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不曾轻看·刑侦》欧气不打烊

44、案发

　　本市商圈的消费情况，越边缘越亲民，而靠近商圈的中心，越代表心照不宣的阶级概念。

　　尤其是临近夜晚的时候。

　　夜幕逐渐灰蓝，这些酒楼餐厅门口并没有多么热闹，然而来往车辆的品牌却都是BBA打底（奔驰宝马奥迪）。

　　进入酒楼的陌生人们互相打量着进入电梯。这些人们并不在意黄金珍珠或者奢侈品包包等这些很容易造假的物品，而是打量着对方的鞋。

　　只有对自己真的达到从头到脚都很好的照顾到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高看。

　　——虽然，可能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为什么需要陌生人高看自己。

　　此时，酒楼门口一位穿着旗袍的妇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脸上明显有了岁月的纹路，然而身形却还如少女一般的优雅。

　　在眺望远处的时候，她微微踮脚上那双低调却没有一丝磨痕的黑色红底高跟鞋，挺着胸脯嘴唇似张微张一脸期盼望着停车场的方向，偶尔又有些失落的叹气，拿起三星最新款的折叠手机敲敲屏幕，随即又继续等人。

　　这个年纪，这么看重的客人。

　　至少不会是老公。

　　也不会是情人，这么明目张胆。

　　从她发信息的时的表情来看，可能和对方在抱怨自己等的重要的人迟迟未到。

　　能让一个中年少女如此生气却又没有脾气继续在酒店门口等待的人——

　　大概率，是和孩子未来有关的人。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大众途观SUV停在酒店门口，一位穿着夹克衫的男人下车后将手里的车钥匙随意丢给门口的侍应生，大步走上台阶：“乔太太——”

　　“赵公子——”

　　妇人忙不迭用一种远离现代的称呼方式与对方寒暄，彼此手指微触，很快又放开，这才一起进入酒楼包间。

　　门刚打开，热闹的欢迎声瞬间倾泻。

　　屋内一位看起来刚刚毕业的男生，和一位和妇人年纪相仿的男人起身冲向赵公子，用力的握着对方的手激动的甩了甩：“谢谢您！”

　　不等对方说话，男人忙不迭抬手招呼乖巧站在一边的男生：“乔乔，来见见你赵叔叔，如果不是他，你这辈子就完了！”

　　“嗨，不至于不至于——”

　　“赵叔叔好。”男生走上前，很快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不过，这位叔叔真的比我大吗？我感觉顶多就是哥哥。”

　　“呀，我都三十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谁能抵抗一个刚刚离开学校的孩子说的如此真诚的话呢？

　　男人被哄得哈哈大笑：“大家坐坐坐，就吃个便饭，千万不要铺张浪费。”

　　“这可是我们乔乔终于可以进国企上班，从此我和他爸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您得理解我们的激动。”

　　随着乔太太的引导，乔先生向一边乖巧站立的乔乔使了个眼色，其他三人看到赵公子坐下，这才坐下。

　　而坐下之前，乔乔特意用手掌挡着衣摆，看到父母都坐下，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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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公子熟稔的将藏在碗碟下的鼓囊囊的信封放进口袋，喝了一口水满脸开心：“你们说，天下的工作，除了技术工作都是服务行业——请二位注意，服务业不是你们单纯的以为是端盘子的服务员，而是辅佐他人的工作，统称服务业。但是这个服务业，你说能需要多少技术含量？”

　　对方越说越激动：“你说这里端盘子的孩子，和我们单位端盘子的孩子，干的活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我们那就可以五险一金。”

　　“我们夫妻俩也就这一个孩子。”乔先生看看妻子，端起茅台为对方倒了一杯酒，讨着好的：“孩子皮，就没上大学，耽误到现在了。”

　　“嗨，没事，先进来，到时候随便考个函授本科，这还不是碎碎的事。”赵公子喝了酒，更拿对方不当外人，随意拿起一支烟便点燃，整个包厢内瞬间笼罩着一层烟雾：“我们这工作，有学历没学历差别不大，当然，如果你们是奔着当领导来的，那当我没说。”

　　坐在对面的乔乔闻到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们小户人家，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将来他可以稳定的结婚生子，我们给他稳定的带孙子，就可以了。”察觉到对面乔乔脸色不对，乔太太已经讪笑着为对方又斟了一杯茅台酒，柔柔道：“不好意思赵公子，我家乔乔呼吸道敏感，能不能麻烦您——”

　　“哦，好。”赵公子忙不迭的将烟熄灭，随手拿起对方递过来的档案，打开之后有些诧异，笑容逐渐收回：“你家孩子高中之后的履历，怎么都是空白？”

　　“啧。”乔先生叹了口气：“学校当时让我们自己保管，我们弄丢了一些内容，没事吧？”

　　“没事没事。”赵公子随手将这些资料放回档案袋，随意道：“到时候我给你们重新整个档案。话说，这东西现在谁看啊。”

