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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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晔过了个十分不一样的热闹年。物资虽然没有上辈子丰富，但温馨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柱石和裴大寒父子俩合作，给裴晔用竹子编了个小灯笼，瞧着十分精致，还请裴辉在外头画上了山水和动物，每一边都是不同的风景。
裴晔都被这个艺术品给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搞扶贫可以从这些民俗手艺方面动手，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南水村的裴晔，而不是上辈子那个刚考公上岸的裴晔。
热热闹闹过完年后，裴晔和闭关苦学的裴持敬一同来周夫子面前报道。
裴晔正式升进科考班，从蒙学班年纪最大的学生变成科考班年纪最小的学生。这极端的，都没个中间项给裴晔挑选。
其他人对裴晔也很是好奇。毕竟不到半年时间就学完蒙学知识成功升学进科考班，周夫子都直言他教了二十多年书，也没见过裴晔这样的。
裴晔则微微一笑，从容地和新同窗们打招呼。
周夫子让裴晔当助教当习惯了，顺手就将裴晔这帮师兄们的文章放在裴晔手上，“你先看看，他们的文章中用了哪些典故？”
裴晔：“……”
考核来得这么猝不及防的吗？
这种偏向记忆力的考核，裴晔素来是不惧的。更兼他先前将赚的大半银子都拿去买了书，虽然学习时间比不得裴持敬等人，但裴晔看的书也不比他们少，又开了个记忆挂，单考用典，根本难不倒裴晔。
“这一句化用自《礼记》……”
裴持敬几人知晓裴晔在蒙学班的表现很是不俗，但眼看着裴晔一目十行迅速扫过他们的文章后，便从头到尾将他们文章中用的典故细细道来，其中既有基础的四书五经，又有历朝历代的文人坎坷经历，先人所写的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心下也不由叹服。怪不得周夫子曾感叹裴晔是他他教书二十余年来，遇上的第一个天生才。
此话果真不是夸张。
裴晔仔细将这一沓文章中的典故一一道出，周夫子拈须微笑，“看来你在治学上果真没有半分松懈。”
其他人也不由侧目，心中算了算裴晔进学的时日，更是佩服不已。不到半年的时间，裴晔竟然能熟读这么多书，便是生来便记性绝佳，也足见其勤勉。
裴晔只是一笑，“学生得幸能开蒙念书，已不知比其他人幸运了多少。若是再惫懒懈怠，莫说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夫子和家人。”
裴持敬等人听了亦是连连点头。在场众人大多出身贫寒，念及自身情况，都对裴晔这番话有了共情，只觉得这个小师弟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沉稳不下他们，委实不能以寻常十二岁少年对之。
裴持敬含笑看了裴晔一眼，心道晔哥儿这一番话下来，倒不用再让他费心带着晔哥儿和其他同窗结交了。
周夫子很是满意，拍了拍裴晔的肩膀，“我知你的心思，不过你进学的时日尚短，文章功夫还不到，不是下场的时候。暂且先念几…念上一阵书，好好写文章，哪日火候够了，老夫再让你下场试试。”
裴晔恭声应是。
裴持敬几人顿时笑道：“那我们可得好好用功，争取这一次就考上功名，免得被小师弟后来居上了。”
这话口彩很是不错，裴晔也笑，“那我就提前恭祝师兄们得偿所愿了！等到师兄们金榜题名时，可别忘记请我喝酒。”
说完，裴晔头上就挨了周夫子一下，“你年纪尚轻，喝什么酒？好好背书作文章才是。”
裴持敬等人又是大笑。裴晔成功打入新同窗内部。
自此，裴晔认真念书，偶尔跟着周夫子一同点评裴持敬等人的文章。当然，点评的是周夫子，裴晔还是那个被考校的。
翻过了年，很快便到了二月。
正是县试开场的时候。
裴晔自然没有下考场，先前县试报名的时候，他还刚进科考班不久呢。更别提裴晔刚开始一写文章就被周夫子逐字逐句修改。
这倒不是裴晔的文章写得狗屁不通，而是裴晔上辈子写惯了议论文，后来为了卷体制，公文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不管再怎么遮掩，到底将写文章的风格带过来几分，文风自然同古文有异。周夫子读惯了圣贤书，又熬过了科考，得了秀才功名，看文章的眼光自然也不低。裴晔再怎么按照现在的行文方式来，在一些遣词造句上难免会让周夫子觉得别扭。
裴晔也不急，这些日子他也打听清楚了，知道县试、府试和院试大多题型是帖经墨义，类似于后世的默写和名词解释。这几个大得分点，只要背熟了四书五经，并不难。而这点，裴晔已经通关。
所以裴晔有充足的时间来磨炼自己的文章。那些不够圆润自然的地方，裴晔更是拿出了当年学诗词时的炼句炼字劲头，逐字分析，进步之快，更是让周夫子喜得饭量都大了不少。
举一反三，错误从不犯第二遍的学生，哪个当夫子的不喜欢？
周夫子看着裴晔交上来的文章，微笑点头，“若能继续这般，明年二月，或许你就得让家人送你去县城参加县试了。”
裴晔笑着摇头，“夫子谬赞了。我不过是仗着记性好背了点书罢了。”
这倒不是裴晔谦虚。他确实记性好，不说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也是随便报页码就能毫不犹豫背下整页的狠人。然而科举考试何等艰难，参加考试的学子谁不是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最终榜上有名者，也寥寥无几。背熟四书五经，只是起点。说得更残酷点，考到最后，熟读四书五经，不过是让考生看懂题目而已。
裴晔从不小瞧任何人。
不得不说，直播系统的存在给了裴晔极大的底气。近几场直播下来，已经让裴晔攒下了不小的家底，还能把直播系统当随身银行用，只要不兑现，账目就是系统界面的一组数据。什么时候要用银子再兑现，立马拿钱，童叟无欺，方便得很。
裴晔都可惜直播系统格局还是小了，只能存钱。要是能存更多的东西，那不就升级成了随身空间？
好在直播系统没有智能，不然非得一口啐在裴晔脸上。连系统都不放过，资本家都不带这么压榨劳动力的。
