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支箭 ...
-
“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决赛啊。”
“桐先不是弓道强校吗？怎么会是这种表现？”
“那个落位，好像是桐先那个有名的‘贵公子’来着？他竟然也脱靶了......”
“桐先这一次没戏了啊......”
户外起了微风，带有凉意的风轻轻拂过愁的面庞，也将观众席那边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愁看着安土一侧那支落在靶前*的箭矢，握弓的左手不由地加大了力道。
这里不是梦境吗？
为什么剧情的发展与以往记忆里的不一样？
为什么吹过来的风带有温度？
为什么弦松箭离、手里弓返*的触感都如此真实。
这种感觉，仿佛就是现实一样......
愁弯着手肘将双手收回到腰侧，重新看向身前，只见大前位置的凑已经开始了第二轮。
凑高举起弓，平稳地完成大三*，然后继续慢慢引分。
前面的这些动作都十分流畅，然而就在凑的弓弦马上要拉满，达到会的时候，凑握弦的右手松开了。
弦音响起，箭矢向靶子飞了出去，落在了安土之前。
作为弓道强校的桐先，决赛第一轮没有一人中靶，如今第二轮大前再次失误。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愁有些焦急地看向凑，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凑的表情。黑发的少年此刻紧抿着双唇，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安土的方向，然后脸色有些苍白地转回了头。
这一幕，再一次与愁记忆里的画面相重合。愁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呼吸不畅。
中位的静弥再次起弓、引分。与凑不同，静弥的会维持了正常的一段时间，只不过箭离弦后，还是没能中靶。
场外的布告栏上，桐先目前的成绩全部都是刺目的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糟糕到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故意开玩笑的程度了。
愁调整好了呼吸，开始起弓、引分。大三后弓弦拉满，箭羽贴近面颊，箭头直指前方。愁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边缓缓呼气一边瞄准着远处的靶子。
这一箭过后，就能知道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喀！”
清脆的弦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箭穿透靶子的的音。
“好！——”
观众席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桐先弓道部部员们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尤为嘹亮，人们纷纷开始鼓掌。
保持残心的愁看着远处的靶子，刚刚射出的箭矢角度毫无偏移，正中靶心。
他慢慢收回弓转过头来，正坐回地上，伸手去取之前摆在地面的另外两支箭，眼睫轻颤着。
这不是愁熟悉的过往记忆，也不是梦境。
他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会因他的行动而受到影响的，真真切切的现实。
如果是当年还在读初三的愁，即使已经达到了个人皆中的水平，也还是无法精准地掌控自己每一箭的落点。对于射型的稳定以及射技的提升，是愁在升上高中后的那段时光里不断磨练出来的。他十分清楚，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做出细小的角度改变，会对结果造成什么样的变化。
都说处在梦境里的人没有办法很具体地操控自己的身体，愁刚刚尽全力射出了完美的一箭，也只是想分辨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清醒梦。
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但他现在是真的在比赛中，而且还是回到了过去的比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还在不断流逝着，没有留给愁去继续细想的余地。
大前位置的凑拿起了两支箭，起身开始了动作。
足踏、胴造、备弓，凑再次高高举起弓，开始慢慢引分。然而箭还是在他到达会之前就脱弦飞了出去，落在了靶外。
看见曾经出色的大前在这场比赛里数次发挥失常，人群发出了叹息声。
中位的静弥在凑的弦音响起后开始起弓，引分后来到了会，在经过了几秒的寂静后，箭发中靶。
“好——”
可能是因为上一轮作为落位的愁成功中靶调动了士气，静弥此刻也像是重新打起了精神，发挥出了他平日里的实力。
愁紧随其后。在弦音响起后，人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愁的箭矢又一次漂亮地命中了靶心。
比赛进行到了最后一轮。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聚集到了凑的身上，想要看看这位大前会如何射出他这场比赛的最后一箭。
站在后方的愁也同样在注视着凑。
只见凑备好弓后，缓缓将弓举起。他慢慢拉开弓弦，大三后逐渐将箭拉至口鼻之间的高度位置，开始了会。
这是凑在本场比赛中第一次达成会，可惜的是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凑就完成了离。伴随着弦音，箭矢向对面飞去，落在了靶子的三点钟方向。