　　酒过半巡，醉醺醺的赵公子跌跌撞撞举着酒杯，胳膊勾着乔乔的脖颈，不断的撞击着他：“听叔说，在家没事就要练酒了，以后好好上班，我到时给你安排一个女领导，男女干活搭配不累！你不懂，长得帅的男孩子，在单位简直就是男女通吃！”

　　乔太太看到对方去缠着自己的孩子，下意识站起身抬起手想要阻拦：“乔乔——”

　　赵公子还以为乔乔太太是忌惮自己希望注意分寸不要伤害孩子——

　　“孩子，你站起来，领导如果和你说话，你要站起来，你站起来——”

　　一直乖巧的乔乔转过脸望着赵公子。

　　和刚刚的温柔谦煦不同，此时的乔乔表情淡漠，眼神冰冷的望着他，似有一种我就看你怎么犯贱的表情语言。

　　乔乔用手里的茅台酒瓶将赵公子搭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挡开，冲对方扬了扬手里的酒瓶，仰头将大半瓶的茅台全都灌进自己的喉咙。

　　众人惊呆！

　　乔太太：“那可是53度酱香茅台，你小子全喝了，你肝不要了？！”

　　乔先生：“你想喝在家里随便喝，在这抢我请客的招待酒算什么回事？！”

　　赵公子耸耸肩膀呆愣愣的望着对方，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一个年轻的自我的傲气的爱给父母闯祸的孩子，哎，自己介绍工作，也是一种行善积德。”

　　等到乔乔将酒全部喝完，重重的将酒瓶怼在桌面，这才摇摇晃晃离开包间。

　　“乔乔——”眼看儿子要离开，乔太太本能的站起身，想要冲过来阻拦，像是突然又担心被赵公子发现似的，停了下来，换了一种哀求的语气：“乔乔，你答应过我。”

　　乔乔无奈的摆摆手：“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那我和你一起去。”乔先生下意识紧张的就要站起来跟着往出走——

　　“真的吗，你放心姓赵的和我妈单独在一起？”乔乔瞥了一眼已经醉眼朦胧的赵公子。

　　乔先生只能讪讪停下：“我只给你二十分钟，超过二十分钟，你知道后果。”

　　--

　　从酒楼的后门出来，前门的车水马龙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乔乔站在后门门口，酒意袭来，后脑枕在后门仰起头点烟。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呲着虎牙笑起来。

　　“乔乔？”

　　巷子深处忽然走来一个流浪汉一般的男子。

　　一种陌生的寒意从颈椎骨一路向上，等到了脑袋，被酒精阻拦，无济于事。

　　乔乔后背像是黏在后门上，整个人醉意来袭，无法动弹。

　　流浪汉已经走至乔乔面前。

　　黑色的脏兮兮的鸭舌帽下，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乔乔不耐烦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大着舌头：“密码，密码是20180623，自己转。算，算你小子走运，老子今天高兴——”

　　就在乔乔话还没说完之际，流浪汉不知从哪里拿起一把铁锨，一把刺中乔乔的脸。

　　闷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第二声工具砸在头骨上的闷击声。

　　像是西瓜砸在地上的清脆却仅此一声。

　　淙淙血水从正在四肢痉挛的男生脖颈向外奔涌，男生双眸望着天空，手指握成拳头无助的砸着地面，想要制造一点噪音——

　　却无人知晓。

　　直到一个小时后，乔太太撕心裂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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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医院。

　　“医生，你确定我的心脏没问题吗？”谢嘉弈手掌覆在胸口，蹙眉望着手里的心率检测结果。

　　“这不挺正常的么。”医生将对方的检测结果仔细解释，察觉到谢嘉弈不像是故意找茬或者是无知找茬，这才停下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我上个月大概是和同事在极端天气的情况下抓逃犯，我差一点就掉进冰窟窿，是他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冰天雪地我俩快要丢了命。”谢嘉弈一边说一边补充：“就是，你知道吗，当年陈凯歌花了20万，黄轩才愿意只搭着薄衣在冰天雪地里呆45分钟。我们俩，可不只是四五个小时呢。”

　　医生面无表情眯着眼睛望着他，等到对方说完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一副可算说完了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担心天气太冷把你的...把你的心脏冻坏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

　　“天气原因导致心脏紊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同样也会伴随脑部疾病，或者身体其他疾病，我看你这些都检查了没问题——”说到这里，医生忽然想起什么，一脸严肃：“这个心脏紊乱的感觉，你是单独面对救你性命的同事时才会有，还是，无差别都有呢？”

　　“哈？”谢嘉弈本能抗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也是众多答案中的一个，且是非常有可能的一个。”

　　“我同事是男士，你这答案真没意思。”

　　“有没有意思，你得问他不是问我。”

　　“你——”谢嘉弈刚准备继续，没想到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谢队，来案子了。”许星柏的声音淡淡出现在电话的另一边。

　　谢嘉弈无奈的站起身，从医生手里抢过所有报告，用满手资料指指对方，这才大步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