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万朵玫瑰》许是海棠花未眠

31、跨年

　　江琬呆愣了一瞬，又噗地笑出声，她伸出手臂环住黎芙的脖子，如释重负道：“太好了，以前那个飒爽的芙芙回来了，老实讲，我真的看不惯你虚弱得不行，时不时还流泪的样子，还是现在这样好。”
　　“同样的话也适用于你，永远不要丢掉自我。”黎芙从江琬的包围中挣脱出来，又淡淡地补充了句“最爱自己没什么不好。”
　　江琬本是个干净利落，做事不拖泥带水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凡是涉及到徐若琰的事情，她都会犹豫不决，顾虑良多，变得不像自己。
　　她愣是憋到30号下午才联系孙佩，孙佩如约秒回道：【绕海市立顿国际酒店顶层，建议提前联系他再来。】
　　徐若琰连自己的消息都不回，提前联系他肯定会被阻止，江琬都有点害怕徐若琰语气冷淡地拒绝自己。
　　黎芙在旁边瞥了一眼，撞了撞江琬的胳膊，“愣着干啥呢大小姐，还不定机票吗？我看这班时间比较合适，落地8点多，你觉得呢？”
　　江琬回头盯着黎芙看，纠结道：“要不要提前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征求他的同意吗？”
　　“嗯……”
　　黎芙思考了一下，说：“他如果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吗？”
　　江琬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和徐若琰跨年这件事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那就先斩后奏吧，管它是惊喜还是惊吓，如果到时候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就跟我走，姐姐提前联系好收留我们的人了。”
　　黎芙的三言两语很好安慰了江琬，她总能让身边的人很安心。
　　江琬笑着说：“我来买票，有你真好。”

　　饶海市是座度假型旅游城市，四季如春，海岸线蜿蜒无尽，碧海蓝天交相辉映。
　　沙滩上满是前来跨年的游客，新年的氛围被烘托得很到位。
　　夜色缤纷，光影律动，江琬隔着人潮汹涌的广场眺望不远处的酒店顶层，广场中央的碑上悬挂着巨大的钟表，分针还有5个小格就挪到12。
　　灯光秀点亮星空，字型彩灯被挂到树上、建筑物上，串联起来是优美动人的诗词，盛唐的“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宋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现如今的“流光溢彩霓虹海，火树银花不夜天”，尽显城市的璀璨和繁华。
　　烟火划破夜空，如怒放的花朵，又似闪耀的流星，将饶海的黑夜彻底点亮。

