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亦夏》椰迩

13、嫂子

　　漫天星光照耀下，女人安静地坐在摩托车上，微微颔首看着。

　　而男人站在车旁，抬头向她做出一副请的动作。

　　宛若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和骑士。

　　“车座有点高，不要直接跳。”
　　“我牵着你下车。”

　　虞栀夏将手伸到宋亦延的手中。

　　她的手掌很小，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包裹住。

　　但两人的手掌也只是轻轻接触。

　　等虞栀夏从摩托车上下来，平稳地站在地面时，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移开手。

　　“这是哪儿？”望着面前熙攘的人群，虞栀夏不禁发出疑问。

　　帮虞栀夏取下头盔后，宋亦延又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没听漏她的问题：“夜宵街。”

　　“不是说榕西人吃完晚饭之后，都爱待在家里不爱出门吗？”她记得之前听说过，榕西人是没有夜生活的，吃完晚饭之后就各回各家睡觉了。

　　那眼前这幅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榕西本地人晚上是都不爱出门，但是近几年榕西旅游行业发展得风生水起，游客们都喜欢晚上出门，宵夜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这里之前是榕西的美食街，近几年升级成了宵夜街。”

　　说着，宋亦延带她进到一家烧烤店。

　　店外露天餐桌已经满员，没有空桌，他们俩来到店内。

　　“因为之前和朋友约好了吃烧烤，所以没问你的选择。”没有招呼服务员，宋亦延轻车熟路走进最里面的包厢。

　　虞栀夏兴致满满地跟在他身后：“没事，我正好想尝试一下烧烤。”

　　今天是她第二次吃夜宵。

　　上次吃黎琪琪哥哥做的夜宵，体验感十分好，所以对今天的夜宵也充满期待。

　　以往她对于这种路边摊一样的小店十分嫌弃，觉得里面的食物肯定不干净。

　　但来到榕西之后，她对生活产生了颠覆性的认识。

　　以前不能接受的事物好像也并没有那么不堪。

　　烧烤店内所有的食材都放在一个开放式的大冰柜中，供顾客自由挑选。
　　分门别类，整齐干净。

　　而厨房也是全透明，无死角地展现在顾客面前。

　　踏入店门时，虞栀夏还稍稍有些担心食品卫生；看完之后，放心不少。

　　宋亦延打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阿延，你怎么才来？”说出口是抱怨的话，但一看见宋亦延，脸中立马浮上了笑容，乐呵呵地招呼着他们坐下，“嫂子，你也来了，快坐。”

　　嫂子？
　　是在叫她吗？

　　虞栀夏循声望去，是熟悉的面孔。她与宋亦延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来送轮胎，将宋亦延接走。

　　好像叫什么，家浩。

　　没急着否定王家浩的称呼，反正被误解的人是宋亦延的朋友，她不确定地说出一个名字：“家浩？”

　　“没想到大美女还记得我。”王家浩喜出望外地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里面装着啤酒。

　　“大美女你好，我叫王家浩。”说罢，便自顾自干了。

　　第一句嫂子不过是玩笑话，用来调侃宋亦延的。

　　虞栀夏刚坐下又起身，但服务员还没拿杯子来，一时间手上有些慌乱：“这里还有多余的一次性杯子吗？”

　　宋亦延明了她的想法，将她拦下：“没事，他这人就这样，酒懵子一个。”

　　“不行，这是礼貌问题。”虞栀夏坚持。

　　服务员迟迟未来，虞栀夏从桌上拿起一瓶还没开封的啤酒，又拿起开瓶器。

　　“砰”的一声，瓶盖弹飞。

　　虞栀夏举起酒瓶，落落大方：“你好，我是虞栀夏。”

　　说完，就端着酒瓶开始吨吨往喉咙里灌。

　　视线被遮挡，自然也没看见她说出名字后，王家浩脸色发生了变化。

　　才喝几口，手腕被人钳住。

　　虞栀夏正在喝酒的动作顺势而止，酒瓶也转移到了宋亦延手中。

　　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对瓶吹的人变成了他。

　　“诶，那是我喝过的。”
　　宋亦延却像没听见一般，不过几分钟酒瓶就见了底。

　　“我迟到了，要罚酒。”
　　“这样正好不浪费。”
　　喝完，他才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恰巧这时，一次性水杯也送了进来。

