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Phoebes

25、第二十五章

　　“那个学姐吗？”黑黢黢瞅了一眼聊天框，沈嘉名来不及遮挡，被看去了不少。“哥你眼光蛮独到的。”
　　“沈嘉名看了一眼备注：荆州大学英师王璟，“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没有否认，好！黑黢黢悠哉游哉拣了个橘子就要剥：“猜的”
　　他刚好擦线，被一所普通本科收留了，可惜“沈大腿”也不知怎么的，听说连本科都悬。他自己打听不出来，连找的托儿都撬不开沈同学的嘴。
　　“那个谢师宴你去吗？班长提的，好像好几科老师都会去”黑黢黢临走时，还顺了两个橘子，不知道大腿在哪儿买的，怪甜的。反正以后不怎么见了，我顺两个走，也算当个念想吧！
　　“我不去了，有安排”沈嘉名压根儿没从沙发上起来，淡淡回答道。
　　黑黢黢和沈大腿毕竟同学五年，在功课上得到不少帮助，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以为他会答应的，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转念一想，可能是考得太失败了，所以觉得丢脸？
　　无论是什么原因，黑黢黢都尊重他，把自己家乡的特产留了两盒在门口：“好”。
　　沈嘉名听见了，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他没有动，直到家里的猫跳上沙发，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摔倒。他才扑哧一下笑出声，起身去配猫粮。
　　“谢大帅哥？同学聚会去不去？”仇苏芸在做美甲，只能用左手打字，略显生疏。
　　“不去不去”谢皖苏在打游戏，不耐烦地拉开聊天框快速回复，然后切后台回去了。
　　“初中的，好多人，而且不急，寒假才聚呢，你考虑一下吧！”仇苏芸也不纠缠，美甲师示意她该换手了，于是那
　　打字速度噌噌噌上涨。
　　坐在一旁的男生身穿休闲卫衣，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抢过女生的手机：“你就安心做美甲吧！”
　　“吃醋啦？”仇苏芸生得明媚，是非常正统的那种美人，一颦一笑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就是普通同学，顺便问问的”
　　男生双手抱胸，并没有像美甲师想象的那样疯狂地翻看聊天记录，反倒是坐地气定神闲：“好吧，你现在可以专心欣赏你的美甲了！”说话间不忘把女朋友的手机揣兜里。
　　“连跪五局！”刘洋气汹汹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机轱辘翻了个身掉在枕头上。
　　小峰不怎么打游戏，只是偶尔打发打发时间，看着两人气恼的模样，忍不住火上浇油一番：“好样的！”
　　“你......”刘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就要“伺机报复”，幸亏谢皖苏拉住了他：“再来！我就不信了！”
　　刘洋开始展示他拖拉扯皮的本事了，一番说辞让谢皖苏从打了鸡血到镇定平静的状态。“同学聚会你为什么不去
　　啊？”正是谢皖苏回消息的功夫，他们就落了下风。当然，这是在找补。
　　谢皖苏看看课表，确定今天晚上没课，懒散地半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双脚交叉，一下把笑嘻嘻想往前凑的刘洋踹开了。
　　“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吃吃喝喝然后各回各家？”话里满满的不屑。
　　小峰点头表示赞成，他之前参加同学聚会就是这样的，可惜他是个内向的，吃没吃什么，钱倒是交了不少。聚会上也还是当年那批人在出风头，吃完喝完就散了，实在无聊。
　　刘洋正要附和，突然想到什么，又嬉皮笑脸地往谢皖苏跟前凑，灵活避开谢某人的攻击。“王璟也会去吧？”
　　刘洋话才说完，就感受到一股疾风从面前带过，再睁眼那个懒散的身形就已经出门了，远远地抛下一句话：“明天午饭我请了！”
　　刘洋和小峰面上一喜，装腔作势地摆出作揖的姿势，掐着嗓子叫唤：“恭送谢大少爷！”
　　被遗漏的专心写作业的人掀开床帘，打量留下的两人许久，又面无表情地埋头苦读了。如果帘子没有勾住他的头戴式
　　耳机，他没有手忙脚乱地找剪刀的话，就更好了。
　　对啊自己把这挂事儿忘了。
　　自从上次模模糊糊地“间接”表白以后，王璟再没有主动找过他，他的各种邀请她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了。他想着快期末周了有很多要忙的，就很少打扰了。
　　“那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啊？初中的”
　　“去啊，正好出去玩玩儿，挺好的吗这不是？”
　　陆书禾去的话，大概率会拉上王璟，那自己还是要早做准备，买一身好看的行头。
　　今年是疫情结束的第一年，很多人心心念念的旅游、婚礼、计划都会挤在一起，可想而知会有多热闹了！根据天气预报，青阳今年冬天可能会有雪，自然没有老家的雪来得绵密盛大，但是聊胜于无吧！
