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藤原君最近有些反常》望月冬实

26、二十六支箭

　　上午的赛事已经全部结束了。会场的布告栏前此刻挤满了来自各个学院的选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查看自己是否通过了预选。
　　桐先的成员们看完了张贴出来的结果后，一起慢慢地从人群里挪了出来。
　　“各位辛苦了，大家刚刚都表现得很不错。”本村欣慰地对众人说道。
　　千一看上去十分愉悦，双手抱在脑后说道：“太好了，我们部的正选队员们全都晋级了！而且愁刚才在赛场上的表现真的很引人注目，不仅达成了皆中，其中还有好几射都是正中靶心！啊，当然凑和静弥的成绩也很不错！这下子就没人敢再小看我们桐先一年级的实力了！”
　　“......谢谢。”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站在双胞胎旁边的椛岛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他瞥了一眼千一后，说：“吹得这么天花乱坠的，结果你们这两个量产型不还是落选了吗？”
　　“没入选是有点遗憾啦，但我和千哥现在的射型跟之前比肯定有进步对吧？”
　　千一撇了撇嘴：“无所谓，反正我们俩的成绩比风舞那个凶巴巴的罗刹要好，这就够了。”
　　“行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走在后面的佐濑顺手用团扇敲了一下千一的脑袋，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赶紧去吃午饭吧，再拖拖拉拉下去，下午场就要开始了。晚点我们还得去给女生们加油呢。”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桐先的准备场地走去，愁他们三人则默默地跟在后面。等到快经过更衣室的时候，静弥突然转头看向另外二人。
　　“凑和愁先回去吧，我要去换个眼镜，等会就过来。”
　　静弥虽然在练习弓道和比赛的时候会戴隐形眼镜，但因为他有干眼症，没有办法长时间佩戴隐形眼镜。所以每次活动结束以后，他都会尽快地换回平时的黑框眼镜。
　　凑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在场馆里等你。”
　　静弥对二人挥了挥手，转身便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凑接着朝场馆入口走去，可没走几步，他的一只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他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对方。
　　“愁，怎么了？”
　　愁抓着凑的一只手，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凑的面庞，紫色的眼眸里交织着各式各样的情绪。他沉默了半响后，开口道：“凑，刚刚比赛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些不在状态？”
　　“诶？为什么这么说？我有哪里表现得很奇怪吗？”
　　“倒也不是，只是感觉今天的你跟平时在道场训练的时候不太一样。”
　　凑也无言地看着愁的眼睛，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对望着。过了一会，凑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镇定了呢，果然还是瞒不过愁啊。”
　　“毕竟我一直都在凑的后面看着。”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你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现在再次站上县大赛的会场，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啊。”凑苦笑着歪了歪头，“虽然千一和万次刚刚那样夸我，但其实比赛的时候我的发挥一直都不是很稳定，成绩也只是刚刚好达到了入选标准的程度而已。我有点担心，照我现在的这种状态，明天团体赛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像是要打断凑的话一样，愁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凑的手，把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就算会紧张也没关系，不用想太多。不止是我，桐先的大家都看得到你的努力和实力。”
　　“愁......”
　　“等到团体赛的时候，我就站在凑的身后。作为落位，我会守护好大家的背后，凑也不需要顾虑太多，只要像平常那样去做就好了。”
　　凑嘴唇微张，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看上去有些恍惚。愁也没再多说什么，迈开了步伐，就这样直接牵着凑走进了场馆里。

　　县大赛第二日，是团体预选赛。
　　与初中时的三人立不同，高中的弓道团体赛是五人立坐射的形式。在八分钟的时间限制里，五位射手按照立顺顺序各自射四箭，一场四轮总计二十射。每个学校都有两场比赛的机会。等所有比赛都结束以后，主办方则会根据各个院校的最终中靶数进行排名，从而选出能够参加总决赛的院校。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比试后，评委组终于统计好了名单，将其张贴到了布告栏上。桐先的队员们一齐挤到了布告栏前，寻找着他们学校的名字。
　　本村很快便在名单里发现了桐先，他看到名单最右侧那列的圆圈后，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还可以。”
　　千一开心地笑了起来：“都说没问题的嘛！我们这不是顺利晋级了吗？”
　　旁边的椛岛对千一冷哼了一声。
　　“所以说你们一年级的就是太容易掉以轻心了。晋级总决赛对于常年都作为优胜候补的桐先弓道部来说，本来就是必然的结果。按我们以往的中靶率来看的话，今天的表现只能算是普通。”

