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世界不对劲》司琴半夏

18、坑道交易

　　温特今天只花了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把一套房子买好了。

　　之前威廉明娜说如果温特的钱不够，她可以帮忙补上去，但是事实是温特花了比想象中要少五分之一的钱，不需要继续攒了，他直接把房子买下来了。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百万英镑》里的剧情。

　　一个人只要有钱，那么各种方便的大门就会为他打开，包括本来应该是穷人才更需要的折扣。

　　而且在降价的同时，房屋的原主人还打算把原来卖掉的家具直接送给温特，他就懒得去处理了。

　　不过相对应的，他们也希望能够在这里额外住上三周，因为他们的新家还没有彻底收拾好。

　　他们也没想到房子居然能卖的这么快。

　　家具算是一个补偿。

　　温特也不介意，因为他的房租还剩下将近一个月，自己要是现在搬出去，房东肯定是不愿意把剩下的钱退还给他。

　　温特这个人不太喜欢在这方面扯皮，所以干脆就接受了房屋原主人的请求。

　　房屋的质量很好，温特相信威廉明娜派来的人，不过他也去市场上雇佣了一个对房屋很了解的人，虽然有一些小问题，但是都是可以修的，而且以这个时代机械复杂程度，温特觉得加上奥术，他自己一个人就能修的好。

　　家具虽然用了很久，但是是实木的，也没什么变形。

　　可以说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在和房屋主人在见证人的主持下去政府办理了一下手续，签订了契约，这就算是完成了。

　　拿着合同出来之后，温特还有点恍惚。

　　接下来他该去哪里？

　　现在回去吗？但是现在他有点兴奋，不太想要回去。

　　温特把合同折好，放在自己的风衣内部口袋里。

　　所以要不去看看“违禁品”？

　　那里据说在今天、明天和后天会有一个临时的交易点，一些奥术师可能会想要从里面购买一点东西，他们不确定温特会不会有这种需求。

　　他记得居里先生之前给他了一个地址，温特在脑海里回忆录一下这个地址。

　　居里夫妻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他们需要的研究材料都是以吨来计算的，根本不是那种小小的交易点能够提供的。

　　温特身上还剩了点钱，干脆就打算去哪里看看。

　　交易点在萨尔佩特里埃医院西南方向的一个地下坑道中。

　　现在已经是霜月了，下午的时候天色已经阴沉下去了，温特还是谨慎地用斗篷兜帽盖住脸。

　　那个地下坑道实际上曾经是一个矿场，之前爆发瘟疫，尸体就被丢了进去。

　　所以在瘟疫结束十年后的今天，普通人基本上都不会靠近这里了。

　　温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都放好了，不会给手脚不干净的人偷走。

　　很好，今天也是防偷金身未被破的一天。

　　.

　　交易点在矿场比较深的地方，那里并不高，温特基本上都得弯腰曲腿通过，空气污浊到让温特有种想要扭头出去的冲动

　　有不少人坐在地上，边上摆着一些杂物，这就是他们想要卖的东西，温特想要经过他们的时候基本上都要踮着脚小心不要踩到他们。

　　大家都穿着黑色的斗篷或者用头巾盖住自己的脸，有男有女，但是放眼望去还是几乎都是男性。

　　温特看了几眼，里面有着各种野兽的骨头、植物蘑菇之类的东西，摆在破布上，配合着边上并不稳定的电灯泡，看起来还挺阴森的，像是拿来诅咒人的东西一样。

　　不过用科学的角度思考一下，这分明就是动物骨骼标本、植物标本、真菌标本、和化石。

　　温特正想着，他前面的人就蹲了下来，用着温特听不懂的专业词汇谈论着骨头所属的种类。

　　一场交易就变成了学术讨论。

　　词汇有点专业，不是日常翻译所能够触及到的。

　　如果说温特还算会墨洛温语和杜哲语是因为他有法语和德语基础，那么按照两个世界相似规则来看，这种专业词汇应该是拉丁语。

　　他没学生物就是折戟在了分类学的拉丁语词汇上了。

　　温特顺着墙边，小腿几乎是怼着那个不知道该称为死灵系奥术师或者生物学家的人的屁股过去的。

　　远处似乎还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温特看过去，是几个男人拿着几本册子用力挥舞着。

