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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离幽 ...

  •   转眼间,夏天过去了。
      知了有声无力地在做最后的呻吟。
      经过近三个月的赶工,十套嫁妆顺利完工。
      抚摸着柔滑的绸缎,我甜甜的笑着:“奉恩,你说我穿嫁衣会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叫婚纱,白色的裙子,穿起来像天使,噢,天使就事精灵,长着雪白的翅膀的漂亮孩子。”看了一眼他有点迷惑的眼睛:“反正,结婚的时候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就是了!很漂亮,来,给你看幅画。”
      我拉着他跑到我的工作室,也就是我的画室,一个窗外种了一棵石榴树的房间,从一堆堆的画纸中翻出一张彩画,那是我作为吴悠时候的样子,穿着婚纱,巧笑倩兮:“看,漂亮吧!”
      “很特别!”他端详了半天:“你更漂亮!”
      “哇!”我夸张的叫了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我们家奉恩知道讨美女开心了!”
      “我说实话!”他故作镇静的陈述着。
      “其实我更喜欢这个样子!”我笑着,本想结婚时说什么也要订做一套婚纱,奢侈以下,结果……唉!对了,我死的时候是穿了那件衣服来着?我冥思苦想,好像受刺激太大,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衣服做好了,你发个帖子给吴王吧,让他找时间过来看看。”
      “让他来黎安镇?”
      “是啊,大方点啦!人家可是我们的金山银山呢!”
      “你不该卷入这场是非!”他沉默了一下:“我们可以到秋水伊人。”
      “奉恩,不要这么小心啦!你不请他来他难道自己不回来?只要他想!那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懒懒的甩出几句:“对了,把上次那副麻将拿出来,我们娱乐一下!”
      他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你以为他真会来?我看八成是文成自己过来。老朋友见面不玩上两圈怎么行?”我嘟囔着,声音不大可是他肯定听得到。
      从奉恩身上我深刻的体会到,“性格是天生的,天生的就是不可抗拒的~”,想我这样谆谆教诲,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性格呢?我扯着垂落胸前的头发。
      ——————————我割我割我割割割————————————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
      来的不是李恪也不是文成而是一辆马车。
      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拂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厮的手,径自下车,抬头看了看逐渐热起来的太阳,似乎很不习惯夏日最后的沸腾。我站在三层的楼阁上,清楚的看到那张令我恨不能撕碎的脸。
      “小姐,小姐……”我看着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来,那是看门苏老伯的孙女,我不经意的说她适合绿衣裳,从此以后绿色成了她衣柜里唯一的颜色。
      我紧紧握紧双拳,那一刻我甚至想亲手送他下地狱。
      “青楠,我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去告诉缨络,让她备酒宴迎接太子殿下。”边说边飘身而起,这起年来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轻功了。
      我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落足,深深吸了口气,拨乱头发,装作很匆忙的样子,诚惶诚恐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都“忘了”行大礼,手足我措的站在他的面前,双手都紧张的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恭,恭迎太子殿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的颤抖,正如我感受到心中的怒火,我真的想杀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去看翎隽,就是怕会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
      “嗯,免礼。”他懒懒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我惊惶的把头垂的更低,却又好奇的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和疲倦的眼睛,突然想到,贞观十五年了啊!心里一阵冷笑。
      他看了我一眼,身子明显一振,“称心?”
      “????”我脑袋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像!”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都完工了?”
      “是。”我没搭理他的失态,继续我高超的演技:“殿下远道而来请到寒舍喝杯清茶。”说着躬身为他开路。
      我转身让开,瞥见他疑惑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溜了一圈。
      我貌似恭谨的为他引路,直到缨络带着邀月和袭月一起赶过来,七年前的事他们捕风捉影的也知道了些,好在看了我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奉恩不在,我顿时觉得很想看看那张扑克脸。
      我一声不吭的端上一杯茶,低头顺目的只希望早点送走这只苍蝇。
      “抬起头来。”他接过茶,淡淡的说。
      我想起来恩客拿扇子挑起妓女的下巴,好像也是这句台词,妈的,我暗暗的骂了一声,还是装作怯怯的抬起头,那一刻我都佩服自己的演技,据后来袭月说,就像被吓坏的兔子,眼睛里都透着惶恐。
      他皱了一下眉毛。
      “大家都说居凤楼火凤凰风华绝代……”
      我扑通跪在地上:“在太子面前小民怎敢自称风华绝代,传言殿下怎能当真?民间谁人不知太子妃温良贤淑,当年是大唐最高贵的海棠花?”配合着颤抖的肩膀。
      我成功的瞟见他眼睛里的一丝厌恶,我知道当务之急是不引起他的注意。
      “吴王托你订做了一批衣服……”他把玩着杯子,这一刻特别能够理解红楼梦里妙玉要扔掉刘姥姥用过的茶盅的心理,当你厌恶一个人到我厌恶李承乾的程度的时候一定可以体会我想把它做过的椅子给劈掉的冲动,不过我很理智的把冲动压在心底。
      我第六感敏锐的感受到他的视线,这李承乾虽然不成器可毕竟在狐狸窝里长大,我这点小九九没准还真入不了他的眼呢!“听说都做好了?”
