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不可违》兔子越狱

4、前世

　　“看，那有个傻子，靠双腿在攀登太灵峰的石阶。”

　　半空中井然有序地划过一道又一道光晕，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讶之后，停住了三三两两御剑飞行的弟子，顺着出声之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名十六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地一步一步攀登太灵峰的石阶，不过才到了太灵峰的三分之一。

　　少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吸了一口气，抬脚又要开始攀登之际耳边又传来了谈论声。

　　“这是哪个峰的弟子？不御剑在炼体？怎么还拎着一柄破铜烂铁。”

　　“好像是晓云峰莫峰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听说他至今不会御剑，整日躲在晓云峰不出来。”

　　“啊？晓云峰的莫峰主？传闻他是宗门战力第一，为何收这么一个废物？连御剑都不会。”

　　“大抵也不是莫峰主想收吧，听说收了之后便闭关了，从未管过这个弟子。”

　　少年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呆立了片刻，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果然是不喜欢的啊，他如是想着，抬起脚又开始攀登时放慢了许多。

　　莫长泽将他带回晓云峰后只教导了他一年，而后给了他一柄铁剑以及一本剑诀就匆匆闭关了，至今未出，故而他从来不会御剑。

　　“小师兄，你跟我一起吧，我有会飞的羽兽，我带你上去。”

　　甜甜声音响起，少年侧头往太阳的方向看去，娇俏的小姑娘逆着光跪坐于羽兽之上，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冲他甜甜微笑，眼眸里似盛着星河一般璀璨。

　　他扬起唇角，正欲说话，上方又传来另一男子的声音：“御兽峰的小师妹，这小师兄可是亲传弟子，哪里轮得到你来带。”

　　秦夙笑意更深，没有理会上空御剑搭腔的人，对着小姑娘轻柔道：“师妹先走吧，比试快开始了，莫要误了时辰，祝师妹取个好名次。”言罢抬脚继续他未完成的石阶。

　　半空中的人嗤笑了一声，随手扔下一道白光没入秦夙的膝盖，“废物晓云跟与兽为伍的御兽也算是惺惺相惜的同类了。”

　　少年未曾设防，陡然双膝一软，重重跪于石阶上，发出砰的一声。他咬着苍白唇角，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下，滴落在石阶上又晕染开来。

　　“哎呀，亲传弟子这大礼行得有些迟了啊，除夕都过完了。”

　　“小师兄！”小姑娘撑着伞从羽兽身上跳下，奔至他身侧伸手欲将他搀扶起来。

　　秦夙慌乱地连退几步摆摆手，扬了扬唇角，眉眼依旧泛着轻柔：“无事，缓一缓便好，快去吧，我怕是赶不上了，你别误了时辰。”

　　小姑娘似没听到少年的话，往自己怀里掏了掏，半晌，认命般捏起自己的袖子，往秦夙脸上擦，她没有带帕子的习惯。

　　“你....”秦夙往后仰了仰头，略微躲过小姑娘的手与袖子，红着脸用手胡乱抹了一把额角，“不用麻烦师妹。”

　　“我叫戚常乐，小师兄不用这么拘谨，可以唤我常乐，还能走吗？要不还是我带小师兄上去吧。”她今日没跟姜瑶师姐一起，坐在青鸟背上晃悠，无意间却发现了这个好看的小师兄，一脸坚毅地在攀登石阶，那副认真的样子一瞬间就将她吸引了过来，跟在少年身后好久。

　　少年摇着头倔强地拒绝，师尊不喜欢麻烦，他不想给师尊惹麻烦。

　　戚常乐很纳闷，这个小师兄怎么总是一副把自己视作洪水猛兽的样子。

　　是因为自己丑吗？不会啊，御兽峰的师兄们可都说常乐软萌可爱，都喜欢亲近常乐的啊，这个小师兄为什么就不一样。

　　她伸手扯了扯少年的袖口，嘟着樱粉的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娇声道：“我是御兽师，能保护好你的，绝对不让你摔着。”