　　闻言，愁看了看张贴出来的各校总成绩。桐先高中此次的中靶数为四十射三十六中，其中凑有两箭脱靶，静弥和佐濑各脱靶了一箭。
　　椛岛说的其实没有错，虽然三十六中的成绩绝对能够保证他们入选，但以桐先高中以往的水平，或者是与上一世桐先在县大赛预选时的表现相比，现在的这个结果都不能算是理想的。
　　凑转身面向大家，微微低头：“抱歉，主要还是我的问题，两场比赛我都有一次脱靶，肯定影响到其他人了。”
　　“凑......”静弥有些担忧地看着凑，似乎在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佐濑见他们二人的这副模样，“啪”地一下将两只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真要说的话，我作为前辈也没有起到一个好的榜样，大家先别太钻牛角尖了。现在发现有什么问题的话反而是件好事，距离总决赛还有两周的时间，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抓紧时间练习，查漏补缺。”
　　本村对成员们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推了一下镜框。
　　“晋级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比试还在后面。要想得到参加全国大赛的名额的话，我们就必须在县大赛总决赛里获得优胜，所以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大家还不能松懈下来。大悟，你这次可要带个好头哦。”
　　“知道的啦，我会好好努力的。要是再表现不好的话，估计武藤老师下次就不会放过我了。”
　　佐濑松开了凑和静弥，颇显无奈地摇了摇扇子。愁默默地看向了他们二人。
　　在周围的一片喧嚣之中，他们三个人像是各自怀揣着心事，显得格外的安静。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又到了新一周的周末。
　　气温开始逐渐攀升，空气里隐约有了些初夏的味道。步行街和公园里总是能看见结伴外出的年轻人们，小镇里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辽平信步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发现了熟悉的人影，于是挥着手兴奋地跑了过去。
　　“凑and静弥！久等了！”
　　“噢，辽平！”凑他们也注意到了奔跑过来的辽平，笑着打起了招呼，“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是吗，那就好。”辽平喘了几口气后，抬头一看，却发现凑和静弥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喃喃道：“咦？这位是......藤原君吗？”
　　站在后面的愁对辽平点了下头当作回答，凑连忙对辽平解释道：“抱歉辽平，我们在路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们是刚刚结束了集训过来的，愁听说我们接下来要去见辽平，说希望也能带着他一起来。”
　　愁不紧不慢道：“既然是凑和静弥以前的好朋友，那我也想认识一下。”
　　辽平看了看面前的三人，他们都还穿着桐先的校服，背着各自的弓袋和箭筒，显然是刚结束社团活动过来的。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道：“没事啊，不就是多了一个人嘛！我们别光站在这里聊了，先进去吧。”

　　辽平带他们来的是一家简朴的御好烧店。店面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得十分温馨。除了愁他们几个人外，店里还有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其他客人们正聊着天，此起彼伏的谈话声让这个不算大的空间显得十分热闹。
　　辽平一边拿着小铲子料理着铁板上的食材，一边听凑和静弥说着近况。许久后，他表情有些复杂地放下了铲子。
　　“伯母原来已经不在了啊......想不到我转学走了之后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凑，你现在还好吗？”
　　“嗯，虽然一开始我爸和我都觉得有些辛苦，但后来就慢慢适应过来了。”
　　见凑的表情里并没有藏着任何阴霾，辽平松了口气，说：“不过凑和静弥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真是太好了。我是在入学前不久搬回来的，也没来得及去拜访你们。入学典礼的时候我还在幻想着，有没有可能会在学校里碰到你们呢！”
　　愁和静弥没有作声，凑捶了一下手掌，说：“以静弥的成绩不一定会去，但我当初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还真的有考虑过要不要就读风舞高中。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和辽平说不定又会当同学了。”
　　辽平问道：“那凑为什么后来还是选择去桐先高中呢？”
　　“因为我还是想回到桐先的弓道部，与静弥和愁一起射箭。”
　　辽平理解了般点点头，说：“确实，我这次参加了县大赛以后才感受到，桐先弓道部是真的很厉害。风舞高中的弓道部因为是今年才重新建立的，所以我们还有太多地方需要改进了。”
　　静弥有些好奇地对辽平问道：“你们部的部长现在是谁啊？”
　　“是妹尾同学。啊，不过你们之前好像没有见过她吧？”辽平露出了有些崇拜的表情，“妹尾同学虽然跟我们是同一年级的，但是实力真的很强，就连海斗君都不得不服。这次的县大赛预选，我们部也只有她一个人在个人赛晋级。”
　　“是这样啊......”静弥嘟囔了一句后，又对辽平问道：“对了，上次我们在会场里碰见的那个男生，是叫小野木君吧？辽平，你是不是有点怕那个人啊”
　　面对静弥突如其来的问题，辽平愣了一下：“诶，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叫他海斗‘君’啊。我也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的一些习惯我还是知道的。”
　　辽平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
　　“或许是有一点吧，尤其是当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啊！不过海斗君对弓道非常热枕这一点绝不是假的，他之前在会场里会那样问你们，并不是带有恶意的，这一点请你们相信我！”
　　“我们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凑听着静弥和辽平一直谈论着风舞弓道部的事，他沉思了一会后，开口道：“辽平，我可以问个关于你们教练的事吗？”
　　“是说小雅哥吗？没问题啊。凑想问什么？”
　　凑面露期待地问道：“你知道泷川先生开的弓具店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