要考试的裴持敬是最紧张的那个人。原本裴辉要陪着裴持敬去县城考试，奈何族里有事，裴辉脱不开身，正好裴晔对县城好奇，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差事。
裴辉一开始还不放心，担心裴晔年纪小不经事，又没去过县城，怕到时候反倒让裴持敬来照顾他，耽误了县试。
裴持敬对裴晔却十分信任，愣是说服了裴辉，把一切事宜都交给裴晔打理。
裴晔也是从高考中杀出来的，当然知道科举考试对寒门学子的意义。别看这辈子的裴晔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但上辈子裴晔走南闯北，祖国大好河山游历了大半，论及出门经验，整个南水村的人加在一块都未必比得上裴晔一个人。
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裴晔早就记得牢牢的。考虑到古今不同，裴晔还向周夫子打听了一番考生注意要点，又去了祝家一趟，拜托祝兴文替自己留意离考场近一点，又较为安静舒适的住所。
裴持敬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时辰，自然不知道裴晔私底下做的准备。
直到他们来到县城，刚到城门口，就看到早就等在那儿的祝兴文。
祝兴文兴奋地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知道你今天要来，我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住处我也给你安排好了，离考棚也就隔了两条街，出行十分方便。另外，我还自作主张，让家里伺候的刘婶过去照顾你们一段时间，给你们洗衣做饭，一定让这位裴兄弟一心备考，高枕无忧！”
裴持敬惊讶地看向裴晔。裴晔笑着对祝兴文拱手，“有劳祝兄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晔哥儿客气了。要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在县城站稳脚跟。来来来，我已经在云来楼订好了酒席，给你们接风洗尘，也提前祝裴兄弟榜上有名！”
裴持敬哪比得上祝兴文能说会道，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茫然地看向裴晔。
裴晔给了裴持敬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着看向祝兴文，又是一拱手，“那我和兄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到兄长考完县试，我们兄弟二人再请祝兄喝酒，以表谢意。”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字？生分了生分了。”
说话间，祝兴文已经让人接过裴晔二人的行李，又请二人上了祝家的马车，一路来到云来酒楼。
裴持敬上了马车后才缓过神来，暗暗对裴晔道：“这位祝东家是个有心人。”
裴晔笑道：“正好他在县城安家落户，我便自作主张请他帮忙，总比我们来到县城后两眼一抹黑来得好。”
裴持敬给了裴晔一个赞赏的眼神，“晔哥儿考虑极是。哪怕是我爹亲自来，也不会比这更妥帖的了。”
祝兴文久在生意场上打滚，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席上，祝兴文并未说太多客套话，而是给裴晔和裴持敬一人送了一份重礼。
“这是我托人寻来的近十年的县试考题，一般在大户人家手里，不外传。虽说县试大概率不会考往年的原题，但做做原题，也能做到心里大致有数，还望二位贤弟莫要嫌弃。”
裴持敬大喜过望，当即起身对着祝兴文深深一揖，“多谢祝兄！”
裴晔也很是意外，真题竟然都不外传？这届书商不行啊，但凡有一家做教辅和科举真题详解的呢，这不得在整个常庆县甚至宁安府嘎嘎乱杀？
祝兴文见裴晔面露惊讶，一时间想岔了，笑着解释道：“晔哥儿你今年虽然不下场，但早晚都要来考一考县试的。提前做一做往年县试试题也没什么坏处。”
“岂止是没有坏处！”裴持敬还在激动之中，“以晔哥儿的聪慧，吃透了这些试题，大大增加成为童生的机会！”
县试算是童生试的入门考试，考过了县试，便能被人称一句童生。
祝兴文也十分看好裴晔，闻言立即点头表示赞同。裴持敬瞬间觉得祝兴文是自己的知音，看向祝兴文的眼神都热切了不少。
不得不说，祝兴文办事实在漂亮。衣食住行都为裴晔兄弟二人考虑好了，两人在县城住着，全然没有半分不舒心之处。
裴持敬得了历年县试真题后，更是如获至宝，裴晔半夜醒来都能看到裴持敬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一道影子正在奋笔疾书。
来照顾裴晔二人生活起居的刘婶也是个周到人，准备饭食尤为精心。刺激辛辣的东西一律不做，变着花样做汤汤水水，给裴持敬和裴晔补身子。就连裴持敬的考篮，都是祝兴文备好了让刘婶送过来。
祝兴文虽然一看书就犯困，没参加过县试。但他当年的书也不是白念的，下场考过县试的同窗们一大把。祝兴文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该给裴持敬准备什么考试用品最合适。
比如吃食上，祝兴文为裴持敬准备的，大多都是硬硬的饼子和馒头。这俩不容易坏，拿出来就能吃。要是嫌冷，放在小炉子上蒸一蒸就能吃，比起那些带了饭菜却不通厨艺的考生，带馒头饼子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考试不仅考学问，还考心态。要是为了弄吃食而搞崩了自己的心态，真是半夜都要坐起来抽自己一巴掌。
裴晔也轻松许多，在县试当天清晨，提着准备好的考篮，目送裴持敬进入考场后，裴晔瞅了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太阳，悠闲地来到街上，在一众吆喝声中找了个面摊坐下，要了碗阳春肉丝面，悠哉悠哉地吃完，等到大多数铺面都开门了，裴晔这才施施然起身，朝着书肆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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