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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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一年，正月。
太原城外西山有几处大峡谷，其中一处峡谷内藏着一寨子，是本地非常有名的土匪窝。
这群土匪平时生活在峡谷内，一旦遇到官兵剿匪就沿着小路往悬崖上跑，悬崖开了窑洞，里面有粮仓、聚义厅、石板分隔的小房间。
洞口用石头一堵很难发现，小路一边又是悬崖，追兵若是不注意很容易掉下悬崖，靠着地理优势，土匪越做越大。
最开始才十数人，才一年时间到如今已经聚众上千人，还不加上土匪的家眷，显然已经有了气候。
赵乾盯着炭窑下面八个出风口，哪个火焰烧到出风口就糊上黄泥巴，待八个孔都堵上，再把最上方的孔也堵上，任由炭窑内炭慢慢冷却。
半日后，他砸开一半炭窑扒出来一堆高品质木炭，寨子大当家亲自来验证炭的品质。
赵乾在一旁谄媚解说：“这是一次性炭窑，虽然没有大炭窑一次性出的炭多，却也有优点，烧炭时间短，可随处搭建，材料只需要捡回来的树枝、杂草和黄泥巴，老人小孩都可以做。”
大当家满意拍了拍他肩膀，“你对寨子的忠心，我已经看到了，以后就跟我们好好干，给你发婆娘！”
赵乾立刻做出感激涕零模样。
退下后，悄悄叹口气。
赵乾和五个同伴很倒霉，离开雁门关后一路顺利南下抵达太原，本来是打算靠着先知投靠最后的胜利者李世民，谁料运气不好，才刚到太原脚下，就被山上的土匪连人带粮打劫了。
粮食被收走，队伍中两位女同志也被带走。
他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证明自己对寨子有用，让土匪将两位女同志归还回来。
太原城外是典型黄土高坡地貌，寨里段时间挤进这么多人原来的房子哪里够，后面进来的都自己搭房子，更多人不愿意费那个力气就地挖地窝住。
赵乾看了看躺在仅两米宽地窝的两位同伴，挤出一抹苦笑，“烧出来了，以后咱们就是这寨子里的一员了。”
饿得腿脚发软的严舒吐了一口气，他们和朱章元期盼都放在赵乾身上了，这次运气不错，一次就烧炭成功。
赵乾为节省体力走到严舒身边躺下，这土匪窝穷着呢，稻草就别想了，那是牛羊主粮，他们底下垫着的是枯树叶，白日里羊放出去吃草，晚上每个地窝倒是能分上两只抱着取暖。
不大地窖还残留着羊屎蛋和尿骚味。
这时候也不是考虑生活环境的时候，而是考虑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赵乾躺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地窝外面有动静，赵乾懒散爬出去，看到两个狼狈带着余悸恐慌的人时，动作加快扶住脚软的两位女同志。
“赵大牛，你两位兄长的婆娘给你们送回来了，这是大当家分给你们的粮食，明日要好好教，大当家说，要是把我们都教会了，未来还有赏，分你一个婆娘也不是不可能。”
赵乾忙赔着笑脸道：“多谢兄长，我两位嫂嫂应该被惊吓住了，就不耽误兄长时间了，明日一早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我肯定手把手教会你们烧炭。”
人离开，赵乾已经看到四周看到粮袋蠢蠢欲动的人，他动作迅速先将粮袋踢进地窝里，再将两位女同志依次送进去。
不大的地窝挤满了五大人一小孩，显得格外拥挤，大家只能紧挨着坐着。
陆映青先开口，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乾将这两天的事说了，然后一脸担忧看着两人。
落入土匪窝，对女同志伤害更大。
陆映青松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没事，关起来了，本来打算养一养再分配。”
她看了看骨瘦如柴的胳膊，因为又瘦又黑，才没被人挑中带回去生孩子。
赵乾松了口气，然后让两人记住她们的新身份，一个是严舒的婆娘，一个是朱章元的婆娘。
现在他们是一家人，严舒叫赵大山，朱章元叫赵大河，他叫赵大牛。
在土匪窝里，单身女人最危险，不晓得要被分给哪个男人。
歇了一会儿，几个人恢复了一些体力，几个男的找了石块扩大土窝，两个女人则去打水泡豆子煮豆子。
唯一的小孩，名义是严舒和陆映青的女儿，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周围一切。
此地缺水，唯一的水源还是山坳挖出来的井，因上千人都依赖这口井，每家分到的水就很少。
陆映青和初瓷二人排了很久才分到半罐水，豆子都没水清洗，泡过豆子的水也没倒直接放在火上煮。
每人分了几十粒豆子和水才勉强垫了垫肚子。
“终于活过来了！”陆映青叹息一声。
赵乾吃得最少，他本来富二代，吃遍山珍海味，来到这里后没少吃苦。
也知道珍惜粮食。
只是他今日一早自告奋勇说能烧炭，大当家赏了他两个粗粮蒸饼，这会儿便少吃点。
肚子有食，躺着恢复体力，几个人开始小声商议。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严舒低声询问。
赵乾抓了抓发痒的头皮，他今日炭也不是白烧，挑了几个人帮忙，烧炭时也有闲聊，搜集到一些信息。
