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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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侵袭。
卧室内，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在耳边响起。
闻芫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一道黑影。
小黑直直站在床头，两只前肢抬着，正脑袋微微歪着看床上的两人，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不高兴，总之莫名其妙的情绪也传到了闻芫这边。
闻芫动了一下，才察觉到她半只手臂都麻了。
商亱仍然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关灯说了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商亱的脸颊抵着她的肩头，脸微微朝向她，她稍微偏过头一动，唇瓣就在商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莫名的触感让闻芫呆了下，她呼吸都停了一瞬，轻轻抬手扶住了商亱的肩膀，搂着他小心地躺了下去。
从床上下来都用了不少功夫，闻芫站在床边捋了一下有点乱了的短发，小黑靠在她身边，脑袋凑过来贴了贴她的脸颊，闻芫伸出手在他头顶碰了碰，算是摸头。
耳边的电话铃声始终没有停下来过，闻芫离开房间，要下楼之前，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楼大厅，电话依旧不停跳动着，电话线上绑着的毛绒小猫也随着震动跳来跳去。
闻芫手里端着一盘曲奇饼干走近，她把饼干放下，抬头看了一眼那晚后来管家出现的位置，确认空无一人后，她才坐下来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依旧响起宋绮丽的声音。
“芫芫，这么晚还不睡？”
闻芫莫名勾了勾唇角：“你也没有睡。”
宋绮丽跟着笑了一声，她虽然看起来优雅温和，但某些时候也像个没有长大的单纯少女，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和你那位小同学，最近有好好学习吗？”
又开始提到闻芫没有丝毫记忆的事情了。
但闻芫面不改色：“嗯。”
宋绮丽似乎很高兴：“好想去你们学校看一看，她也很久没有来过庄园了。”
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期待：“下次邀请她一起来吧，我们一起去孤儿院看卓卓。”
闻芫的眼皮猛然一跳：“卓卓？”
宋绮丽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道：“上周去的时候，卓卓说他弟弟很喜欢你做的饼干呢……”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始抱怨了起来：“下次过来，你再教管家做一次那个饼干吧。”
她刻意把声音放轻了，像是害怕被管家听到：“他今天给我做了，好难吃哦……”
闻芫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
她轻声问：“我这有一份饼干，你想尝尝吗？”
宋绮丽又笑了起来，她没有问这么晚哪里来的饼干，也没有问隔着电话她该怎么尝：“好。”
说完，电话被切断，耳边瞬间恢复了寂静。
闻芫放下电话，但坐着没有动。
因为她放在桌面上的一盘饼干，正在一块一块地消失。
片刻后，饼干全部被吃完，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额头，额头触感冰凉，像是有人轻轻给了她一个吻。
…
商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但只要不离开房间，他勉强还能恢复些意识，与之对比的是，宋绮丽的身体这几天好了不少。
于是隔天上午，宋绮丽邀请几人一起在庄园的温泉旁野餐。
地面上铺着厚重的毯子，周围有属于草地的淡淡清香，耳边是喷泉传来的淡淡水声，夏意盘腿在灵鬼身边坐下，抢了灵鬼要喂给小虎的水果，被小虎追着挠了几下。
雨殄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她手里捧着碟子吃甜品，忽然看到碟子上刻着一串字体：“诶？这不是那天纸条上的句子吗？”
她拍了拍夏意。
夏意扭头过来看：“对啊，就是这句！”
恰好这时闻芫和宋绮丽一起走了过来，宋绮丽轻声问：“什么纸条？”
夏意也没有什么别扭的，他看宋绮丽也坐下，道：“就是一张写着情诗的纸条，在庄园里看见的。”
宋绮丽显然没有什么印象，她摇了摇头。
夏意也不在意纸条本身，他更在意其他：“那个，宋小姐……”
他的脸莫名红扑扑的：“你是不是，想在我们中间找一个丈夫啊？”
雨殄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就问出来，连捂他的嘴都没来得及，灵鬼已经找了新的食物来喂小虎，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宋绮丽显然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很无奈地露出笑容：“我已经结婚了。”
在听到夏意那句话时，站在几人几步远外等待的管家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听到宋绮丽的话后，管家又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闻芫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她淡淡收回目光，听到雨殄好奇地问：“那您的丈夫呢？我们来了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他。”
