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兔子岛》舟肥家润

11、第 11 章

　　小温把纸片递到陈俞手里，就着昏暗的灯光，陈俞打开一看。

　　居然是一张结构图，系统没有提供安装说明书，另辟蹊径提供了一张包含几张不同视图的结构示意图。

　　陈俞怀疑的目光，隔着服务处玻璃墙，来回扫描系统服务终端。也许是她多心，想按照这张图纸组装帐篷，也得看得懂图纸才行。

　　她看得懂，是因为她本职专业和工作都与此相关。

　　陈俞将图纸仔细折叠好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对小温说：“天都黑了，你还要回去吗？”

　　她还不知道兔子们晚上住在哪里，但从广场出发去月兔的小屋就有不短的距离，兔子们的山洞只会比小屋离这里更远。

　　岛上几乎没什么灯，陈俞有点担心。以代理兔长的毛色，除非它摔倒之后四脚朝天不放下，不然走进夜色，它就融入了夜色里。

　　小温也有点犹豫，按照它的处事原则，突然拜访还留宿，多少有点失礼。

　　但走回去要半个多小时，小温没有一兔走过这么远的夜路。

　　“鱼鱼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但很快，代理兔长就下定决心，不能麻烦客人。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陈俞附身，伸手去牵代理兔长的白手套小爪子，“麻烦代理兔长送我回小屋好不好？”

　　“没问题！”小温拍拍胸脯，“我一定把客人安全送到。”

　　陈俞笑而不语，由着小温带领自己向小屋走去。

　　至于到地方之后，兔子会不会被狡猾的人类绑架，主要看命。

　　今天小温的命很是不错，一人一兔还没看见小屋，就看见夜色中两个光点。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各自提着灯笼在小屋的篱笆边等待。

　　是月兔和椰子。

　　陈俞假装没听见代理兔长悄悄松了一口气，很自然地和对面一人一兔打招呼。

　　月兔点点头，椰子上前一步，从陈俞手里牵过小温，随即向月兔点头示意：“大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得到月兔的首肯，小温挥挥手向陈俞告别。

　　看着两只毛绒绒手牵手走远，陈俞嘴都快笑歪了。

　　“……你很高兴？”经过人类身边，月兔突然这么问。

　　“啊？”陈俞措手不及，胡乱答应一声，“算是吧……”

　　月兔垂下手，原本拎着的灯笼直接不见。陈俞就站在她身前，她发誓这个距离都能吻上月兔的脸颊，但是她没看清灯笼是怎么消失的。

　　在她呆愣的时候，月兔已经走到小温门口打开门，回头看人类还站在小院里。

　　“进来吧，夜风凉。”

　　“哦哦！”陈俞一拍脑门，心说自己这个死心眼，兔子都长得和泰迪熊玩偶一样，还能说话能动，月兔有点神奇的地方怎么了？

　　小屋的木门关上，陈俞这才想起来问：“那，今晚我睡哪儿？”

　　“床上。”月兔奇怪地看她一眼，人类今天不想睡床吗？这样不好，会容易生病的。

　　“……那你睡哪儿？”陈俞问。

　　“床上啊。”人类今天奇怪的问题真的很多，月兔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套衣服，朝陈俞丢过去。

　　“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漱。”

　　“哦，哦。”陈俞抓过衣服向后屋走去，脚步轻飘飘的，梦游一样。

　　月兔这间小屋的布置很简单。没有厨房，一进门是由小几和长沙发组成的客厅，一头窗边是餐桌，另一头是床，门口放着水盆架，窗台上放着两个花瓶。

　　往里面走有一面分隔墙，墙后有个简单的浴室，放着人类尺寸的大木盆。

　　此刻，木盆里水汽氤氲，早已准备好了热水。

　　陈俞脑子里都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洗澡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载进澡盆里，成为岛上第一个洗澡被淹死的倒霉人类。

　　木屋里的陈设都是木质或陶制的，很有乡村风情。陈俞很不满意，因为，没有镜子。

　　她只能从水面的倒影里，隐约看见她的脸。

　　不知道之前海上的漂流，有没有留下什么伤口。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陈俞挠挠还没干的头发，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走出去。

　　屋内并没有月兔的身影，陈俞一愣，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她随手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刚准备坐下，却瞥见被子底下有一个小鼓包。