　　“这...”少年张了张口，努力在想拒绝的措辞。

　　他的犹豫不决让戚常乐再接再厉的机会：“况且大比快开始了，以小师兄如今的脚程计算，能赶得及？”

　　少年思及五年前他来的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攀登石阶而上，只是等他靠双腿走到的时候，大比已经结束了，他连太灵峰的门槛都没能踏进去，便被嘲笑着遣走了。

　　这次他已经半夜就开始攀爬，眼看着时辰已然要到，可他却只攀爬了三分之一，照这速度还是赶不到的。

　　“那，麻烦小师妹了。”

　　“不麻烦，小师兄快来。”好看的小师兄终于同意跟她走了，她笑吟吟地跃上羽兽背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天际了。

　　少年的眼眸被晃了晃，他第一次见如烈火朝阳般光彩夺目的小姑娘，暗自感叹着，可真耀眼啊。

　　戚常乐带着少年盘旋于太灵峰之上，在找合适的地方落下，下方的人群却早已发现了两人，更有认出少年是不会御剑的亲传弟子，不知是谁带头讽刺道：“瞧，这不是刚刚还在爬石阶的亲传弟子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起哄，“还真是，晓云峰的上赶着来打杂了。”

　　“也别说，虽然晓云峰有打杂一说，不是还有个莫峰主吗？宗门第一啊。”

　　“那你去晓云峰不？”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莫峰主是宗门第一不假，可是他从来都是独自美丽的，也不教导门下弟子，若不然凭他那般本事晓云峰怎么也不会到如今还是个打杂的名头，亲传弟子也还是个不会御剑的废物。

　　况且，晓云峰修炼看个人，什么都修，大多都是只能自己去摸索尝试，一旦道走歪了，就修不回来了。

　　“小师兄，别听，不信，你一定可以在别的道上一骑绝尘，不要管他们。”

　　少年破天荒地对这个小师妹起了好奇之心，含笑看着她问：“小师妹何以见得我一定能在别的道上一骑绝尘？”

　　戚常乐鼓着腮帮子，“我就是知道。”

　　秦夙极力抿着嘴，依旧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内心里升腾起一股饱和感，这个小师妹不太像宗门里的修士，倒像不谙世事的天真大小姐。

　　“戚常乐，你在胡闹什么，下来！”

　　戚常乐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一激灵，有些栗栗危惧，连同羽兽也不稳起来，低鸣着往看台上而去。

　　待安全着陆，羽兽和戚常乐很默契地垂着脑袋，看着那个一脸怒气横生踱步而来的中年男子退了半步。

　　男子恨铁不成钢地拉过戚常乐，瞥了秦夙一眼后，边呵斥着边将不情愿的人拉走。

　　走之前戚常乐对着秦夙指了指角落不起眼的阶梯，比着口型对他说：“往那边下去。”

　　少年含笑着送走戚长乐，径直往看台高座走去。

　　“晓云峰弟子秦夙暂代莫峰主前来。”少年目不斜视，规规矩矩朝着看台高座上的三峰主行礼。

　　主位上的青蘅真君睥睨着少年，指尖轻轻有节奏地敲击着高座的扶手若有所思，稍许后才冷淡开口道：“莫长泽还是没有出关？”

　　秦夙应了声是，青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来了，便在一旁观摩学习吧。”

　　他乖巧地转身退下，打算找个僻静的角落等着，等五年一试结束他就能回晓云峰等师尊出关了。

　　他现在已经学会七星耀光，字也练得很好了，等师尊出关就写给师尊看，师尊一定会觉得他乖巧听话又上进，肯定会更喜爱他的。

　　“有些人啊，真是不知道什么自取其辱，每次眼巴巴地跑这来丢人。”

　　秦夙只顾着放空发呆想师尊，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僻静的角落三五成群地聚集了很多人，将他团团围住。

　　“嘿，说你呢，晓云峰的亲传弟子，这次倒是长进了，知道让别人带你上来，就是不知道咱们亲传弟子用的什么手段，哄得那小姑娘心甘情愿，不如与我们说道说道。”

　　一蓝衫青年蹲下，与他对视，满是轻蔑而嘲讽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