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玄子枵

26、胡思乱想

　　“园长阿姨，你知道指点梁老板的大师是什么人吗？”秦泛听到最后，直觉上觉得那个大师不太对劲。

　　“不知道，梁老板甚至没告诉我，是我几年前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电话才得知。”虞花摇头，面上又升起忧色：

　　“那个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我只是好奇问问。”秦泛突然一愣，随即抿唇。

　　她刚刚竟习惯地把那位大师当做是案件中的人来分析。

　　“她...她醒了。”路漫淇看着望向她的小鱼儿，向后退了一步，有点无措。

　　可她却一直望着自己，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

　　不知怎么，她有点害怕。

　　她从来没和这么小的小孩呆得这么近过。

　　“小鱼儿，我是园长阿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虞花转过身，弯腰凑近了些，轻声哄道。

　　小鱼儿眨了一下眼，眼珠转了转，又望向了路漫淇。

　　路漫淇心里咯噔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视线。

　　虞花抬手试了试小鱼儿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小鱼儿别过脸，手支着床，坐了起来。

　　路漫淇又看到了她的眼睛。

　　“我们...要不先出去？”路漫淇脸上的笑僵住了。

　　“好，医生说她需要多晒晒太阳。”虞花拿起一边的衣服，给小鱼儿穿上，抱着她下了床。

　　小鱼儿刚穿上鞋子，就往路漫淇的身边走去。

　　路漫淇头皮发麻。

　　小鱼儿顿了顿，眨了下眼睛，又向她走去。

　　路漫淇如临大敌，身后已无处可退，只能任她向自己走来。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园长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了笑。

　　她从没见过小鱼儿这么主动亲近一个人。

　　“是...是吗？”路漫淇扯动嘴角，笑得很勉强。

　　小鱼儿停在了路漫淇半步远的地方，就没再上前。

　　只是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平静、呆滞。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脏是姐姐的，路漫淇肯定撒腿就跑，这个地方甚至一刻也不想呆。

　　“兰...兰舟？”路漫淇向楚兰舟投去求救的目光。

　　楚兰舟走到路漫淇的旁边，望向鱼临羡。

　　竟然也缺了一魂？

　　“园长，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园里其他的孩子？”楚兰舟对虞花道。

　　或许她能因此了解秦泛当年的情况。

　　“好，她们现在都在操场上。”虞花带着几人往操场走去。

　　小鱼儿跟在路漫淇身后，不远不近，仍是半步的距离。

　　路漫漫也没刚开始那么排斥了，时不时地向后看一眼，她有没有跟上。

　　操场上三五成群，有些围在一起做游戏，也有不少零零碎碎一个个蹲坐在地上。

　　虞花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排成三排站好。

　　整个百花园里大概只有六十个孩子。

　　“都在这儿了，加上小鱼儿，一共六十四个。”虞花道。

　　“六十四？”这数字让楚兰舟眉头一皱。

　　“对，梁老板说人太多了也不好，不方便管理和教育。”

　　百家园和其他的孤儿院不同，不仅会负责这些孩子的生活，还给她们提供教育，甚至让她们参加高考。

　　只要考上大学，四年学费也全包，会一直负责到大学毕业。

　　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有专门的授课老师。

　　现在这群孩子，大部分十几岁，有的已经读到了高中。

　　最小的是幼儿园，只有不到十个。

　　小鱼儿刚小学毕业，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再学初中课程。

　　虞花向几人介绍完园里孩子们的情况，楚兰舟也看好了。

　　这个百家园有问题。

　　楚兰舟对秦泛点了点头。

　　秦泛面色一沉，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园长阿姨，这个你拿着。”秦泛把之前楚兰舟给她的平安符递给了园长。

　　“这是？”虞花看着手中三角形的叠纸，不解道。

　　“平安符，一定要时刻放在身上。”秦泛也不隐瞒，又道：

　　“还有小朋友们住的宿舍，小鱼儿、那个、那个，还有那几个，先让他们搬出来。”

　　秦泛指了几个目光比较呆滞的人。

　　“宿舍是有什么吗？”虞花看着被点名的几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宿舍太冷了，这些人看着有点虚弱，久了可能容易生病。”秦泛笑了一下，随意找了个理由。

　　虞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好让他们住在办公室附近。”楚兰舟出声道。

　　那边柳树比较多，能辟邪。

　　“好。”园长不疑有他，立马让园里的老师们去安排。

　　“园长阿姨，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这里的大致情况她们已经了解，秦泛也不再久待。

　　“好。”园长今天本来也比较忙，梁秋实送来的捐赠物还需要整理，也就没多留几人。

　　况且说实话，她也不会单纯地以为，秦泛真是是来看她的。

　　虞花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转身望着身后的百家园，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鱼儿，你想不想离开这儿？”虞花牵着鱼临羡慢慢地往院中走去。

