给前台打电话要特色早餐，刚打算像往常一样拿起手机刷刷新闻，突然意识到昨晚发完验证消息后就再没看过手机。
　　她抬手捋了捋头发，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可惜没什么用，心跳还是不听指挥乱跳。
　　江琬坐到阳台的垫子上，抬起手眯着眼直视平津市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阳光从指缝间漏出些许，依旧刺眼。做了些毫无意义的小举动也才消磨了四五分钟的时间，江琬终于磨磨蹭蹭地打开微信页面。
　　未读消息很多，霎时间倾泻而出，不过当前页面并没有预想的对话框，江琬心里一面喊着“太好了太好了”，一面忍不住感慨“不会吧不会吧”。
　　她手指微动滑下屏幕，一句简简单单连个表情都不加的“你好。”侵占了她的视线。
　　江琬猛地倒吸了口凉气，“就这？成年人都这么不带感情的打招呼吗?这句号还不如不加呢！”
　　聊天界面仅有的两条消息对比起来有亿点点鲜明。昨天18:03 若琰哥哥你好！我是江琬ヾ(????)?\"抱歉给你添麻烦啦~ 昨天18:05 你好。
　　江琬回顾了自己一路以来复杂的心理活动，再看着“你好”和它后面紧跟着的冷漠句号，愈发觉得自己傻里傻气，一赌气回了句“我不好”就气鼓鼓去卧室喊那俩起床了。
　　江琬带着“起床气”DuangDuang敲隔壁的卧室门：“哥在这间吗？都九点啦，哥你怎么突然睡懒觉了？快开门，饿饿！”
　　回应她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她正要去斜对面那间叫另一个人，然后眼睁睁看着江黯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推门出来，左手还拎着没来得及戴好的表。
　　“小懒猪今天醒挺早。饿了打电话叫餐，哥哥临时有点事儿需要回去处理，十点四十的飞机。”
　　江黯戴好手表往外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小羽昨晚不小心喝醉了，也在这间屋子睡下了，你们俩好好趁着假期好好玩”说完还不等江琬给个反应，就又接了通电话快步离开了。
　　江琬原地消化了十秒，然后一脸淡定、姿态做作地倚在门框上跟宿小羽问好：“少爷，您睡醒了吗，早餐想吃什么呢？我这边好吩咐后厨速速给您准备。”
　　宿羽刚洗漱完，额前的水珠还没完全擦干，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调侃。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瞬间浮上了点不易让人察觉的红晕，强装镇定转移话题道：“你昨天喝酒喝那么猛，有没有头疼？”
　　江琬本来也没打算抓着他不放，正好门铃响起来，早餐到了。她把餐车推进来招呼宿羽过来吃，一脸讨好：“小羽哥哥，我要跟你说件事儿，还得顺便请你帮个忙，呐你看，这几盘都是你爱吃的~”
　　宿羽拿起餐具切了一块烤面包沾了点酱送到嘴里，有点好奇地问：“什么八卦？”
　　“就，咳咳，那个，我男神回国了。”
　　“哦？”宿羽又切了块牛排，不以为意地继续吃早餐，不过他在大洋彼岸待了那么多年，是该回来看看了。”
　　“咳，然后，他来我们院开讲座了。”
　　“啊？你们不是对他三次元的信息一无所知吗？诶等等，声音，不过你真的能单靠声音认出一个陌生人么？这未免……”宿羽半信半疑，伸手去够那碟奶油蘑菇汤，拿起勺子刚尝了尝味道，江琬掐准时机迅速秃噜了一句：“我妈拜托他好好照顾我！”
　　“噗……”，宿羽冷不丁被呛了一下开始小声咳嗽，江琬跟早就预料好了似的，嘴角噙笑熟练地给宿羽拍背：“哎，这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咳咳咳，”宿羽差点咳出眼泪，“所以，我能帮上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