　　温特的专业是心理学，这门学科基本上放眼望去十有八九都是女孩子，现在这群奥术师中男性有着碾压级别的占比，他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因为讨论的问题都提前约定好抛除偏见，求同存异，所以大家的气氛都很温和。

　　这种好像要吵起来的氛围他是真的不习惯。

　　那个地方还算宽敞，所以有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

　　“我们脚下的土地不是完全的平坦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为什么不会掉下去？艾萨克·牛顿爵士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没看过？万有引力定律！这可是物理学的经典。”

　　温特探头看过去。

　　这是在讨论天文学？

　　“至于为什么大地围绕着太阳？你观察过星空吗？以地球为中心进行天体的轨道运算何其复杂？越简单的公式越能够证明真理。”

　　“一切都只是理论吧？没有实践的理论就算能够在奥术层面上可行，但是也不一定就是真理。还有，既然你说宇宙无限，这又怎么证明？地球是一个球也许还能赌某个幸运儿绕着地球转一圈，那么你怎么知道宇宙无限是因为你到不了尽头而不是没有尽头？”另一个奥术师翻了个白眼，“而且怎么把公式优美理论搬出来了？你是不是没看过量子物理学的公式？”

　　温特：“……”

　　这个世界似乎连日心说、宇宙无限的理论都没达成共识，但是却有着量子物理。

　　真是太过于割裂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永恒迷雾让这个世界的探索受到严重的限制。

　　地球到底是不是一个球这个辩论在人类都到了太空、拍了照片还有人在那里嘴硬。

　　温特踮了一下脚。

　　那个人身后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教会杀不死乔尔丹诺·布鲁诺的正确！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神并未创造这个世界！”这样的字样。

　　下面还有一句：“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即将来临，真理终将战胜邪恶！”

　　他不知道乔尔丹诺是谁，但是布鲁诺这个名字对于温特来说可是如雷贯耳。

　　他不太记人名，不过他家里曾经给他买过小人书，就是关于哥白尼和布鲁诺为证明日心说正确性的故事。

　　反复看了几遍，当然记得住了。

　　这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被教会烧死了。

　　温特世界的布鲁诺被烧死在了鲜花广场里。

　　一个美好的名字，一个残忍的处决。

　　温特觉得在这个世界故事也许更加残忍，毕竟他的世界里，教会没有神术，而这个世界的神术是真实存在的奇迹。

　　在他的世界，教会还担心民众抢走布鲁诺的骨灰，直接洒河里了。

　　这个世界的他未必还能得到民众的支持。

　　首先是因为教会神术的存在，让他们不单纯是剥削者，对于不少人来说还是有用的，其次则是因为布鲁诺生活的年代相当久远，矛盾也没现在复杂，现在的世界的状况太复杂了，教会与帝国的矛盾、奥术师与教会的矛盾、资本与贵族的矛盾和平民与资本的矛盾。

　　环境变了。

　　而且……

　　温特心说这是什么可怕的世界？

　　布鲁诺才死？

　　说不定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活着，比他年代还晚的艾萨克·牛顿也还活着。

　　温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大概是十九、二十世纪的状况，毕竟他最先接触的是居里夫妻，他们可是生活在一战、二战时期的人，结果现在的状况似乎是所有著名的科学家无视时间线都被挤在一起了。

