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123、123、

　　隔天早上两人一直赖床到逼近死线，才不情不愿地起来。起来了也依依不舍的不想走与不让走，蓝岱几乎是全程揣着只偌大的无尾熊艰难完成洗漱，又亲又抱好半晌，才勉强脱身往自己剧组赶。
　　但再多的不舍，等进入工作状态，就都抛到了脑后。
　　《天灾丧祸》这边男生宿舍楼的武戏部分已于昨天全部完成，今天将进入新的场景——美食街。不过在去美食街之前，要先把重返水果店的部分拍完，否则再往后拖延，水果都要烂没了。
　　离开水果店近一个月，要再回去，不知打开门看到的会是何种景象。
　　一边上着妆，一边做着心理准备，祈祷不要被蛆和苍蝇糊一脸，手机突然作响起来。谈渊乔保持着脸部不动让阿娅继续涂，朝杨捷宇示意帮忙看看谁打的电话。
　　“桦姨打的。”杨捷宇把手机捧过来。
　　桦姨打的那必须接，阿娅停下动作，放谈渊乔接电话。
　　昨天发生不少事，谈渊乔暗暗有些心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头自家经纪人隐含怒火的声音：“你干什么了？”
　　谈渊乔紧张道：“没干什么啊……”
　　白桦：“我这边接到两个通知，一是剧组说要改结局，打算删除大结局女主对男主表白那段。二是等你杀青之后去录的那个恋综，丁子衿那边也联系说想参加。”
　　谈渊乔：“……”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改结局他能理解，本身最开始程肖桁还没写最后结局的时候，他就觉得遍地丧尸硬插恋爱线并不是很合适。后来程肖桁写了个开放式结局，只写脱困后女主找到男主准备表白，没写明男主是答应还是拒绝。
　　但编剧写剧本肯定是向着自己人的，丁子衿想要男主答应，最后甜甜蜜蜜收场，剧本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然后昨晚丁子衿在他那里遭婉拒，倒不至于因此生大气，不过再看剧本上那甜蜜收场的结局就显得有些讽刺了，更别提他又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万一剧播期间出点绯闻……
　　可她又为什么想一起去恋综？
　　去干嘛啊？当面戳破他“没谈过恋爱的零绯闻艺人”人设吗？
　　有必要？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当众毁了他才罢休。
　　“喂？”白桦没听到自家艺人的回答，又警告道：“从实招来，不然我下午过去找你。”
　　谈渊乔左右看看，片场到处都是人，就算找僻静地方也很容易隔墙有耳，他不敢就这么对着手机坦白，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桦姨您下午屈尊过来一趟？”
　　他还想在坦白之后，听听白桦对此的分析，隔着电话多有不便，最好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比如酒店房间里。
　　潜州离魔都并不算远，白桦想了想，答应道：“那行吧，我傍晚到。”
　　被经纪人这通电话一打搅，谈渊乔这一天的拍摄就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重返水果店的戏份为了演出“腐烂恶臭”的模样，大家都遮着口鼻只露半张脸，再打上昏暗的光，基本看不真切。
　　今天的戏份不多，傍晚五点多钟白桦赶到时，就只剩最后一场戏没拍。谈渊乔远远瞅见自家经纪人，朝她打了个手势，演完最后一场，这才慢吞吞往回走。
　　白桦正占着谈渊乔的折叠椅喝热茶，见他磨磨叽叽过来，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精致的白眼。
　　这死孩子，原本看他状态稳定，工作认真负责，对自己也有规划，开头一年合作下来，以为捡到了宝，没想到后面就开始给她挖大坑，弄得她都不敢放手交给女儿。
　　不过比起同龄的其他艺人，也还能算老实，至少不会跟渔网似的到处漏洞，补都来不及补。
　　回到酒店房间，谈渊乔终于放心，把昨天从欧金木找他私聊那儿开始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自家经纪人，也说了些丁子衿的追求过程，以及自己的想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桦从头至尾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丁子衿现在的处境的确比较微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比不过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花，比起同年龄层的小花又优秀太多。而蒗涛的剧风格比较偏，话题度高，但褒贬不一，她若想继续待在蒗涛，并且一路稳妥地往上走，就需要一个国民度和口碑都上乘的‘恋人’来压阵，避免接的剧太离经叛道，引起观众反感，再被几大对家集中攻击，导致人气暴跌……你是个很好的人选。”
