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33、033、

　　最终谈渊乔决定还是去一趟。
　　程肖桁家在潜州，离魔都坐火车仅需一个多小时，汽车也才两个多小时。而蓝岱的那部重点剧正好是在潜州影视城拍，就算没能让程妈妈满意，他也可以顺道拐去蓝岱的片场附近，等蓝岱收工后一起吃饭逛逛什么的。
　　好歹消磨个两三天，之后再想该去哪儿待着。
　　程肖桁见他答应，高兴得整个人都要起飞，非让谈渊乔坐着休息就好，自己帮忙收拾行李、叫出租车、订火车票，服务极其到位。
　　两人打算在晚饭前赶到，收拾好便匆匆出了门，乘上等在校门口的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
　　火车站与机场在同一处，差不多半小时车程，半道谈渊乔喊程肖桁订火车票，结果被程肖桁一句话打懵。
　　“啊？我刚才就订好了啊？你给我身份证号码的时候。”
　　谈渊乔：“……”
　　程肖桁迷茫道：“怎么？”
　　谈渊乔面露绝望：“你知道黄牛倒卖行程的速度有多快吗？等等，你订的不会是普通座吧？”
　　程肖桁：“啊这……”
　　“快看看还有没有商务座！”
　　程肖桁差点一句“嗻——”喊出来，慌忙掏出手机查看，他刚才订的那趟车商务座已经售罄，并且好巧不巧学生放假高峰期，商务座只剩一个半小时之后的班次才有。
　　“怎么办？”程肖桁整个手足无措：“要改买一个半小时后的吗？”
　　“不行，在火车站等一个半小时更要命。”谈渊乔不自禁地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算了，等会儿走快点吧，早点到检票口。”
　　此时的程肖桁同学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以为只是会被粉丝认出来求合影，耽误点时间之类，所以只要赶到检票口等着，及时进去就行。
　　出租车在离候车厅大门约百米开外的指定下客点停下，两人匆匆提着行李箱下车，走出还不到十米，程肖桁就感觉附近传来深深浅浅的惊疑声，他下意识侧头想看个究竟，被谈渊乔一拽衣摆。
　　“别耽搁，赶紧走！”
　　对对对，先赶到检票口再说。
　　程肖桁火速加快脚步，走至候车厅大门，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安检入场，谈渊乔压着音量低声问：“还要排队？”
　　“人、人多的时候是要排队……”程肖桁刚解释一句，就觉身遭唰啦啦聚起一堆举着手机的人。
　　得亏有排队围栏挡着，没法直冲到面前，谈渊乔把帽檐压得更低，小声嘟囔：“完了完了，别叫名字，千万别叫名字。”
　　“是不是谈……”
　　“小乔小乔！”
　　“啊啊啊是真人吗？”
　　“是是是！肯定是！”
　　程肖桁想起之前蓝岱说过，被拍时要帮忙挡着点，奈何他也就跟谈渊乔差不多高，撑死只能挡个半边。
　　或许进去候车厅之后能好些？毕竟要检票入内，能杜绝掉一部分来送人的。
　　安检速度还挺快，可是消息流传得更快，拎起从安检机出来的行李箱时，程肖桁发现前方已经围聚了十几人，犹举手机半遮面。
　　“几号检票口？”谈渊乔问。
　　“呃……”程肖桁茫然且无措道：“22号……”
　　“快走。”
　　程肖桁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某种漩涡中，四面八方皆是举着手机猛拍的人群，并且跟他们的距离越挤越近，眼看就要迈不动道。
　　这太离谱……他原本以为像学校里那样围个十几二十人就是顶天了，结果就这几步路功夫，就上来不下五十人。更可怕的是，他看新闻里明星被这样围的时候，身边起码有三四个保镖保护安全，但这会儿就只有他！就只有他！
　　甚至还有人在肆无忌惮地喊：“助理小哥哥麻烦让一下别挡镜头可以吗？”
　　你才是助理，你全家都是助理……
　　“你拿着箱子。”谈渊乔决策果断：“挤出去找安保来救我。”
　　此时还算有些空隙，能腾挪一二，谈渊乔顾自往22号检票口走，拖着俩行李箱的程肖桁稍一怔愣，就被人群如同鱼群般在身遭掠过。
　　聚集的速度太过不科学，消息传开去也得一定时间，怎么可能几百米开外的人都在朝这儿奔来？
　　莫非是他太早订了票导致行程泄露的缘故？
　　程肖桁一个激灵，见谈渊乔已经快要被人群淹没，忙振奋精神左右环视，找到安保，飞速奔过去。
　　“大哥大哥！”程肖桁焦急地朝安保大哥合掌拜托：“能否帮忙控制一下？我朋友被粉丝围住了！”
　　安保大哥早已发现乱象，正举着对讲机呼叫后援呢，正巧程肖桁送上门，当即就被逮住好一通凶：“你们怎么回事？过来这种公众场合不知道提前报备一声？给我们添多少乱子！”
　　程肖桁哪知道这居然还要提前报备，总之先道歉认错再说：“是是是，对不住对不住，辛苦大哥。”
