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18、018、

　　一边忙着赶工作进度，一边忙着复习备考是种什么感受？
　　如果问谈渊乔的话，他会说——早就习惯了。
　　这么多年，他哪次不是见缝插针兼顾两头？
　　只不过升入大学的第一个期末考，多了个不一样的通力协作环节，他需要跟班里的同学组队，完成分组汇演。
　　人都回不去，组队勉强还可以，排练该怎么办？
　　得亏有成淑月和卢璐，外加两个不嫌弃他的室友。他们打算排个小品，让谈渊乔做不露脸的旁白，把台词发给他背熟就行。
　　而排练的时候，只能给谈渊乔打电话，反正他不用露脸，就听着那头的进度，补自己的那部分台词。
　　如此这般艰难地搞定期末汇演，参加完其它几门文化课的考试，难得回趟宿舍，谈渊乔赶紧收拾自己那床近两个月没睡的被子。
　　谢伟龙家离得远，考完试匆匆赶火车去了，江柏还有拍摄工作，打算后天再回家，而程肖桁比他们要多两门课，还得再考一天。
　　蓝岱来的时候，谈渊乔正喊江柏帮他把被子塞进收纳袋。还好只是床秋被，塞吧塞吧勉强能塞进去，蓝岱顺势帮了一把，把鼓囊囊的收纳袋放到自己的行李箱上。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他对谈渊乔道：“然后再把你送回剧组……你今晚应该不拍吧？”
　　“今晚不拍，江淡秋也回去考试了，她在帝影，赶飞机回来起码得明天。”
　　“那就一起吃个饭。”蓝岱向另外两位也一并发出邀请，两人欣然答应，坐上蓝家的保姆车，打算去附近商业街搓顿好的。
　　离过年还有两个星期，街上已经隐约有了些年味，商业街各家各店纷纷摆出年货，满大街红红火火的颜色，搭配上热闹往来的顾客，就像年底的狂欢。
　　“看来今年红绿色围巾很流行嘛。”谈渊乔望着车窗外的行人，想起蓝岱圣诞节时送给他的那条围巾：“圣诞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不少人戴，再搭配上白衣服，挺亮眼的。”
　　江柏惊问：“你不知道吗？”
　　谈渊乔没听明白：“知道什么？”
　　江柏：“就因为圣诞节你发在微博上的那张照片啊！红绿色围巾直接卖到脱销，冲锋衣厂家还出来道歉说年前赶不出那么多货，很对不起广大顾客的喜爱。”
　　脑残粉程肖桁激动举手表态：“我我我，我把照片保存在手机上了，特别，特别美！我太、太喜欢了！”
　　谈渊乔：“……”
　　江柏说的照片，应该是他妈发布出去的那张拍立得。他的微博都是他妈在打理，自己只当个搜索引擎以及工作工具在用，平常很少会去主动发些什么东西。
　　倒是没想到，随便发张照片，居然会引发这么夸张的效应。
　　行吧。
　　吃完晚饭，把俩还需要住校的送回去，蓝岱倚着车门朝车内的谈渊乔提议：“要不回家住一晚？明早我开我爸的车，把你送去剧组。反正你说江淡秋明天才从帝都回，肯定不会太早。”
　　谈渊乔对他的驾驶技术完全不放心：“你能开么你？”
　　某位本本族可是暑假学完驾照就没碰过车，蓝爸爸的车子又大，很不好驾驭。
　　蓝岱对于驾车带谈渊乔出行的提议感到无比兴奋，脸上挂着满满的跃跃欲试：“开慢点呗，起个早，正好省得路上堵车。”
　　谈渊乔无言以对，想想按江淡秋的飞机时间，等赶到剧组起码得上午十点，早起空出三个小时的话，车技再烂，半途弃车打的也能赶到。
　　“好吧，不过我没带睡衣啊，借你的穿。”
　　蓝岱兴奋地竖起两根大拇指：“没问题！”