　　鱼临羡依旧扭着头，看着园外的车，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眼神依旧呆呆的。

　　三人离开百家园，随意找了间餐厅进去。

　　“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吗？”楚兰舟问。

　　“还没想好，可能也不会在国内呆太久。”路漫淇摇了摇头，神色迷茫。

　　路漫淇是一名心理医师，在国外名声很高。

　　但她当初学这个专业却是为了她的姐姐，路舒淇。

　　路漫淇从小就爱粘着路舒淇，可自从她们的父母离婚之后，她们也就被迫分开。

　　路舒淇被带去了国外。

　　直到路漫淇十八岁，考上了国外的学校，才和路舒淇联系上。

　　可等她再次见到路舒淇时，她已经换上严重的抑郁症。

　　经常控制不止地自残。

　　路漫淇便改修了心理学。

　　一边在校学习，一边用所学的知识开导路舒淇。

　　好在，路舒淇的情况一天天好转。

　　但一切不过是路舒淇伪装的假象。

　　她陪着路漫淇读完了大学、硕士和博士，直到她在国外站稳了脚跟，才悄悄地离开。

　　路舒淇还是控制不止地想伤害自己，身上早已没一块完整的地方，唯一健康的只有心脏。

　　她想让这颗心脏继续陪路漫淇。

　　可她也知道路漫淇肯定接受不了。

　　所以她瞒着她，却又留下线索，让她找到了她的心脏。

　　她想，等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找到那个孩子，即便刚开始不喜欢，后面应该也会放不下的。

　　她调查过那个孩子，无父无母，从小被遗弃在医院，后来被送到百家园。

　　她也和那个孩子相处过几天，性子软软的，很乖巧。

　　以后有她陪在路漫淇身边，她很安心。

　　“你有你姐姐的遗物吗？”楚兰舟问。

　　“有。”路漫淇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条项链，“这是姐姐走之前送给我的，是她从小带到大的。”

　　楚兰舟接过项链，放在手心，指尖在项链上方画了几笔，又掐指算了算。

　　看着楚兰舟的动作，路漫淇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她知道楚兰舟是在帮她。

　　“我可以让你见你姐姐最后一面。”楚兰舟道。

　　“什...什么？”路漫淇猛得站起来，满脸震惊：

　　“姐姐难道还活着？”

　　楚兰舟摇了摇头：“她的魂魄还尚在人间。”

　　“魂...魂魄？”路漫淇觉得她好像产生幻听了。

　　这不是只存在于虚构小说中的词吗？

　　“嗯，她的行为属于自杀，无法自行入地府，只能在外飘荡。”楚兰舟道。

　　“地府？”路漫淇掐了一下自己，手上传来一阵痛意，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

　　秦泛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小零食，听得津津有味。

　　对于路漫淇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当初的反应估计比她还要夸张。

　　但是这些事，不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楚教授怎么就这么告诉路漫淇了？

　　难道她曾经也喜欢过路漫淇？

　　秦泛又仔细地瞧了瞧她。

　　棕色的长卷发，皮肤偏白，五官柔和，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看起来很舒服。

　　身上穿的也是浅色系的衣服，打扮得很知性。

　　一眼看过去，仿佛是温柔的具象化。

　　秦泛又想起了书房里的那幅画，心里一抽。

　　但也确定了，路漫淇不是楚兰舟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应该是张扬的，耀眼的。

　　像她这种。

　　秦泛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怎么又想到自己了。

　　秦泛偷偷撇了眼楚兰舟，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又听到楚兰舟说：

　　“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路漫淇神色焦急。

　　“到时候我联系你。”楚兰舟想把百家园的问题解决了，再带她去看路舒淇。

　　“应该用不了多久，这段时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楚兰舟看着憔悴的路漫淇，有些不忍。

　　当年她看到的路漫淇，明媚、开朗，像一个小太阳，整日把姐姐挂在嘴边。

　　这才短短三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样的她，她的姐姐看到了，肯定会更不放心。

　　楚兰舟转头去看秦泛，却望进了一双带笑的眸子里。

　　弯弯的眸子突然瞪大，眨了眨，闪过一丝慌乱。

　　楚兰舟却弯了眉眼。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用最好的状态去见姐姐。”路漫淇怎么会没听懂楚兰舟的意思，立马应下。

　　三人吃完饭，便离开了。

　　回到泛清书院，秦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百家园的事，拉着楚兰舟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楚教授，百家园是不是也像燕都大学的禁地一样？下面压了什么东西？”

　　楚兰舟低头看着秦泛细长的手，忽而抬头，弯着眉眼：

　　“姐姐记不记得之前答应过要送我一个东西？”

　　秦泛脸色一红，想起了之前送香水的乌龙，点了点头。

　　“我想到了。”楚兰舟眼里眯着笑，抬起秦泛的手，摩挲着她的指尖。

　　秦泛指尖一颤，脸上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