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兔子岛》舟肥家润

6、第 6 章

　　“虽然不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的，我可以带您去问问月兔大人。”小温这么和陈俞说。

　　陈俞站在山路上，这边的路都很窄，似乎是考虑到兔子们娇小的，只有孩童般的体型。但上山的路很安全，岛上的很多东西都工整到像是人造的景观而非自然。

　　小温告诉陈俞，月兔一般都会在岛北边的山顶。上山的路只有三条，每条之间都不交叉，所以它将陈俞引到最近的一个路口，就离开了。

　　代理兔长要去向兔子们传达月兔的话，以及服务处的情况，另外花点时间解决兔子们内部的分歧。

　　走之前，小温郑重地向陈俞行了个礼，为之前的混乱向客人道歉。

　　“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请您放心。”说完这句话，代理兔长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兔子们的聚居地走去。

　　它黑色的毛毛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陈俞静静看着，就这样放下了那颗醒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心。

　　这座岛上的原住民，可能比她猜测的更好相处。

　　山路都是规整的小台阶，陈俞一个一米七的人类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甚至可以轻松两级一跨。

　　很快陈俞就到达了山顶，太阳还没落山，她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正好看见日落。

　　还有落日前的月兔——银发少女正张弓搭箭，静静瞄准另一头的靶纸。

　　海平面上只剩半个的太阳落在她身后，成为她的陪衬，日光透过她背后散落的长发，映出天边同款的晚霞。她呼吸平顺，看上去游刃有余，只是靠在下颔的右手攥紧了弓弦。

　　旁观者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拉弓人眼睫轻扇，骤然松手。

　　“咻——”弦响，箭出。月兔左手卸力，手掌跟着弓把自然下落，收在身侧。

　　她没去看靶纸上的成绩，先转过身问：“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她水晶般透亮的红色眸子，陈俞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这山顶居然是一片不小的空地，月兔站在路口的这边，另一边架着一只草靶。

　　陈俞没回答，月兔也不催，两人就这么无言对立。太阳一点点消失在海平面下。

　　看起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天边的火烧云正红，月兔整个人都笼罩在朦朦金光中，陈俞这才惊觉月兔比她还要高一点。

　　白兔子的眼睛是红色，那是因为它们皮毛缺少色素，红色只是血液的颜色。陈俞脑子里冒出这句话，无法抑制地开始瞎想——“她的眼睛也是透明的。”

　　月兔的眼睛不是鲜红，而是浅红，配上泛着银光的长发和同样银白色的睫毛。有种介于人与非人之间的美感。

　　和她对视久了，陈俞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应该吃什么？”沉默良久，陈俞开口问。

　　这问题听上去多少有点混乱，但月兔听闻却欣慰地点点头。人类吃东西之前没有仔细辨别，进食之后过了很久也没有和她讨要食物，她还有点担心，这只人类是不是有什么进食的障碍。

　　“这里有几种水果，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吃，”月兔低头整理箭羽，漫不经心回答，末了不忘叮嘱人类一句，“爬树的时候小心点。”

　　“……”陈俞拍拍头，试探性开口，“我，人类是要吃肉的。”

　　原本摆好姿势准备再度开弓的月兔，听到这句话，立马放下弓回头看她。

　　“不，不对吗？”陈俞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眼见月兔没有松开勾弦的手指，她连忙解释：“我不是说兔子……我是说，作为一个人类，我需要除了水果之外的食物。”

　　“哦，你需要摄入蛋白质和脂肪对吗？”说到这里，月兔就明白了，她想起来人类的食谱的确比较复杂。

　　“对！我需要更多的营养摄入，只吃水果我会死的。”陈俞附和道。

　　月兔总算明白眼前的人类在担心什么了，她出言宽慰道：“这座岛上的水果中，有你需要的营养元素，你相信我，不会把你养死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陈俞嘟囔着，她也没急着反驳月兔，毕竟她还在适应周围的环境中。

　　“你现在饿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兔干脆收起弓箭，走到陈俞面前问。

　　“嗯……”陈俞仔细感受一下，“好像还不饿。对哦，一个橙子这么顶饿的吗？”

　　在她记忆里，水果就和零食差不多，虽然吃下去也会占肚子，但应该很快就会感觉到饿。何况距离她吃掉那个橙子，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岛上的物资，需要的话你可以自取。”月兔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橙子递给陈俞。