宋绮丽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啊……对不起！”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雨殄很不好意思，但宋绮丽却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没什么感情的样子。
一直到野餐结束，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商亱离不开房间，直到回去之后，夏意才终于忍不住道：“宋小姐居然已经结婚了！”
雨殄翻了个白眼：“亏你能忍到现在，知道人家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了吧？”
夏意瞪大眼：“我没想过是我！我想的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灵鬼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半靠在床上的商亱看向他：“你想的是谁？”
夏意被他看得忍不住开始发怵，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敢说他一直以为宋绮丽看上了闻芫的事：“没什么……谁也没想……哈哈……”
他一脸心虚，但商亱没想着和他计较什么，只是偏过头看向闻芫：“她说是家族联姻？”
闻芫点头。
夏意在梳妆台前坐下，忍不住嘀咕：“宋小姐说她和丈夫没什么感情，是真的假的？”
雨殄摸摸下巴：“我觉得不像，你们看到了吗，提到丈夫的时候她表情都变了，要是真的没感情，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的！”
闻芫和灵鬼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想法，脸色依旧苍白的商亱却笑了笑：“意思是，她其实很爱她的丈夫？”
夏意不知道忽然悟了什么，他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会不会是因为家族联姻，所以她丈夫不爱她，但是她对她丈夫是有感情的！”
默默脑补了一出她爱他他不爱她的剧情，夏意感慨地叹了口气：“爱情，真是说不明白的东西。”
虽然听着不靠谱，但仔细想来夏意说得似乎也没错。
见难得的没人反驳，夏意思考得更深了起来：“难道……她变成怪物是因为她的丈夫？”
雨殄追问：“就因为丈夫不爱她？”
夏意：“对啊！”
一直没有发言的闻芫皱了皱眉。
商亱注意到她的反应，饶有兴趣地抬眸：“芫芫，你有什么线索吗？”
闻芫看向他：“我觉得不是因为她的丈夫。”
她稍微抿住唇肉，难得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我。”
夏意：“啊？？”
说出来之后，闻芫似乎有了点信心，她稍微抬起眼眸，肯定道：“如果宋绮丽是怪物，那么很大可能，是因为我。”
…
话虽然那么说，但除了那两晚的电话外，闻芫的确没有其他证据。
其他几人多少都对她说的话感到惊讶，但商亱的表情却是淡淡的，那几人决定再去查查线索，他们离开后，商亱接过闻芫递给她的水杯，他没有立即喝水，而是问：“所以说，在我睡着之后，你出去接了宋绮丽打来的电话？”
这话问得让闻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芫犹豫了下，只说：“你当时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
商亱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他笑了笑：“就算你叫醒我了，我可能也是听不到那铃声的，他们不是说了吗，只有你会听见。”
在一楼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只有闻芫一个人能够听得见。
因为打电话过来的那人，从始至终相见的都只是她一个人。
这也是闻芫为什么会那么肯定的原因。
宋绮丽一定和她的以前有关系。
她还在思索着，商亱忽然就捏了下她的耳廓。
冰凉的指尖贴上肌肤的瞬间，闻芫就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商亱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于是微微眨了眨眼睛：“可是好过分啊，晚上居然留我一个人在房间。”
男人撒起娇来得心应手，闻芫长而浓密的眼睫毛颤抖了几下，伸手把他贴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拿下来：“商亱。”
商亱一怔，看她严肃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的动作亲近过了头，让她不适了。
但闻芫只是表情淡淡的：“我接完电话后都是回来和你一起睡的，不算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
少女认真反驳他话里的意思。
商亱是真的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笑着移开了目光。
他今天休息了一天，这会儿状态看起来不错，于是闻芫就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
进入监狱已经好几天，除了推断出宋绮丽和她有关系外，其他的一切都一筹莫展，闻芫想听听商亱的想法。
商亱靠在床头，听到闻芫的话，他思索了一瞬，却转移话题般问闻芫：“芫芫，你知道丘比特和普绪克吗？”
闻芫点了点头。
