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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G市对谢鹤临来说其实算得上陌生,城市发展日新月异,七年能改变很多,拆掉的房子、新修的道路,有很多对于他来说新鲜又不想接受的东西。
      那是他不曾参与的证据。

      谢鸾如今住的别墅,谢鹤临曾经住过十几年,熟悉感却没有因为当事人的回归而回来。
      院子里熟识的人看到多年未见的谢鹤临和他亲密地招着招呼,带着笑脸、喜悦、庆幸和松了一口气:“九爷回来啦。”
      谢鹤临很轻地点了下头。

      房子不算大,谢鹤临和徐枭曾经住过很久。
      二楼楼梯口往右第一间是谢鹤临以前的房间,屋内整洁干净没有味道,显然是长期有人在打扫,旁边那间是徐枭的。

      当年徐枭跟在谢鹤临身后,一口一个谢九喊着,实际上胆子却依旧的小,在陌生的环境一个人睡不着,半夜抱着枕头来敲谢鹤临的房门。
      用清脆的声音喊:“谢九。”

      房间没锁,徐枭也知道,偏偏要等谢鹤临来给他开门。
      门打开,谢鹤临的身影出现在一团光晕之中,徐枭微微仰视他,说:“谢九,我睡不着。”
      谢鹤临放他进来,自己又板板正正地坐回桌前写作业。

      有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徐枭把带过来的枕头整齐放置在床头,自己垂腿坐在床旁看谢鹤临的背影,柔和的光线把谢鹤临照的朦胧又温柔,徐枭看困了就自己爬进去睡觉。
      等到谢鹤临放轻动作洗漱完,再回到床旁的时候,徐枭已经睡熟了,谢鹤临总是要盯着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看一会儿,然后才上床。

      睡着的小徐枭像个暖炉,他在睡梦中下意识往谢鹤临身旁滚过去,抓着他的衣角。
      谢鹤临皱着眉,要适应很久才能接受这颗睡着的黏皮糖。

      “回来这么晚,去看你爸妈了?”谢鸾猝不及防出声,打断了谢鹤临回忆的思绪。
      谢鹤临回过神,接过阿姨上的热茶,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热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温暖了掌心,谢鸾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杯壁,偏头看着他孙子:“下雨了吧?”
      谢鹤临:“下了一点,”又说,“山路好走。”

      谢鸾像是没听见:“昨天也下雨啦,最近天气可真不怎么好。”
      谢鹤临说:“山上很干净。”
      谢鸾说:“枭枭常去。”

      空气忽然就静了。

      墓前很干净,连杂草都没有,墓碑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渍是因为下过雨,墓前还放着一束来不及枯萎的百合。
      原来是因为徐枭常去,所有事情一下子变得合理起来。

      给了谢鹤临足够反应的时间,半晌,谢鸾才问:“今天见到枭枭了吧?”
      谢鸾明知故问的太明显,像是没话找话,谢鹤临因为太久没有回国,突然间遭受到谢鸾体贴的亲情,反而觉得很不适应,别扭。

      谢鹤临不开口,谢鸾又问:“觉得他变得怎么样?”
      这种变化指的不是成长上的外形变化,所以这本身不是个好问题,事到如今谢鸾还在给他唯一的亲孙子下套。

      见谢鹤临沉默,谢鸾便自顾自拿出手机给徐枭打电话。
      这是一场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重逢,徐枭在接到谢鸾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好像就该有这么一遭。

      谢鹤临离开七年,徐枭早就变成了谢鸾的亲孙子,初见时胆怯的小孩,进了门就把自己往沙发里摔,习惯性把口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丢。
      手机、烟盒、打火机。
      谢鸾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徐枭还犯着懒,打了个哈欠歪在沙发上不太想动,谢鸾仔细瞧着他的脸色:“昨晚没睡好啊?”
      徐枭半睁开眼“哼”了一声:“好,睡得真是好极了。”
      谢鸾:“......”

      因为倒时差的关系,谢鹤临从楼上睡了一觉才下来,其实他也担心如果徐枭就这么看见他,可能连门都不想进。
      那边谢鹤临才从楼梯上下来传出点不明显的动静,这边还在闭眼小憩的徐枭已经睁眼醒了。
      他看向谢鹤临的那一眼没什么温度,像是在看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徐枭拿了打火机和烟盒就往外走,谢鸾瞅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下,语气里分明带的是宠溺:“火气这么大。”
      谢鹤临坐在徐枭先前躺过的位置上,淡道:“应该的。”
      谢鸾早就不向着自己的亲孙子了,哼笑:“你也知道。”

      徐枭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找到个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就这么坐在还没干透的石面上,他拢着掌心点了根烟,吐烟的动作像是不明显的叹息。
      翟昀就在不远处跟着,徐枭一瞥就看见了,他朝着对方轻吐了两个字:“过来。”
      翟昀就立在他身边,像个一点都不赏心悦目的雕塑。

      徐枭掌心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掸烟灰,他其实没什么烟瘾,只是喜欢这样打发时间的事情。
      “在家里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徐枭目视前方,没什么情绪地问。
      翟昀的声音比他还要平静些:“职责所在。”

      徐枭就笑了,声音里带了点寒意:“把嘴闭上。”
      翟昀就静静的不说话,只有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小声地沙沙作响。