这也是严舒和朱章元选择赵乾出面的原因，他本是富二代，社交能力一流，简称社牛，走到哪里都能结交到朋友。
这种社交能力，是严舒这样严肃的人和朱章元这样技术宅羡慕不来的。
“寨子里大多数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今年干旱活不下去了进的山。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寨子的大当家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截过道杀过人，严哥，我觉得教他们烧炭不靠谱，这群土匪已经习惯不劳而获，会愿意靠着卖炭赚钱吗？”
朱章元只提供技术支持，不参与谋略商讨。
两个女生未插嘴，默默听着。
年龄最小的稚童睁着乌亮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严舒身份特殊，见证太多犯罪记录，也了解一些人的犯罪心理。
“会。”他给他分析，“太原这边有旱情，北边肯定更严重，接下来又是青黄不接，不下雨，北边人势必南下逃荒，太原是必经之路，土匪知道了肯定也慌。”大旱可不会在乎土匪身份。
“现在烧炭，可以卖给城里大户，趁着粮食价格还没涨得太离谱，能多囤点粮食，你在将形式跟那大当家分析分析，多跟他讲讲刘邦落草邙山斩白蛇的故事。”
赵乾很快意会过来，向他竖起大拇指，“严哥，高啊！”
这是鼓动土匪造反起兵，刘邦可是现成的模板。
博览群“书”的十年老书虫陆映青也给出主意，“我们可以这样，再这样……”
随着陆映青低声献计，地窝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计划要是顺利，不仅能解决寨子里凶悍匪徒，还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吃了这次教训，几个人都明白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乱世保全自己还得拳头大，先鸠占鹊巢抢了这寨子再说。
“原来计划还要继续吗？”
赵乾突然举手问。
已经成为小队公用大脑的陆映青一口驳回，“不去，现在太危险，哪怕投到李世民麾下也只能成为炮灰，李家刚起事，要打的仗多着呢，我们又不会打仗，别忘了未来十年李家兄弟相争，连他们堂兄弟都是炮灰，我们掺和进去，命都不够填的。”
“贞观年再去投？”赵乾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后点头，“贞观年初有几场大旱，李世民日子不好过，我们要是提前准备，捐献一大批粮食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其他人都被说服了，眼下大家注意力放在了夺取寨子这件事上。
隔天，面向不好惹的严舒被留下保护女同志和他们的任务对象。
“赵大牛，你帮我看看，这泥行吗？水是不是放多了？”
赵乾带着微笑走过去，“再添点土。”
他们烧炭的地方靠近河边，冬季干燥，出意外灭火也方便点。
可是在河边也有大问题，就是有冷风，风一吹刮得人骨头生疼。
几乎被安排来学烧炭的人都希望炭窑快点烧起来。
“这是我二兄，我们家烧了几辈子炭，都是老手艺，有什么不会尽管问，等咱们烧好炭就送去城里卖给富户，若是能换回粮食，未来几个月都不会挨饿了。”赵乾脸上满是畅想。
这话说得学手艺的人更加积极了，也没人抱怨大冬天冒着刺骨寒风出来烧炭了。
但也有人觉得这话很好笑，“缺粮大当家会带着咱们去抢，哪里需要花钱买？”
赵乾当即露出吃惊之色，“咱们寨子这么厉害，能打进太原城里？”
“也不一定要打进城里，外面不是有富户的庄子吗？”有人心虚了，太原城可是有重兵把守，他们寨子哪里敢打城里主意，又不是小县城。
赵乾一脸忧心忡忡，“可不好说，这都一个月没下雨了，北边比咱们还旱，我们一路走来可是遇见不少逃荒的人，再过一个月这里还不下雨可是会耽误春耕。再说庄子不都建了坞堡吗？没等咱们打进去，城里就收到信了吧？”
这话一说，不少人心里咯噔一声。
这话真没错，他们可有不少从北边逃难过来，因为寨子有吃的才投来，听说去年太原天气也不是很好，雨水少，收成更是减半。
更有抛荒的老农也察觉到天气不对，今年入冬只下了一场雪，雪薄的第二天日头一晒就没了，对于北方来说太罕见了，
往年少说也一寸厚。
已经有老农意识到不妙。
“北边逃荒留下种地的肯定少，太原哪怕不是荒年，也要支援一些粮食去北边吧？万一突厥人打秋风，这肯定要给出去一部分，哪怕可以从外地运粮，城里的粮价恐怕一时半会也降不下来，富户不缺粮，城里居民咬咬牙也能买高价粮，到时倒霉的恐怕城外的人……”
到处都在打仗，也就本朝平稳了二十来年，百姓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四处抓人修大兴宫，修长安城，修河道……
这世道想要活下去就得抱团，进不了城起码生活在坞堡里才有安全感。
坞堡也难进，生活的都是人家族人和世代奴仆……
越说人越慌，坏了，世道又得乱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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