　　谈渊乔：“……”
　　居然还有这层原因吗？！
　　所以丁子衿对他的“喜欢”其实也很有限，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多一层保险。
　　“圈内这种情况很常见，大多数从交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并且隔三差五就互相炒作的明星夫妻，都在走这条路线。”白桦看得通透：“你看你昨晚一跟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她马上就放弃了这条路，改剧本结局的原因估计是怕影响到她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谈渊乔简直叹为观止，没想到圈子里的恋爱和婚姻也能成为各式各样的交易。他原本以为，听话的艺人就是到合适的年纪，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迎着粉丝的祝福安安稳稳步入家庭，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万倍。
　　他不由万分庆幸成立了工作室，可以掌控自己的感情，如果签约到别的公司，如果公司让他炒作绯闻，他能不听话吗？
　　到那时候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蓝岱，在两边不停的拉锯之下，他能疯。
　　“啊，那么。”谈渊乔想起还有第二件事：“丁子衿为什么也想一起去参加恋综？”
　　白桦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吃不准：“这件事……我初步的想法是这样。你对外公开的人设是没谈过恋爱、零绯闻，既然《天灾丧祸》的结局已经改了，她就只能走好友路线，跟你一起上节目，吐槽一下你在感情上的不开窍之类，同时也坐实她与你之间没有丝毫暧昧。这是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可能性是，她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想在节目上借题发挥。至于具体想发挥点什么，我现在也说不准，但无论哪种，肯定都不会枉费她辛辛苦苦搞的这一遭。”
　　谈渊乔听得瞠目结舌，望着自家经纪人，不知该说点啥。
　　“现在放在我们面前的，其实有两条路。”白桦继续道：“第一条路，交违约金，不去恋综了，反正沈尧那边的本子现在不缺人演，空出的时间我还来得及给你找其它工作。就是借口要找好，避免被人非议你和丁子衿，一个恋综你来我往的互相躲着，明显有问题。第二条路就是照常去，配合她，看她想怎么炒作。这条路对你的随机应变能力要求很高，我可以陪你去录制，但我不可能跟教练似的录制中途叫暂停指点战术，还是需要你自己把控一二。”
　　原来还是有选择余地的，谈渊乔暗松一口气，又问：“那违约金大概要多少钱？最迟什么时候给您答复？”
　　白桦迟疑道：“违约金不便宜，当时为了躲沈尧的本子，签得很急，前期宣传也已经打出去了，估摸着，《天灾丧祸》片酬的一半都得填进去……”
　　谈渊乔闻言不禁肉疼，他本身就要分白桦三成，又要分沈尧一成，再填一半去付违约金，基本等于一部剧白拍。
　　“要不还是选第二条路吧。”他对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好歹混圈那么多年，没点能力早被整死了。
　　“那就第二条。”白桦对于他的决定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可以预先给你写几个丁子衿可能借题发挥的方向，有准备有应对，减轻临场压力。”
　　这大约就叫押题吧，谈渊乔朝白桦感激地点点头，做出决定——就这么办。
　　之后几天的取景挪到了美食街，在这里大龙会被人陷害，遭到丧尸袭击，左手被丧尸咬到，酷哥当机立断拿菜刀砍断他一条左胳膊，才勉强保住性命。
　　原著当中陷害大龙的是另一标志性小团体，然而由于各种原因，这个团体最终也没能在剧本当中成型，改成由反派小团体的老大实施报复。
　　程肖桁的小说环环相扣，想改没那么容易，谈渊乔看剧本时就觉这段剧情有些混乱，到真的拍起来时，更是鸡飞狗跳。
　　反派老大的演员想抢这段的高光，想突出自己的凶悍，然而又不想在播出之后被骂，非缠着导演要加段剧情凸显他的无奈，意图洗白。要搁其他小演员导演铁定是不带搭理的，可这个演员还算有点咖位，与他搭这段戏的大龙和酷哥的演员又没有背景没有粉丝基础，两相权衡，加点戏也无可厚非。
　　但编剧不乐意了，这段戏本就是删了一整个小团体，强行把戏给到了反派老大身上，人还不知足，还要再加戏，那到底谁才是反派？干嘛不直接改名叫《反派老大洗白列传》？
　　于是便找上谈渊乔，一边说原著作者是他室友，他总不想看着室友的心血被毁吧？一边又说大龙演员也是他室友，他总不想看着室友被别人压一头吧？
　　谈渊乔心想：关我啥事我只是个无辜的小演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