　　大学的期末考试比王璟想象中来得容易，不挂科很容易，但是要获得老师青睐，尽可能地拿高分就有难度了。回去的票王璟也早买好了。她们学院是放假最晚的，同学们多有抱怨，王璟不觉得有什么。
　　她在学校里是复习学习，回家就是帮忙摆摊卖菜了，一样的起早贪晚，做的事情却不是等重量的。
　　陆书禾非要拉着她去那个初中同学聚会，她百般推脱不成，还是妥协了。
　　至于沈嘉名，他们自上次那番激励的对话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
　　“你人呢？”同学聚会定在初中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陆书禾始终不见王璟身影。王璟毕竟先前答应了会来的，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出了什么事的。
　　迟迟等不到回复，电话也不接，不应该啊！她就是有什么事情也会提前告诉我的，绝对不可能杳无音讯。陆书禾关心则乱，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出了酒馆，想打车去她家瞧瞧怎么个事儿，忽然想到自己甚至不知道她家住哪儿。
　　要点开打车软件的手顿住了。外面风大，陆书禾紧紧大衣搓搓手，又回去锲而不舍地打电话了。
　　“我说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你翅膀硬了是吧？也不看看你吃谁的喝谁的！”头戴棕红色棉帽的女人把女孩儿抵在墙角，女孩儿使劲儿往里缩，直到消防栓把她的肩膀硌得很痛才换个角度继续往里缩。
　　“我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出去吃喝玩乐的？你是出去快活了，把你养大的妈妈要劳心劳力的，你有没有良心？”女人喋喋不休，此时是下午两点半，正是出摊的时候，也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
　　有一个老奶奶看了心生不忍，上前说两句好话，然后女人笑脸相迎，再恶狠狠地质问甚至咒骂女孩儿。
　　“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你之前也同意了......”女孩儿说话声音很小，仿若冬天的蚊虫，气力不足。
　　女人见她敢反驳，一下气血翻涌，不受控制地给了女孩儿两巴掌。
　　“啪！”
　　“啪！”
　　很清脆的声音。
　　市场里出摊的和买菜的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脸上除了不可置信就是怜爱惋惜，怔愣两秒然后与身边人耳语，一面说话一面看。
　　眼镜被打掉了，女孩儿看不见这些画面，更听不清他们的耳语，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一片地方知觉都消失了。
　　“摆摊儿！你敢出去手机就给你摔了！”女人瞧见周边许多异样的眼神，说话仍然恶毒狠辣，细听却有慌乱无措在其中。说完兀自抬起一筐大白菜就往外走了，期间不曾回头。
　　女人走了，女孩儿又能动了。她捡起地上的眼镜，那眼镜她戴了四年了，度数早就上涨，奈何家里不给换，还好在大学听课位置可以自己选择，不然又要重蹈高中的覆辙了。
　　戴上眼镜，女孩儿除了脸上的火辣辣并没有多余的感觉，像电视剧里的那股羞耻感她都没有。她甚至觉得太正常了，这是意料之中的，她为自己的冷静感到震惊，又为自己的震惊感到平常。
　　她整理了下衣服，若无其事地看看四周的人，转过身去对着消防栓照了照。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如果我是个男生，肯定要为之倾倒了。女孩儿双手抚上脸上的巴掌印，在满是灰尘的镜面里都如此明显，女孩儿扑哧一下竟然笑出来了，不知道是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是为自己悲惨的境遇。
　　见女孩儿慢慢恢复正常，四周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有一个背影走得仓促，女孩儿并未在意，端起一盆削了皮的马蹄（可以生吃的一种水果蔬菜）跟上已经走远的女人。
　　傍晚五点半。
　　“你来啦！我那么多消息啊电话啊你也不晓得回一个！我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吓我一大跳你知道吗！”饭局进行到一半了，陆书禾看见姗姗来迟的王璟，不管不顾地就是一通输出。
　　“对不起啊，睡过头了，我忘记定闹钟了。”王璟把围巾解开，扯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欸？你化妆啦！”陆书禾递给王璟一小杯果酒“和饮料似的，打的酒的噱头，我喝一下午了，没事儿的”
　　王璟信任陆书禾，接过杯子小酌一口，果然果味清香，只有一丝丝酒气，很适合她们这种小趴菜。巴掌印淡了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消散，只能化妆掩饰一下了，她还特地打了大面积的腮红，不过颜色浅，不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