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圣西罗[足球]》黄梅吉茶

18、第十八章

　　圣西罗在“临睡前”拿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坪，很大方地想要和马尔蒂尼共享床铺。
　　“保罗？”
　　“要一起睡吗？”

　　“不了，谢谢，我一般不睡在球场上。”
　　马尔蒂尼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圣西罗倒是从善如流，“好吧，保罗晚安！”
　　然后，少年竟真的保持着撅着屁股的古怪姿势闭上了眼睛，好像准备就此入睡了。

　　马尔蒂尼又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把便将少年单薄的身子提溜起来，让困倦之下连站都站不稳的圣西罗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保罗～～！！”小孩儿再次被打扰了睡眠，不高兴了，小脑袋倚在马尔蒂尼宽阔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地撒娇，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个不停。

　　马尔蒂尼的心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情绪升腾而起。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圣西罗所给予他的，是一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这是人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说来真是奇怪，圣西罗想当他爷爷的时候倒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为什么有人一面对他进行着这样过分的恶作剧，一面这样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这个孩子……可恶起来真的很可恶，可爱起来也是真的很可爱。

　　马尔蒂尼叹了口气，用左手把圣西罗的脑袋扶正，再用右手把小孩儿紧闭的眼皮扒拉开来。
　　——“圣西罗——！”
　　——“你不能在这里睡！！”
　　——“为什么不能？”
　　——“这里是我家啊？”

　　……
　　完了，车轱辘话没完没了了！

　　马尔蒂尼掂了掂少年单薄的身躯，忽然意识到他想要把小家伙弄走，其实不需要征得圣西罗同意的。
　　于是，他不再多说什么，扛着圣西罗，直接往球场大门走。
　　“就算你家真的在这里，你也不能再在圣西罗球场上睡觉了！！”

　　哪里想到，单薄得似乎马尔蒂尼一只手就能拖走的少年，忽然像生了根一样，死死扎在地上，任凭马尔蒂尼如何用力，都无法让他挪动分毫。
　　“保罗，你不要再拖我了。”圣西罗忽然开口了，声音里再不见先前的迷糊。
　　“我是不会走的。”
　　“AC米兰就是我的家。”
　　“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而且……除了这里，我也没有别的家了。”

　　马尔蒂尼侧头去看还倚在他肩头的少年。
　　暮色深沉，但是刚刚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圣西罗，忽然清醒了过来。
　　对视的时候，马尔蒂尼发现，少年那双灵动的黑色眸子亮得惊人。

　　马尔蒂尼分明知道，圣西罗还是在说胡话。
　　但是这一刻，他偏偏愿意相信少年的胡言乱语。

　　短暂的沉吟过后，马尔蒂尼把原本倚在他肩头的少年扒拉到自己身前，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
　　“你可以去我家。”马尔蒂尼说。
　　“你说AC米兰就是你的家。”
　　“我是AC米兰的队长。”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好像……就是这样没错哦？
　　AC米兰的烙印，早已深深地刻在了马尔蒂尼这个姓氏之上，正如马尔蒂尼这个姓氏，也已经成为了AC米兰的一部分。
　　保罗·马尔蒂尼，是他的队长，是他的所有物。
　　马尔蒂尼都是他的，马尔蒂尼的家，当然也是他的。
　　圣西罗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会，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
　　“我允许你带我回家了。”

　　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凝重而肃穆的气氛，不知何时又不见了踪影。
　　马尔蒂尼听着小破孩子臭屁的话语，好悬才忍住了当场把人甩到地上的冲动。
　　真是的，说得好像允许自己带他回家是多么大的恩赐一样……小神经病果然还是小神经病，和从前一样能气人！！

　　马尔蒂尼暗暗腹诽着，却主动向圣西罗伸出了手。
　　圣西罗垂下脑袋，端详了一会马尔蒂尼骨节分明的手掌，接着才将自己白皙细嫩的、比马尔蒂尼略小了一圈的手掌，搭在了男人的大掌上。

　　马尔蒂尼牵着圣西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着，将这个半个月前还只是陌生人的少年，第一次带离了AC米兰。
　　事实上，这也是百年来的第一次，AC米兰的魂灵远离自己的地盘，却并非为了球队而奔赴别的球场。他终于有了一个和足球无关的，却同样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当然，此时谁也不知道，孤寂了百年、也与人世疏离了百年的俱乐部魂灵，从此也就真正有了“家”。

　　老尼古拉目睹了队长牵着那个古怪少年，并肩走出了圣西罗球场，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扶正了几乎要惊掉的下巴。

