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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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吹拂树木，树叶沙沙作响。
见吕列消失在视线中，楚箓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身子一塌，软绵绵地往下坠。许寂大手一伸，将他揽在自己怀中。
楚箓倒下去之前，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觉得自己至少不会摔下去了，双眼闭上之前，对上的是一张过于熟悉的脸，是许寂。
啊，许寂！完蛋了，他不会把我扔下去吧！楚箓担忧自己对他的欺骗会让他大发雷霆，虽然许寂从前说过不会因自己欺骗他生气，但只是口头上说说，谁晓得他知道真相之后的态度。
楚箓在许寂的怀里挣扎，却被他紧紧抱住，挣脱不开。很快地，他便晕厥了过去，没注意到许寂眼神中的担忧和焦急。
不知昏睡过去多久，楚箓在虚无梦境里一直跑啊跑，躲避后面叫嚷着要揍他的许寂，就在许寂要追赶上他的一刹那，他惊醒了，额头上出了一脑门冷汗。
楚箓抬起沉重的眼皮，直起身，看到的是自己床上的帘子还有桌子椅子，安心下来，还是自在苑房内，还没被许寂扔到柴房里去。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脑门的汗时，脚步声响起。那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进来，楚箓侧过头望去，妈呀，是许寂。
他立即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醒。
许寂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木几，发觉床幔还在微微地摇晃，然而窗门紧闭，并没有风吹进来。
“醒了就起来喝药吧。”他端起药碗，拿起汤匙搅了搅，袅袅白雾从药汤中升起，涟漪一圈圈在碗中荡漾开来。
楚箓见装睡瞒不过，只能无奈地睁开眼睛，这事儿迟早都要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他起身，半靠在枕头上，左肩吊着块白布，将左手包在里面。
因为楚箓左侧肩膀骨头碎裂严重，不能触碰到伤处，使用左手会加剧伤势，所以许寂把他的左手也给包扎了起来。
楚箓不敢直视许寂，只能静静地望着床尾。
许寂将汤匙盛满药汁，递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下去后，伸出右手想将碗接过来，自己喝。
“神君，我自己来吧。”楚箓仍是不敢看他。
许寂没把药碗给他，继续给他递了一勺药汁，“你现在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心里不要有太大负担。”
楚箓喝一口，许寂递一勺。两人就这样像木偶一般，机械性地完成了喂药这件事情，中间完全没有其他任何交流。
最后一勺药汁喝完时，楚箓还习惯性张嘴等药，许寂将药碗放回托盘，“已经喝完了。”
楚箓乖乖地哦了一声。
见面前的人一直不肯看见自己，想来是现出真实身份了，也没必要与一个硬扣着自己的人有过多纠缠了吧。
“你好好休息，我傍晚再过来。”许寂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起身，端起托盘就要走。
楚箓心中压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决定自己先捅破这层纱窗，让自己透透气，不管窗外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都比在密不透气的房子里窒息抢。
“唉，神君，你等等，先别走。”
许寂立在原地，没有动作，怕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哪里疼吗？”
楚箓飞快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就是想说声抱歉，我欺骗了你。”很抱歉因为我自己的自私，扰乱了你的接班人计划。
许寂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原来是在担忧这个，怪不得不敢直视我。
楚箓仍旧没有动作，眼睛还死死盯着床尾那块帘子。
许寂放心手中的托盘，伸出手掰他的右肩，没有触碰他的左肩，让他面向自己，“我说过，我不会因为你的欺骗而生气，知道了吗？”
直到楚箓对上许寂信誓旦旦的眼神，他才从心底相信许寂之前从没有欺骗过他，许寂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践行了，自己还怀疑许寂的承诺，实在是有点疑心过重了。
他有点羞赧，脸颊两侧挂上了淡淡红晕，重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神君，你先去忙吧，我休息了。”
许寂亲眼看着楚箓闭上眼睛，才端着托盘离开，脚步轻快而富有节奏。听着许寂离开的脚步声和关上房门的声音，楚箓的嘴角扬得飞起，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早就消失不见，心脏好像置身于蓝天白云之中，轻飘飘的。
后面几天，许寂都来给楚箓送饭送药，有时候还带着卷轴来在房内批阅，楚箓半倚着枕头，看着一名小仙写的发财大计，咯咯直笑。