　　几个安保大哥冲过去把谈渊乔从人群当中挖出来塞进检票口的时候，他身上的防晒服已经皱成了一坨咸菜，原本清新的豆绿色沾满了粉底印、口红印、冰淇淋印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印，拉链都被扯得歪歪斜斜，不知还能不能再阖上。
　　“你们先下去站台吧。”站务员小姐姐领着两人沿楼梯往下走：“下次来记得先联系我们这边，别从正门进，知道吗？”
　　谈渊乔以前也坐过几次火车，但都是由公司负责沟通的，他只管埋头跟着助理走，细节方面还真不甚清楚，尴尬地连声道歉。
　　还没到检票时间，站台是空的，小姐姐把他们领到底下，问道：“几号车厢？商务座吗？”
　　程肖桁万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商务座没票了，订的普通座……”
　　小姐姐：“……”
　　看她的模样似乎非常想吐槽，然而有票没票也不是明星能决定的，无奈只能掏出手机：“我帮你们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调到商务座。”
　　“多谢，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程肖桁只觉自己这一路都在疯狂道谢和道歉，真跟助理似的忙得焦头烂额：“小、小乔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背上都是冰淇淋的奶油。”
　　谈渊乔脱掉防晒服，从行李箱里找出件带兜帽的外套换上，两重帽子封印，总归能挡着些。
　　“商务座满了，不过可以在后边角落里给你们加两个位置，是那种圆的小凳。”小姐姐挂断电话：“可能坐着不太舒服。”
　　谈渊乔忙应道：“可以可以，其他乘客没意见就行，看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
　　检票时间到，楼梯上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乘客，谈渊乔他们等在商务座1号车厢的区域，间隔颇远，但也架不住有人超远距离拍摄。
　　“咱回来的时候打个车吧。”程肖桁简直心有余悸：“好、好可怕……”
　　谈渊乔默然望天：“你还是想想到站之后该怎么出去，行程泄露一两个小时，出站口早就围满了。”
　　对哦，还有出站这道难关！程肖桁恍然大悟，委屈又可怜的小眼神望向站务员小姐姐。
　　小姐姐：“……”
　　“你这助理，业务相当不熟啊。”小姐姐不无吐槽道：“我再帮你们联系一下吧，看能不能从内部通道走，下次记得一定一定要提前报备。”
　　莫名被摁了个助理头衔的程肖桁很无辜，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围成这副模样。在他的认知中，再知名的大明星，围个二三十人也撑死了，外层的都不定能看到人影，围着有什么意义？
　　“小、小乔，这是你被围得最严重的一次吗？”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谈渊乔想了想：“得看情况，公开行程会比这还要夸张得多，私人行程的话，差不多就是这种状况。以前公司会做很多措施来避免围聚，但现在……”
　　懂了，现在没有公司给做措施，他这个业务相当不熟的“助理”又帮不上忙，才会这般狼狈。
　　直至火车进站，站务员小姐姐也没得到能否走内部通道的回复，只好让两人先上车，跟乘务员叮嘱一二，等有回复了再进行联络。
　　这还是程肖桁头一次进火车的商务座，整一节车厢就只有五个位置，特别宽敞舒适。可惜他们不能坐软乎乎的大椅子，只能鹌鹑般窝在后边的角落里，蹭座。
　　但也比在普通座强，否则这时候又该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非常抱歉。”乘务员给买了商务座的其他五位无辜乘客端上饮料，解释那俩蹭座的是什么个情况。
　　五束好奇的目光朝后方投来，两人只好挨个点头赔笑，表情略显尴尬。
　　好在商务人士们还是挺友善的，听完难处之后都表示可以理解，况且两人也就待一个小时，很快就会下车。
　　“可以合张影吗？”其中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微笑着征求意见：“我女儿也很喜欢你。”
　　“当然。”谈渊乔赶紧过去与他合了个影，还给他女儿发了条语音，让她好好学习，期末考加油。
　　程肖桁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大明星室友在车厢内跑来跑去，配合乘客合影，一副好脾气好相处的模样。
　　哪有丁点的大牌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