　　等到走出了圣西罗球场，马尔蒂尼抬眸，望着比来时更加深沉的暮色，再看看身旁依旧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少年，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居然脑子一热，把这个大麻烦带回家了？？？
　　所以说……以后他不单单在俱乐部要操心小破孩子球踢得怎么样、能不能填饱肚子，回家还得操心他能不能好好睡觉？
　　这个小神经病，终于二十四小时地，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了他的麻烦？？？

　　想到此处，马尔蒂尼不由地狠狠一个激灵。
　　掌心里的手掌温热而柔软，传递的依然是少年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可是马尔蒂尼心头一跳，手臂一抽，不由自主地就将圣西罗的手掌甩了出去。

　　下一刻，马尔蒂尼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脑门儿上顶着红印，长发里还缠着没摘干净的草根的少年，扭过头，充满疑惑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嘴巴一咧，冲着他“嘿嘿”一笑。
　　马尔蒂尼被笑得心头警铃大作，头皮发麻。

　　接着，圣西罗低下头，重新用自己的手掌牵起了马尔蒂尼的，十二万分自然地跟他说，“保罗，我们回家吧。”
　　“哦对了，你的家在哪里啊？”
　　“要走多久？”

　　马尔蒂尼额头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再次甩开圣西罗的冲动。
　　他的嘴唇抖了又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甩出了一句“我开车来的，不用走回去。”

　　马尔蒂尼驱车从家前往圣西罗球场，只用了十分钟时间。
　　但是回程的路，他开了足足一个小时。
　　倒不是说他倒霉催地遇上了深夜堵车的极端情况，主要是副驾驶座上的小孩儿，实在是太烦人了。

　　差不多从开门上车的那一刻起，圣西罗就聒噪开了。
　　“原来‘坐车’是这种感觉啊？”
　　“以前总看着你们‘坐车’，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咦？保罗你为什么要坐在右边？”
　　“保罗你的座位前面为什么有一个圆圈圈？”
　　“这是空心的足球吗？”
　　“我可以踢吗？”
　　“这根杆杆是干什么的？”
　　“我可以拉吗？”
　　……

　　光是念叨也就罢了，马尔蒂尼勉强可以凭借二十四年职业生涯里被对手用垃圾话熏陶出来的超强心理素质充耳不闻。
　　关键是，死小孩不光是念叨，他还上手！！
　　马尔蒂尼倒挡的时候，圣西罗直接就探手拉上了变速杆！！！

　　该死的！
　　假如不是马尔蒂尼及时踩下了刹车，恐怕车子就要撞上圣西罗球场的大门了！
　　苍天啊！假如不是他反应迅速……“马尔蒂尼怒袭圣西罗球场”一定会成为一条大新闻，足以让那群嗅到花边新闻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的八卦记者穷追猛打，也足以让马尔蒂尼本人被队内的那群损友嘲笑一辈子！！
　　马尔蒂尼可以保证，哪怕五十年后皮尔洛躺在床上，只能再说最后一句话，那货也会一边大喘气一边指着他，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句嘲笑，“保罗你……撞了哈哈哈……圣西罗哈……”

　　直到拉好了手刹，马尔蒂尼侧头看着满脸兴奋的圣西罗，仍然觉得一颗心都快要不会跳了。
　　可是，圣西罗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马尔蒂尼的愤怒和后怕。

　　“刚刚好好玩哦！”
　　“保罗~~！”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圣西罗快活地笑着，并且又一次把魔掌伸向了变速杆。

　　好好好……好个屁啊！！！
　　马尔蒂尼拔掉了车钥匙，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一把将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小破孩子拽了下来。

　　马尔蒂尼不顾圣西罗的抗议，硬拽着少年的手臂，把人扯到了车后排，然后大力拉开车门，把圣西罗一把塞了进去！
　　直到弓着身子，吃力地帮不住扭动的圣西罗系好了安全带，马尔蒂尼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大喘了一口气。

　　马尔蒂尼不顾此时已是深夜，掏出手机毫不留情地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朱塞佩！”
　　“帮我找找看有没有成人可用的安全座椅！”
　　“安全性能倒是不重要，主要是能把人绑在座位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安全座椅不够，我还要口塞！！”
　　“随便什么东西，能让这货坐我车的时候乖乖闭嘴再住手就行！！！”

　　长久的沉默之后，朱塞佩·博内托充满怨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保罗？”
　　“你退役后的再就业方向，是绑架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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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三）停更一天哈~~毕竟我是只有1W榜单的小萌新，已经双倍完成任务了，我需要休息XXX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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