中途云渊仙翁来看望楚箓，见他能吃能喝，除了左手不能动弹之外，放下心了，但狠狠弹了楚箓一个脑瓜蹦，作为他撒谎的惩罚。楚箓右手捂着脑门，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有怨言，许寂在一旁看得直乐。
一周之后，楚箓才被许寂允许下床溜达。
这天，许寂去处理吕列和赵忌导致的房屋地板修缮，还有后山上不被弟子所知的密径。楚箓躺在床上，还在看书，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清文送药过来了，便放下书籍，没想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跑进来。
楚箓以为又有歹徒闯山了，立马警惕起来，时刻准备着反击。
正当他要出手时，一个大块头率先出了声音，“楚览兄，你终于醒过来了。”
嗯？这不是田瑜的声音吗？还有，我早就醒过来了，现在才来探望算怎么回事？这么没有同学之爱吗？
楚箓全身松懈下来，任由宋齐和田瑜两人一人抓住了自己右手的一根手指头。
他抽出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指头，挑了挑了眉毛，撅着嘴巴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都休养这么久了，现在才来看我？”
宋齐和田瑜即刻同步地疯狂摇头。宋齐嘴巴快，率先否认道：“我们两个在你昏迷的第一天就打算来照看你了，但被神君黑着脸赶了回去。”
田瑜附和地点点头，“是啊是啊。神君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好多天，今天才允许我们前来看望你。”
楚箓听到许寂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之后，心里一喜，但面上不显，压抑住向上弯的嘴角，故作矜持道：“那行吧，不是你们的原因，暂且饶过你们俩吧。”
见楚箓没有生气之后，宋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楚览兄，哦，不对，应该是云奕神君，吗？”
楚箓被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云水山的前任神君，剑启派那么多弟子，这事儿肯定会被添油加醋地四海八荒传一遍。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头，“唉。”
宋齐和田瑜对视了一眼，一副心下了然、全然明白的眼神。
田瑜赞叹道：“云奕神君，不满您说，我们两个原来还以为您身后有靠山，才被神君另眼相待，万万没想到这靠山竟是您自己。”
宋齐竖起大拇指，“对对对，您自己作为靠山，想来没谁能比得过您。”
楚箓被这两人神君、神君地叫着心烦，“不必叫我神君，叫我楚箓或楚览都行，楚览是我的化名。而且啊，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在私下如此编排我。”
两人连忙摆摆手，陪笑道：“没有，没有，都是意外。”
宋齐趁热打铁问道：“楚览兄，你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位神君，来当弟子是为了什么啊？”
楚箓无可奈何地答道：“这回答很简单——为了学习，为了学习自己感兴趣的知识。”
“啊？”两人都张大了嘴巴，对楚箓的回答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楚箓扫了他们两眼，表情中包含着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意味。
田瑜小声地嘀咕，“我们弟子都以为你隐姓埋名成为一名弟子，是为了当接班人，然后把剑启派吞并到云水派之中去呢。”
楚箓耳朵尖，将田瑜的小声嘟囔一字不落地听了个遍，这下轮到他诧异了，“你们一个个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宋齐拍了田瑜一巴掌，责怪他的嘴巴不严，什么都不过大脑说出来，借口神君快回来了，拉着他就跑了。
楚箓被田瑜提醒了，才发现自己自醒来，一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许寂的接班人可怎么办？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个秘密，自然也不能占着剑启派的继承人位置不放，而且自己最初的本意也并不在于继位者这个位置。
这下可难办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楚箓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食之无味。坐在对面的许寂见他没吃多少，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楚箓咬着筷子，摇摇头，旁敲侧击地问他：“神君，我现下坐的这个位置不太安稳，要不要换换？”
许寂没理解他的话中之意，以为楚箓单纯觉得椅子摇摇晃晃的不平稳，立即起身去搬了一把稳固的椅子，放在楚箓的一边，示意他坐这把椅子。
楚箓看一眼椅子，又瞧一眼许寂，“啊？”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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