      好快灵通的消息啊!我心里一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吧。阿斗不成器总还有一帮“诸葛亮”为他鞠躬尽瘁呢。
      “父皇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
      怪不得都没见到李恪的人,感情皇上老儿已经嗅到了?
      我低低的吩咐了缨络几句。
      袭月很快带人将衣服搬出来,我将衣服穿在木头假人上,低头盯着地板上一只蚂蚁,眼角在他身上转来转去。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七年前和翎隽在餐馆里他是那般春风得意,而现在虽然顶着个太子的名衔,却是一身沧桑,那沧桑不在他修理整齐的胡须上,也不再他隐约的白发上,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生在皇家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这都是你做的?”听口气他还是很满意的。
      “回太子,是小人设计的,还望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
      “老三眼光还不错。”他凉凉的说了句,话里倒是有几分赞赏。我突然想到现在李恪也不见得风光,魏王那边怕是抢了所有的风头呢。
      “是皇上和太子天威所致。”我咬着牙根拍马屁:“吴王府里的蒋总管说是太子推荐吴王爷办差,上好的貂皮都是太子所出,小人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貂皮。”
      “哼,算你识货,那可是高丽国进贡来,父皇赏给海棠的。”他满意我的卑微态度。
      “太子妃割爱,难怪公主如此感激了!”我胡诌着,看来他也在暗自拉拢文成呢。
      “哦?”他感兴趣的瞧着我:“你倒是说说文成是怎样感激的?”
      “小人不敢造次,公主跟小人说太子妃才真是风华绝代,与太子郎才女貌天做之合,”我悄悄太眼看了他一眼:“太子虽未登基,已有君父之风,待人宽厚至仁至孝,自长孙皇后过世,咱们都早就认定太子妃为国母了。”我瞪了袭月一眼,他正憋着笑,我继续拍:“公主说太子妃对姐妹们也甚是照顾,心里感激,只怕这一别以后再没有相见之日,想着心里难受。”
      “想你也不敢说谎,这样吧,我先将衣服带走,你到长安城里待命吧。”他转身若无其事的看着屋外盛开的蔷薇:“你长得倒是像一位故人。”
      我心里警铃大响:“真有那么像?”我反问回去:“吴王殿下也这么说。”
      “哦?”
      “太子殿下和那个人很熟吗?”我小心的应对。
      “嗯。”他顿了下“不过她已经死了。”
      “真可惜”我叹息了一下“能被殿下和王爷如此上心的人,是她没那个福分。”
      “你家中可有高堂?”
      “家父去年得伤寒病逝,家母不久也过世了。”我陈述着我的新身份。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回殿下,没有。听娘说前面有个哥哥的,八岁那年得病死了。”
      “哦。”他叹了口气:“你办差吧。”说完就往外走。
      “殿下留下吃顿便饭吧,村野之中没什么好东西,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不了。”他看了“楚楚动人”的我一眼:“我有皇命在身。”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在解释吗?
      连忙赶上,跪地行礼,一直到那辆硕大的马车再也看不见。
      “哈哈哈哈哈~”袭月开始大笑,接着缨络和望月也笑了起来,我苦笑着站起来:“怎么样?演技可以吧!”
      “几可乱真,几可乱真啊!”袭月欠揍的眉飞色舞:“可惜他们几个不在,这么好看的一场戏。”
      “你小子还嫌不够乱吗?”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总算把这尊神送走了,我还以为今天有麻将打了呢。”
      “太子能亲自来还真是没想到。”望月微笑着看着我:“明天咱们也进京吧。”
      “能不去吗?我开始后悔接着桩买卖了!”我苦着脸:“望月姐,我好可怜!”