　　温特的大脑有点过载。

　　他之前听说“奥术界的理论刷新快到恐怖”。

　　这能不恐怖吗？各个年代的天才挤在一起，这简直是无限内卷，简直是学术界的凡尔登绞肉机了。

　　想水论文吗？

　　想想就好。

　　论文刚出版，还没水几次，大概就有人提出了新的理论把原本的理论直接推翻。

　　每个人都尽快把干货全部捅出来，生怕没过几个月就上新版本了。

　　学术界可没策划，真理和证明至上，落后版本的东西只有垃圾桶一个归处了。

　　而在这种满满都是干货的内卷风格下，内卷进一步加剧了。

　　这绞肉机完全是核动力的。

　　温特觉得幸好在这个世界，心理学大概也是刚起步，他还不至于被卷死……要不他还是专心写小说吧？

　　这炼狱模式的学术界太可怕了。

　　他不想搞学术了，感觉抖M都得被抽哭。

　　“而且牛顿三定律就正确吗？”有一个人又提出了一个暴论。

　　温特一个激灵，在宏观层面上当然是正确的啊。

　　“三年前，有一个流星撞击了鲁斯帝国北侧，许多研究天文学的预言系奥术师都观测到了这一次撞击，大家计算了轨道，发现它的坠落违反了牛顿三定路，本来应该擦过天空的流星变动了轨道撞击了地面。”那个人抱臂说道，“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能把公式算给你看。”

　　“这是特殊情况。”

　　“物理学哪有什么特殊，就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说不定会是奥术或者神术。”

　　“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奥术或者神术能够干涉那么高的流星，不然我们现在还是这个情况？”

　　温特有点晕。

　　所以他说现代知道的知识在这里不能完全应用。

　　这群人上来就要公式和计算，这哪是他能够做到的？对于他来说是如同于一加一等于二的常识的知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需要数据、样本、计算支撑的事情。

　　他的知识根本就没法和他们辩论。

　　哦，不对，想要证明一加一等于二也不容易，那玩意可是数学皇冠上的明珠——哥德巴赫猜想。

　　所以和这群顶尖的聪明人比起来，温特就是个笨蛋。

　　这群人说着说着就直接动用奥术削平墙面，拿起一块碳在上面疯狂运算起来了。

　　完全看不懂。

　　没温特说话的事。

　　小说中无意咕哝一句话被旁边的大佬听到并且奉为圭臬或者灵感源泉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沉默寡言的他身上的。

　　温特往里面继续走。

　　他这个人个子还高，既然看不懂就不挡别人的视线了。

　　他往前没走几步，隐约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他，而且距离有点近。

　　温特绷紧神经。

　　但是他从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想要碰他的手。

　　温特冷不丁地抬起手杖直接怼在那个人的肚子上。

　　那个人哀嚎一声，有几个人从边上出现，一个人去扶那个人，剩下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温特。

　　温特盯住那个人手上掉下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

　　他刚刚想要把这个东西和他的皮肤接触？

　　这个世界的奥术师虽然被称为巫师，但是没有类似贴诅咒物这样的招数，所以这东西应该是一种科学的东西。

　　……这不就专业对口了吗？

　　“有人下毒！”温特果断大喊。

　　坑道内的奥术师集体回头看向温特的方向，有几个人甚至往这边靠过来，手中的奥术已经蓄势待发了。

　　到目前为止，他遇到的奥术师人都不错，但是要说所有奥术师都是好人，那也太可笑了。

　　教会也不是没处决真的害人的奥术师。

　　在许多人想要挽回奥术师名声的时候，也总有一群人败坏奥术师的名声。

　　温特的手心捏了一把汗，他刚刚看到有一个人想要拔枪，在温特吸引了别人注意力之后才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枪收回去。

　　这群人选择的地方并不宽阔，这方便他们浑水摸鱼，但是这也让他们难以逃跑。

　　开枪之后就没敷衍的机会了。

　　幸亏他谨慎选择第一时间求救。

　　温特在这个世界找回了打架的一些手感，所以在注意到有人过来之后，他拿手杖怼在那个人的胸口：“上面是什么药？”

　　以这个世界对成瘾危害近乎为零的警惕性，温特觉得答案有点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