　　————

　　隔天早上七点半，带着被蓝妈妈塞得满满当当的早餐盒，两人出发前往魔都影视基地。
　　蓝爸爸的轿车车长足有五米，对于新手司机来说简直是道致命难关，唯一的好处是有主动刹车功能，多一层保险。
　　眼见蓝爸蓝妈担忧的脸消失在后视镜当中，谈渊乔打开早餐盒盖，拿出还热乎的大白馒头啃了一口，坦然道：“你想咋开咋开，我昨天查了，不走高速也就一小时车程，两个半小时你全程四十码都能开到。”
　　蓝岱眼睛直盯着路面，双手紧握方向盘，让他别吵吵，吃他的早餐去。
　　吭哧吭哧有惊无险地开到目的地，还不到九点钟。
　　前两天男女主角请假回学校考试，其它年轻演员也都或多或少面临期末，剧组走了近一半人，摄影师只好无聊地拍些空镜，态度相当懒散。
　　今天状态也还没恢复过来，谈渊乔找半天才找到服装师，领了戏服换的时候，导演捧着热咖啡打着哈欠，路过瞥见百无聊赖蹲在旁边的蓝岱，眼睛顿时一亮。
　　“嘿，小伙子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客串个小配角？”
　　蓝岱拍过的剧不多，导演没认出这也是个童星，还以为是谁的同学朋友，放假来剧组跑龙套的。
　　“好啊好啊！”蓝岱完全属于闲得无聊，否则也不会特意早起开一个半小时车送谈渊乔过来，听闻有戏演，便高高兴兴站起身：“包盒饭就行！”
　　导演嘿道：“这小配角估计得拍三天，你就只要盒饭？”
　　“没差没差。”蓝岱摆摆手：“其它您甭操心。”
　　谈渊乔换完戏服从化妆间走出，正巧听见这两句对话，脸上挂起丝笑容。
　　导演左右看看，终于后知后觉认出了人：“蓝岱是吧！哎哟，你这片酬我可够呛出得起，当我没说……”
　　“别啊！”蓝岱顿时喜剧人附体，扒拉着导演上演深情落泪：“导演您就给个机会，让我演吧！”
　　“神经病。”谈渊乔笑骂一句。
　　那头蓝岱演上了瘾，跟导演纠缠不休，最终让导演松口搞个什么友情出演，用盒饭支付片酬。而这头，江淡秋迟到半小时，说是航班晚点，路上还堵车，给大家道了一堆歉，然后被化妆师一把薅去上妆。
　　“好，开拍开拍！”导演随意给蓝岱交代几句，他要演的那个配角人设是学校里小混混组合的打手，跟着头目耀武扬威到处走，顺便想办法找男主角茬就行。统共也没两句台词，基本就是个花瓶。
　　于是原本是来送人的蓝岱乐呵呵跟着头目找了三天茬，领了两顿早餐六个盒饭，接到亲妈打来问他到底死哪儿去了赶紧回家排电视台跨年晚会的电话，终于依依不舍地与谈渊乔告别，说等录综艺的时候再见。
　　离《空恋Diary》杀青还剩不足二十天。
　　“没得回家过年哎。”江淡秋坐在谈渊乔身边，忍不住唉声叹气：“我好想念我妈炖的大肘子……”
　　谈渊乔心想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没法回家过年，而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根本没有假期概念，家里也没有过年过节的习惯，与工作为伴，混迹在人群当中，或许还比待在家里热闹自在。
　　“你想家吗？”江淡秋望着昏白的天空小声问。
　　谈渊乔抿起嘴仔细想了想，很想说他想的其实是蓝岱。
　　尤记得有一年过年恰逢他录节目，蓝岱不知用什么方法，骗过录制大楼的层层保安，悄摸着给他送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当时他在后台等着上台，热饺子塞进手里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节目组的福利，过年给大家点了饺子外卖吃。直至蓝岱一摘帽子，把他吓得差点摔掉碗。
　　然后就见蓝岱眼疾手快地护住碗，跟婴儿似的抱在怀中：“哎哟宝宝你小心着点，我好不容易才送进来的！”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火火……”江淡秋怔忡地望着谈渊乔露出的笑容，不禁问道：“你在谈恋爱吧？”
　　“什么？”谈渊乔火速回神否认：“没有啊！怎么可能？”
　　江淡秋表情有些微妙：“可是你笑得……”
　　谈渊乔狐疑道：“笑得？”
　　江淡秋犹豫片刻，还是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她记得谈渊乔出道那么久一直是零绯闻，虽然他现在岁数也还不大。
　　圈子里这种事都是避讳，就算艺人自己已经对外公开，都要小心不能过多提及，更别提胡乱打听。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这部剧公司想炒CP，为防到时候突然暴雷，她决定还是先跟公司隐晦地报备一二。
　　在寒风中穿着夏装拍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春节假期结束，杀青当天，工作人员给男女主角送上了两束梅花，并寄语——梅花香自苦寒来。
　　真是谢谢剧组的“苦寒”。
　　谈渊乔无语地拿着梅花回到酒店，换了衣服卸了妆，下楼去吃杀青宴。
　　“来来小乔坐我这儿。”导演把他招呼到自己左边，又把江淡秋安排到自己右边，让摄影师给他们仨拍照。
　　“哎呀导演我这都卸妆了！”江淡秋嘟着嘴，使劲捋头发遮脸。
　　导演乐呵呵道：“没差，没差，咱们小秋漂亮着呐！”
　　“哪有，小乔才是真的没差啦！”江淡秋果断把话题抛去谈渊乔那边，却见谈渊乔眉头微蹙，盯着手里不断作响的手机，隐隐还能从表情中读出一丝厌恶。
　　手机响了七八声，响得揽着他肩膀的导演都松了手，他只好站起身抱歉道：“我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