      袭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这就通知青叔和揽月。”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青叔,听起来跟情书似的!”我不屑的说:“告诉他们有什么用?自古民不跟官斗,人家太子爷让我去待命我去就是,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不能让你自己去!”这次是缨络说话了,这里她最大,还刚刚荣升为两个娃娃的娘亲,充沛的母爱顺便滋润了我“等奉恩回来陪你一起去!”她瞪着眼命令我。
      “好姐姐,你们紧张什么?很危险吗?”
      “危险不危险你还不知道?七年前……我们都差点被你吓死!”
      “奉恩可是你弟弟!你们家可就这一根苗!”我好心的提醒她,无私奉献也得讲个度是不?
      “他的心思我还不懂?”缨络瞪了我一眼,那眼力分明像是我拐带了奉恩似的。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大家进来讨论吧。”望月拉了我一把:“什么事大家回来再说。”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蹚这浑水,要知道我这条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可不想拉这么多人掂背。要知道我也想有个人给我上柱香呢。
      可是盛情难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还是要割!!!~~~~~~~~~~~~~~~~~~~~~
      袭月还是通知了揽月,揽月一晚上眉头没有舒展开:“你打算则么办?”
      “凉拌!”我撇撇嘴“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不就是进京吗?咱又不是第一遭了!咱是谁?咱是煮不熟,蒸不烂、炒不爆、压不扁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我故意拍了拍胸脯,作董存瑞炸碉堡的悲壮神情。
      缨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咳了几声故作严肃状:“反正不管怎么说,青肇没有回来你就不准独自进京。太子那边让邀月顶着。你要是自作主张我就……”她顿了顿,“我就……”
      我好奇的看着她,很虚心听她的下文:“你就怎样?”
      “我就跟青肇离婚!”她说完很挑战的看了我一眼。
      当年可是我保的媒,我可是舌灿莲花的拍胸脯保证保他们夫妻恩爱五十年不变,否则一切责任由我承担的。她也真敢说,要让青肇听见她晚上屁股肯定得遭殃。
      “你确定?”我朝她抛了个媚眼。
      “对!”她想也不想:“我让你砸牌子砸到家!”
      “哦~”我瞥了一眼刚进门的某人:“青肇,你家娘子真是弃你如敝履啊!”
      成功的看到缨络脸一礓,转头看了看门口青肇倒是不形于色,继续点火:“唉!离婚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多伤感情啊!”
      缨络用眼神谋杀我。
      “这下你开心了?”青肇阴沉的脸依然未变。
      “放心老兄,我负责让你娘子把泼出去的水收回去啦!”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桩!”我在心里叹息,大哥你就这么喜欢那壶不开提那壶?
      “放心啦,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收起玩笑的脸:“在太子心目中悠悠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貌似而已。他当年可是亲手把我扔到乱葬岗的!”
      “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如此张扬。”
      “我知道,你见过流行吗?”我眨着眼睛看着他的表情:“我想做一颗流行,我想灿烂的活一次,哪怕只有一瞬。”
      “胡说!”璎珞尖叫一声打断我的话:“我不管你想当流星还是当太阳,再也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永远!”
      我的话果然触动了璎珞最敏感的神经,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青肇,像是寻求某种肯定。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青肇用眼神安慰她:“你说的对!”
      我知道璎珞对七年前的事知道的要多一些,她的恐惧我能理解。
      “开玩笑啦!”我笑得可爱:“好姐姐,我怕痛怕累更怕死啦!我这么做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放心啦!”我看了看袭月他们略带疑惑的脸;“你吓到小孩子啦!”
      “谁是小孩子!”袭月马上跳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愣小子!
      “好好我是我是可以了吧!”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比你大,对了,心智年龄也比你成熟!”
      “哇,袭月好聪明啊!竟然知道什么是心智年龄了!”我笑得灿烂:“真可爱!”
      “我说过不许你再说我可爱!我是男人!”
      “嘻嘻~我知道了拉!嘿嘿~”我嬉笑着躲着他,一闪身蹿出老远,回头朝璎珞他们做了鬼脸,赶紧逃避这个话题。
      灯火阑珊处,璧人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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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离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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