整栋庄园主楼里，随处可见两人的油画，这些天她进进出出见到了很多次。
商亱看着她：“那你听过他们的故事吗？”
闻芫这次摇了摇头。
商亱稍微垂下眼眸，他声音很低：“普绪克的美貌被女神维纳斯嫉妒，于是她让儿子丘比特诅咒普绪克嫁给怪物，但是丘比特却对普绪克一见钟情。”
闻芫觉得好奇，她托着下巴歪头看商亱。
“两人秘密在一起后，丘比特担心被维纳斯发现，于是不让普绪克看他的长相，但后来，普绪克还是偷看了。”
闻芫眨眨眼：“后来呢？”
商亱声音轻缓：“后来，他们在一起的事被维纳斯知道了，维纳斯为了惩罚普绪克，给她安排了三个任务。”
闻芫一怔，她好像明白商亱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故事了。
“第一个任务，是要普绪克把混杂在一起的不同种子分类，芫芫，你还记得我们进来的那天，在三楼做了什么吗？”
闻芫想到了什么：“象棋？”
他们把莫名从衣柜里散落出来的象棋放回了原位。
闻芫好奇了起来：“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商亱：“第二个任务，是要普绪克在羊群中找到一缕金色羊毛。”
而他们昨天，在枫树林里寻找金色的枫叶。
闻芫瞬间明白了。
普绪克的三个任务，也对应着他们在这个监狱中需要完成的任务。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任务，普绪克需要去冥界，将珀尔塞福涅的美丽收集在盒子里带回来。”
闻芫看着他：“冥界？”
商亱点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但普绪克没有死，所以接下来你要去做的任务，也不会死。”
闻芫在心里思索商亱的话，商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普绪克拿到盒子后，神灵一直叮嘱她不要打开盒子。”
闻芫抬起头，对上商亱湿润的目光，她问：“所以，我不能打开盒子？”
少女询问的样子乖巧得没边，商亱微微歪着头浅笑了起来，长发散落在一旁：“神灵让普绪克不要打开，但普绪克打开了。”
闻芫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了太多话，商亱体力有些透支，但他的脸色并没有那么苍白，接着又完整地把第三个任务的细节都告诉了闻芫。
闻芫心里大致对接下来的第三个任务有了规划，她坐在床边陪了商亱一会，看着他逐渐有些累了，正想起身给他盖上被子，商亱的眼睫毛却动了动，他稍微抬起了眸子：“芫芫。”
闻芫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微微凑近：“嗯？”
商亱看着闻芫的眼睛：“我好热。”
闻芫一顿，她连忙抬手试了下商亱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
因为商亱身体太弱，宋绮丽让管家把庄园里的药都送来了他们的房间里。
闻芫倒了杯温水喂商亱喝下药，商亱眼眸湿湿的靠在床边，见她要走，轻轻拉住了她的衣摆。
进入第二监狱后，闻芫一直都是穿的男装，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冷峻的气质，不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垂下眸子看向商亱的手，接着才对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商亱的手指被牵住，他心里忽然有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眼眶不自觉开始发热，他很明白自己的状态，于是轻声说：“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我就会越来越神智不清。”
他注视着闻芫的眼睛：“我可能会说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如果让你感到不适了，等出去后，我会向你道歉。”
闻芫在这一瞬间，觉得她好像了解到了商亱更加真实的一面。
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看起来很亲密但实际上总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真正的他是什么样。
闻芫不知道她是更喜欢懒洋洋撒娇的他，还是这样谨慎小心有些陌生的他，她沉默了一瞬，轻轻点了点头。
“嗯。”
商亱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闻芫坐在床边静静待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指无意识缠绕住男人披散的长发，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房间。
门轻轻关闭的一瞬间，商亱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几下，片刻后归于平静。
门外，天已经快要暗下去。
走廊的窗外透进来些许暗淡的光亮，更远处的天边已经全然黑了。
闻芫站在门前，她的目光看向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眼含爱意的两人拥抱缠绕在一起，在获得爱情之前，他们也经历过离别的痛苦。
闻芫对这些陌生的感情没有体会。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会以丘比特和普绪克的故事来安排任务，那么……宋绮丽会是没有体会过爱情的人吗，她的丈夫……真的会不爱她吗？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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