　　上岛这几天，除了算不上动物的兔子们，陈俞还没见过其他生物，乍一见这情景，还以为是屋子里进了老鼠。

　　转念又一想，月兔的房子里，不可能出现不被允许的生物。

　　“月兔？”陈俞颤声问了一句。

　　小鼓包挪动几下，缓缓向被子边缘移动。陈俞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鼓包的移动方向。

　　鼓包移动一小段距离，还会在原地停留一会儿，仿佛是走走歇歇。

　　陈俞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鼓包移动到边缘，将被子撑起一个小小的山

　　洞。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和被子里的黑暗对上目光之前，陈俞脑海中冒出这句话。

　　对上之后，这句话变成了：原来月兔的月不仅是名词，还是形容词。

　　被子里是一只比巴掌大点的垂耳兔，浑身毛毛晶莹剔透，隐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洗完了？”垂耳兔的毛毛可以算得上是茂密，根本看不见它嘴动，只能听见与月兔一般无二的嗓音传来。

　　“你……怎么……”陈俞话都不会说了。

　　尽管已经有人立会说话的玩偶体型兔子，和兔尾巴的银发少女，但眼见高挑的长发美女变成兔球，还是太刺激了。

　　兔球取得与被子搏斗的胜利之后，抖抖毛。“这样比较舒服。”

　　月兔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但在陈俞眼中，兔球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听起来都熟悉又陌生。

　　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了。

　　月兔梳理完上半身的毛毛，发现人类还呆呆站在床边不远的地方。

　　“上床睡觉。”没见兔球有什么动作，屋内的灯熄灭了。

　　仗着光线不佳，没人看到自己同手同脚的囧样，陈俞进被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朝兔球所在的方向顾涌。

　　“别动。”一只柔软的小爪子抵在陈俞锁骨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兔球的轮廓。

　　人类睡觉一点也不老实，对于这点，月兔深有体会。刚捡回家的那几天，人类总是半夜在被子里打拳。

　　月兔换了两次被套，确定问题不在被子上，最后只好接受一些人类的怪癖。

　　想到这里，月兔叹了口气。她很少出现纠结的情绪，最近两次都是因为人类。

　　为了让人类安心睡觉，兔球果断跳上人类的胸口，压着她团起身子趴好。

　　人类果然安静下来，不再乱动，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作为当事人的陈俞，安详地闭上眼睛，连自己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太刺激了……温热的毛团压在心口，呼吸之间，能清晰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的颤动。

　　岛上的夜晚幽静，月兔的小屋更是无人打扰，人类耳边一开始都是兔球轻巧的呼吸，很快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两种心跳最终融合，一人一兔都陷入黑甜梦乡。

　　一夜无梦，陈俞自从离开陆地踏上旅行那天起，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舒服。

　　刚从被子里爬出来，顶着一头乱毛伸个懒腰，陈俞还没完全清醒，突然，一个盘子被放在她腿上。

　　“？”陈俞朝盘子的来处看去，月兔又恢复了人形，站在床边。

　　“早上好，”月兔语气一顿，“这个给你。”

　　半梦半醒的人类揉揉眼睛，低头一看，盘子里不是岛上作为食物的水果，而是一朵玫瑰。

　　“哇！”伸手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真花，质感和香味都为上佳，陈俞还没见过这么形状饱满，颜色均匀的花瓣。

　　“这是哪里来的？”把玩几下，陈俞想起这个问题。昨天印年道歉的纸花，还立在窗边的陶土花瓶里，陈俞还以为岛上除了果子和青草，没有其他植物。

　　“给你的奖励。”月兔的回答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啊？”陈俞摸着花瓣，却摸不着头脑，“给我的什么奖励？”

　　“睡觉很听话的奖励。”月兔少见的露出一个笑容，就着站在床侧的姿势，给陈俞理理头发。

　　“？”陈俞感觉自己每根纠结的头发之间，都夹着一个问号，甚至有种昨晚太美好，还没睡醒的错觉。

　　“你今天可以去服务处看看。”帮梳毛不太熟练的理顺毛发，月兔试着提醒：“系统的任务你可以快点做，是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逆着光，陈俞看不清月兔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月兔不会说没有用的话。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求助它们，它们很喜欢你。”月兔没有正面回答人类，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作为结束。

　　月兔又不知哪里去了，陈俞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完全清醒过来。

　　伸了个懒腰，把那朵突然出现的玫瑰，放进安置纸花的花瓶里，陈俞从窗口往外看去，猛然见小屋外的树下，立着一个棕色的毛绒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