      这么多年徐枭也没有习惯走到哪都要被人跟着,但翟昀就是这么烦人,让徐枭无时无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视线如有实质,让他很不痛快。
      一根烟燃尽,徐枭拍拍屁股起来:“你说爷爷让我过来干吗?”
      尽职尽责的翟昀:“不知道。”

      徐枭不知道在气什么:“没让你说话。”
      翟昀又把嘴巴闭上了。

      下过雨的关系,天阴的很早,空气雾蒙蒙的,显然不是什么好天气,潮湿味掩盖了厨房传出来的饭菜香,走近了闻见才知道饭点到了。
      谢鹤临坐在餐桌前看向徐枭,谢鸾笑眯眯地叫着:“枭枭,快过来吃饭。”

      虽然徐枭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但他不是来吃饭的,他站在门口不动:“爷爷,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谢鸾哄着他。

      这很奇怪,徐枭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离开的人若无其事在家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徐枭却像个多余的外来者固执地要离开。
      偏偏在这个时候,谢鹤临还在不动声色地搭腔:“过来吃一点。”

      徐枭好像更不明白了。
      这个人好像以为七年前发生的那一切不作数。

      谢鸾没再给徐枭思考的时间,扶着一把老骨头从椅子上起来,没什么力道地把徐枭拽到他身旁坐着,谢鹤临就坐在他正对面。
      谢鸾有意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认为亲兄弟没有隔夜仇,有的话最多再让你隔一天,他看着谢鹤临,命令道:“谢九,夹菜。”

      谢鹤临的接风宴做的都是徐枭爱吃的菜,谢鹤临看了半天。
      这大概是谢鹤临这么多年最听话的一次,谢鸾要给徐枭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要让徐枭和他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出意见,他哪怕说一句“其实徐枭不想”,事情都不会变成后面这个样子。

      徐枭喜欢吃鱼,但挑做法,挑口味,还挑肉质,谢鹤临夹了鱼身上最嫩的部分,小心地捡了刺夹进徐枭的碗里,温声道:“尝尝。”

      椅子拖动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徐枭猛地起身,凶狠的眼神盯着谢鹤临像是在防着什么洪水猛兽。
      要不是谢鹤临脸上带着伤,徐枭几乎要生出错觉,在机场被他揍了两拳的可能不是眼前这位温顺的谦谦君子。

      谢鸾被吓了一跳,眼下正在故作夸张地拍着胸口:“不至于,真不至于。”
      老头子明明什么都知道,亲孙子被假孙子揍了;七年前,亲孙子又抛下假孙子走了。

      时过境迁在这些人眼里好像特别容易,这么多年和过去苦苦挣扎不愿意原谅和放下的好像只有徐枭自己。

      不想闹的太难看,徐枭扭头就要走,又是一声“滋啦”声响,脚步声过后,是谢鹤临抓住了徐枭的手。
      掌心贴着手腕,一节细瘦的骨头。
      谢鹤临竟然好声好气地:“有什么事都先吃饭,爷爷年纪大了。”

      谢鹤临这么多年在国外进修的可能是厚脸皮的课程,在这种时候把谢鸾拿出来说事也不嫌自己恶心。
      徐枭冷静看着他和谢鹤临相触的手,不容抗拒的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紧接着用蛮力甩开,此时此刻,他其实没有很清醒。

      再回头,徐枭是对着谢鸾说的,他眼睛都红了,像是在苦苦忍受:“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他了,爷爷,我恶心。”
      他颤抖着嘴唇,还想和年迈的谢鸾解释什么,却突然蹙眉,生生住了口。

      再要离开,手腕那块余温未散的皮肤又被握住了,谢鹤临不是没想过今天的场景,连更糟糕的他都想过了,可他没料到徐枭会是这样的反应。
      彼此都在长大的时候,忘了心也会变。

      谢鹤临喊他:“枭枭,是我错了。”
      可哪里有错,谢鹤临却说不出来。
      他想说你原谅我吧,可他说不出口。

      徐枭不肯再说话,只是很轻地挣开了谢鹤临的手,他朝着谢鹤临笑,勾起唇角,眉眼未动。
      徐枭一脚踹在谢鹤临的腿面上,同一个地方,一样不曾减缓的力道。
      “说了别再让我见到你。”

      翟昀还没踏进房门,一看徐枭要走,立马又跟了出去,谢鹤临叫住他:“等等。”
      徐枭一走,谢鸾就不演了,没有哪里被吓到,连精神都很好,甚至坐直了闻:“干什么?”

      谢鹤临没离开前,徐枭身边还没有跟着翟昀这么个人,除了今天在机场,这人他也是头一回见。
      翟昀年轻却很冷静,谢鹤临如今摸不着徐枭的脾气,只知道他连抽烟都让翟昀跟着。
      徐枭貌似和翟昀关系很好。

      不过谢鹤临使唤起别人十分驾轻就熟,他对翟昀说:“别让他开车,送他去医院。”
      翟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鸾还没明白:“怎么了啊?”
      徐枭的身影早就消失了,谢鹤临却依然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他两次踢我用的都是同一只脚,应该受伤了。”

      徐枭两次踢人用的都是右脚,离开时看着走着四平八稳的,脚疼不疼,大概只有被踢的谢鹤临知道。
      谢鸾啧啧称奇,惊得直摇头:“你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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