　　江琬她们和广场的人群隔着几百米远，依然被热闹的氛围所感染，黎芙轻轻拍了拍江琬的胳膊，提醒道：“跨越千里跋山涉水地来了，再不打电话，年就不用跨了！”
　　蓄谋已久，自作主张，突然出现，江琬压下内心所有不安的想法，只想久违地听一听徐若琰的声音。
　　按下通话键后，每一声滴仿佛都精准无误地敲打在她心上，电话直到濒临挂断前才被接听。
　　“喂，哥哥。”
　　“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徐若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江琬在黎芙鼓励的眼神下脱口道：“马上就新的一年了，想跟哥哥说声跨年快乐。”
　　倒计时一分钟，五颜六色的气球聚集在广场中央准备放飞，被缤纷的灯光映照得更好看些，人们满怀对新年的憧憬和期待，愈发热烈热闹。
　　从20秒就有人开始倒计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音量也逐渐增大，由模糊到清晰，隔着听筒传到了徐若琰耳朵里，和现实中的声音完全重合。
　　“你在哪儿？”徐若琰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广场前面的沐晴街北口，可以见见哥哥吗？”
　　“十一、十、九……”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
　　“三！二！一！”
　　巨大的烟花准时在广场上空燃放，数不清的气球载着人们的美好远景升到空中，徐若琰的声音在江琬耳边响起，在一片嘈杂中却显得那么清晰。
　　“新年快乐，江琬。”
　　“新年快乐，徐若琰。”
　　“嗯，发位置给我，待在原地不要动，拿好手机。”
　　“好！”江琬难掩内心的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10分钟后，徐若琰出现在街口，他在四散离去的人群中依旧那么显眼，找到了椰子树下一袭淡绿色长裙的江琬。
　　江琬很听话地待在原地，眼神中对徐若琰的疯狂迷恋就快溢出来。
　　徐若琰悬空的心在见到江琬的瞬间终于安定下来，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逆着人群走到江琬面前，无奈又温柔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江琬不好意思地笑笑，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被批评。
　　黎芙见状也终于安下心来，见缝插针刷了波存在感，“徐大哥，过年好。”
　　徐若琰这才注意到黎芙，朝她点了个头，又对江琬说：“倒是知道找个伴。”
　　江琬顺着杆儿爬就，凑近徐若琰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笑着褒奖道：“这点儿考虑我还是有的。”
　　徐若琰似乎已经习惯和江琬肢体接触，任由她挽着，此刻黎芙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咳，那个，我也约了同学，打算去找她，徐大哥，琬琬就交给你照顾了。”
　　江琬知道黎芙在给自己创造独处的机会，但是这个点儿实在太晚了，表情有些为难。
　　“明天吧，这么多人打不上车，你们俩今晚去我住的酒店将就一下吧。”
　　这也正好是江琬想说的，她一把拉住黎芙的手腕，劝道：“是啊芙芙，都半夜了。”
　　黎芙的也没再坚持，“那就麻烦了。”
　　“怎么会，陪她来这么远的地方，我才应该感谢你。”
　　徐若琰好像总把照顾自己当做理所应当，短短一句话，江琬的内心深受触动，但黎芙就在旁边，她脸皮薄，又说不出别的话，“哥哥，新年快乐，希望你和家人朋友都健康平安，心想事成。”
　　徐若琰抬手摸了摸江琬的头，温声说：“谢谢。”
　　“哦对了，如果酒店房间紧张，你们就住我隔壁那间，我的房间有朋友在。”
　　“嗯好的，哥哥。”
　　一进酒店，徐若琰就直奔前台，“您好，请问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
　　“抱歉先生，目前只剩钟点房了。”
　　“嗯。”
　　江琬恨不得隔壁房间也满了，自己可以睡沙发，“勉为其难”和徐若琰挤挤。
　　电梯缓缓上行，江琬的心砰砰直跳，黎芙抬手贴了贴江琬有点泛红的脸颊，关心地问道：“你热？”
　　“一点点。”江琬小声说。
　　两人全程跟在徐若琰身后，几乎没怎么开口闲聊，仅有的对话也就刚刚这寥寥几个字。
　　她们跟着徐若琰刷卡进门，客厅里热闹的交谈声还是让江琬短暂地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也就一两个朋友在。
　　陶煜听到开门声，还挺贴心地出来接徐若琰，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过来了，“什么电话能让徐大少爷深夜都顾不上披件外套就出门？”
　　江琬觉得对方的声音莫名耳熟，还没等回忆起来是谁，就看见了一身灰色运动服的陶医生，这件衣服也很眼熟，是徐若琰的，对陶煜来说有一点长。
　　“啊，陶医生，新年好。”有个熟人在倒是一下子冲淡了陌生的气味。
　　陶煜把接下来的调侃尽数咽下，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原来是江琬妹妹，欢迎欢迎。”
　　“进去在寒暄，别在门口杵着了。”
　　“阿琰你也真是，小美女要过来，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客厅现在乱七八糟的，还好邬绮在，倒是全程禁烟了。”
　　陶煜还是夸张了些，所谓的乱七八糟只是茶几上摆满的瓶瓶罐罐，红酒、白酒、洋酒、啤酒甚至还有一大瓶雪碧。
　　乔笙坐的位置正好面对她们，大半夜的眼瞅着自己院里俩女学生出现在三米外，一度怀疑自己喝醉了老眼昏花，“徐若琰，我酒量退步了，我就说我不能混着喝吧，你非劝我。”
　　黎芙万万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认识的人，仿佛看到娘家人一样亲切，忙问候道：“乔教授过年好。”
　　乔笙顿了一下，江琬倒是认识，旁边这个女生也很眼熟，大概率也是自己的学生。
　　乔笙身边坐的两个男人也停止交谈回过头来，看徐若琰带俩小姑娘进来，结合对徐若琰性冷淡的认知，一律默认为远房亲戚。
　　“你们家族的基因是挺强大，男帅女靓的。”开口的男子头发微卷，在脑后扎了个小丸子，深邃的五官一眼看去就是混血，不过普通话标准得没有一点口音。
　　江琬愣是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靠近窗户的角落有个沙发，旁边只亮着盏昏暗的落地灯，有个男生仰倒在沙发里埋进去半张脸，仰头注视面前抱臂而立的女生，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僵持着。
　　徐若琰走到江琬身边，认真地把她介绍给大家：“江琬，王字旁的琬，江乾叔叔的女儿，旁边的小姑娘叫黎芙，琬琬的舍友，她们都是乔笙学院的学生，来饶海市找朋友跨年。”
　　江琬和黎芙都笑着摆了摆手。
　　“陶煜，医生。你们的乔教授就不用介绍了，他右手边分别是王雨泽和徐烨磊，目前在饶海市发展，那边沙发上瘫着的是你宇辰哥哥，他面前站着的女生叫邬绮。”
　　最后被cue到的两个人不知道旁若无人得对峙了多久，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邬绮才分神转头瞥过来。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江琬也一眼认出了对方那张精致的脸，她曾在电影院一头扎进徐若琰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