　　“哦哦……”陈俞伸手接过橙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吃，干脆拿在手里把玩。

　　“除了橙子苹果，还有桃子和樱桃。你在果园里多转转就能看到，可以随便摘。”月兔耐心地和初来乍到的人类介绍，“山坡以下的树可以砍，山坡以上的不可以。”

　　“木屋背后有一条小溪，需要用水可以去那边取。”

　　“石料去和椰子要，你今天应该见过它了，个头最大的那只棕色兔子。”

　　月兔这么说，陈俞稍微有点印象，争吵发生的时候，一直站在小温背后的那只兔子。深棕色的毛毛，看上去十分沉静可靠。

　　陈俞对它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全场十只兔子里，只有它一语不发，二是因为它的左耳没有尖尖，缺口也不平整，倒像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想到这里，陈俞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物资？”

　　“岛上无非就是这几种东西。”月兔沉默片刻才给出回答。

　　“这样……”陈俞心中还有疑问，但现在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月兔已然动身朝那条下山的小路走去，她边走边说：“天黑了，你一个人下山不安全，我送你回木屋吧。”

　　“好啊，谢谢啦。”陈俞欣然应允。

　　尽管天色已经很暗，下山的路也没有很难走。毕竟都是一些不高的台阶，连转弯都没有几个。

　　周围几点萤火闪烁，环绕在月兔的身边。陈俞默默跟在她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陈俞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她背后的尾巴，好在一路上月兔没有回过头。回去的路不算长，很快就到了木屋的篱笆边。

　　“早点休息。”丢下这句话，月兔转身就走。

　　陈俞傻眼，没来得及阻拦，银发少女就消失在她眼前。

　　“她看着走的也不快啊……”陈俞站在小屋门前挠头，主人不在，她一个客人直接进去休息吗？这是什么道理？

　　“客人。”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陈俞转头，看见那只叫椰子的兔子站在小院外，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篮。

　　“啊，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这只兔子给陈俞的感觉和其他兔子都不一样，她甚至有种回到救生艇上重新面对大副的压力。

　　“大人让我把这个给你。”椰子比其他的兔子块头都要大一点，不是个子高，而是看上去更敦实，甚至有点，肩宽背厚一身腱子肉的既视感。

　　陈俞走进几步，发现篮子里是月兔提到的，岛上产出的四种水果。

　　“请记得一顿只能吃一个。”椰子瓮声瓮气地说，语毕朝陈俞点头示意，“欢迎来到这座岛。”

　　“咦……”陈俞不由得出声询问：“你不反对我的到来吗？”

　　椰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反对，但是也不支持。”

　　棕色兔子站在小屋灯光的范围之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服从大人的指示，对于您的到来，我没有任何想法要发表。”

　　“祝您过的愉快。”说完这句，椰子也转身离开了。

　　只剩陈俞提着小竹篮，站在木屋的门前，良久，才长出一口气。

　　晃了一天再回到小屋，床边的架子上摆好了新的毛巾和木盆，盆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也不知道月兔人一直在山上，是怎么抽出时间安排这些的。

　　洗漱完的陈俞拎起小竹篮，准备把水果拿出来放进桌上的瓷盘里。

　　“哇……”这一拿，陈俞再度惊叹出声。篮子里的橙子和她手中月兔给的那只，大小颜色几乎都一样这先不提。

　　最后一种水果，樱桃，岛上的樱桃居然每颗都有鸡蛋大，椰子给她的一个，是一片叶子带两颗樱桃，非常符合卡通图册里樱桃的结构。

　　她凑近闻闻，只有水果的清香，回想起早上自己吃的那个橙子，酸甜可口汁水丰盈，完全吃不出水果之外的味道。

　　这样的东西，能够提供她所需的全部营养吗？

　　这里，当真是一个神奇的岛。陈俞陷入沉思，目前接触过的四只兔子，性格都非常鲜明，月兔也是。

　　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陈俞躺在床上，将白天记录的物资清单整理好放在枕头底下。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但躺下没过几分钟，就陷入了沉睡。许是刚退烧就在岛上瞎逛，这一夜连梦也没做，鼻端只有水果的清新气味。

　　“笃笃笃——”第二天一早，陈俞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