“好！——”
虽然会和离并不算很完美，但凑在经历了三轮失误后，还是能稳住心态，在最后成功中靶。观众们也忍不住为这位大前献上了喝彩。
凑看了一会自己的标靶后，双手收回腰侧，身子转向了矢道，慢慢地往后退回到了本座。
与此同时，静弥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在一段平静的会之后，他松开了右手，成功中靶。
“好！——”
静弥也慢慢地退到了本座，此刻还留在射位上的，只剩下落位的愁。愁开始了动作。
射手想要有稳定的射型，靠的是长年的练习和积累。藤原愁自学习弓道以来，就从未在练习上有所懈怠。他的动作标准而优雅，强大的气场让他人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喀！”弦音再次响起。
“好！——”
观众席上的人们纷纷鼓起掌来，他们不仅是为愁再次命中靶心而喝彩，同时也是为桐先队伍最后一轮全员皆中的成绩叫好。
在人们的喝彩声和掌声中，愁慢慢退回了本座，随后跟在了队伍后面离开了赛场。
这场决赛的最终结果是：桐先中学十二射六中，无缘冠军。
在赛场后面的选手准备室里，藤原愁独自一人站立着，看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少年身形高挑，样貌俊美，有着茶色的卷曲短发，一双紫色的眼瞳更是显得高贵而神秘。
确实是自己的模样，只不过是曾经的模样。已经升到了高二的愁本应逐渐褪去少年的稚气，个头也应该要更高些。突然变回两年前的样子，他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
可是他怎么会回到两年前呢？
愁一只手抚着额头，闭上眼，开始搜索起脑海里的记忆。
初中毕业了以后，凑和静弥并没有与愁一样直升进桐先的高中部，而是去了公立的风舞高中，加入了那里重新成立的弓道部。
原先的队友都离开了，只有愁一个人留在了桐先。
再次见到二人，是在高一的县大赛会场里。凑和静弥当时穿着风舞弓道部的蓝绿色运动外套，与愁打招呼。冷静沉稳的静弥成为了风舞弓道部的部长，而逐渐恢复了状态的凑，成为了风舞团队里的落位。与愁相同的位置。
愁与凑，从原来的队友，变为了对手。
高一县大赛的决赛是桐先对战风舞，在最后两校的落位对决时，愁失误脱靶，输给了凑。
心里有遗憾，有不甘。但当时在赛场上再次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弦音后，愁的心里同时也感到十分激动。
他明白，凑又回来了。
哪怕是作为对手，凑还是与自己站在了同一个赛场上拉弓。仅仅是这样，愁也感到了知足。
“至少凑没有放弃弓道，没有真的留我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前行。”愁在心里这样想到。
后来的全国大赛上，桐先再次与风舞在决赛场里对决。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状态，都尽了全力。最后的结果是桐先获得了冠军。
“桐先果然还是很厉害啊。”
桐先弓道场的角落里，凑对坐在旁边的愁说道。
那是发生在高二县大赛开赛之前的事。在桐先和风舞弓道部顾问的组织下，两校部员在桐先的弓道场里举办了联合集训。
愁柔和地看着凑，笑着说：“嗯。不过风舞对桐先而言也是很强的对手。接下来的县大赛，我很期待。”
听到愁这么回答，凑开心地笑了起来。他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对愁问道：“对了，愁。这个周末你有没有空？我们要不去一趟神社参拜一下，祈祷县大赛一切顺利。”
“好啊。”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嗯？~你们准备去哪啊？”
一道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愁和凑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静弥那张笑眯眯的脸庞。
进行弓道训练时，为了防止被弓弦打到，静弥会戴隐形眼镜。此刻没有了黑框眼镜的遮挡，静弥右眼角的那颗黑痣变得格外显眼。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愁能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视线里有一丝戒备。
凑倒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直接问静弥：“我们准备这周末去神社为县大赛祈祷，静弥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说啊，凑，这种事你为什么会先跟作为对手的愁讲，而不是队友呢？”静弥看着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回他：“没问题哦，我也一起去。”
“好！那具体时间我到时候再发给你们两个。”凑开心地讲道。愁看着他们，没再发言。
后来在凑的组织下，他们三个就一起去了夜多神社参拜。
可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愁紧闭双眼，轻轻晃了下头。
脑海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有什么东西怎么都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两支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