　　是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还围着烧烤店的员工围裙。

　　听这熟悉的口吻，他们也是好友。

　　“阿延，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眼睛疯狂地上下眨，暗示宋亦延介绍坐在左侧的虞栀夏。

　　这里的介绍并不是单纯的介绍名字，大家都想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宋亦延再清楚不过他们怀着什么小心思，却装作没理解，抬眼：“虞栀夏。”

　　林楠见宋亦延没理解他的深层含义，直截了当：“你们什么关系呢？”

　　宋亦延：“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和她一样就是什么关系。”

　　依旧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林楠也明白过来，宋亦延在装：“嘁，没劲。”

　　林楠将员工围裙脱下，寻了个空位坐好。

　　“我刚刚听见家浩喊她嫂子。”
　　“不解释一下吗？”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女生突然出声，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宋亦延。

　　“我那是开玩笑的。”王家浩察觉到桌上的气氛不太对劲，立刻站出来打圆场，“我的错，我的错。这不是第一次看见阿延带女生来，我一时激动口无遮拦了。”

　　王家浩说完，当事人也都没反驳这番解释，女生脸上表情顿时由阴变晴。

　　转身坐到虞栀夏身旁的空位上，亲昵挽着她，甜甜地喊了一声。

　　“栀夏姐姐，对不起哦，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是阿延藏着的小女朋友。”

　　“我是王家佳，家浩的姐姐。也是阿延的好朋友。”

　　突然其来的亲昵，让虞栀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习惯与人毫无距离的触碰，特别是陌生人。

　　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王家佳手臂中抽出，默默拉开距离：“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误会。”

　　后半句话，声音很小，与她挨着坐的王家佳都没听清。

　　但没人看见靠着椅背的宋亦延，唇角轻扯了下，眼神愈发柔和。

　　“栀夏姐姐。”王家浩模仿王家佳的语气，一副欠欠的样子，“王家佳，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多了，怎么好意思称呼人家为姐姐的。”

　　果然，下一秒。

　　王家佳的手掌扬起，朝着王家浩的脸招呼去：“你是不是讨打。”

　　王家浩立马起身，离得远远的。两人绕着餐桌追逐打闹，绕得人头晕。

　　然而宋亦延和林楠都没有要劝架的想法，坐着没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让你见笑了，他们经常这样。”林楠将手边的菜单递给虞栀夏，豪爽地说，“我是林楠。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虞栀夏拿过菜单，没有翻开看，而是第一时间往宋亦延的方向瞟。

　　清澈灵动的双眸透着光，像极了和家长请示的小辈。

　　宋亦延嗓音含笑，悠悠地开口：“你自己想吃什么就直接在菜单上画勾，林楠是烧烤店的老板。”

　　得到肯定答复，虞栀夏捧起菜单仔细挑选，语调上扬：“那我就不客气啦。”

　　菜单上只有菜名，没有图片。
　　这让虞栀夏犯了难。

　　她以前从来没吃过烧烤，也不知道哪些菜品好吃。

　　小打小闹了一会儿，姐弟二人决定先‘休战’，王家浩嚷嚷：“林楠，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唔。”

　　一块黄瓜被塞入王家浩嘴中，王家佳将刚放下的筷子嫌弃似的移远。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哪次来吃烧烤是花了你自己的钱，还不是林楠买单。”
　　……

　　纠结了几分钟，虞栀夏迟迟未落笔，苦恼地向宋亦延靠近：“你平常都点什么呀？”

　　“他们家鸡中翅烤得特别好，还有五花肉和牛肉都可以试试。”

　　“我们这有五个人，不会浪费食物的。”

　　“好。”虞栀夏乖乖听取他的建议，然后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外面好像可以自主选择食材，我去看看。”

　　眼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家伙都坐不住了，齐唰唰转头看向宋亦延，眼神中透露着求知欲。

　　王家浩更是凑到宋亦延身边，小声打探：“阿延，该不会真要成嫂子了吧？”

　　说完，余光还不时朝王家佳坐的地方瞟，语气里掩不住的惋惜：“我姐没机会了。”

　　几乎是用气音发声，谁也没听见。

　　宋亦延低头看着手机，没有说话。

　　“算了算了。”自觉问不出什么来，王家浩摆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闲不住又和林楠聊起来，边聊，边盯着宋亦延。

　　目光如炬，仿佛在明晃晃地告诉宋亦延：没错，我们就是在讨论你。

　　王家佳没加入两人的聊天，望着宋亦延左侧的空位出神。

　　“阿延，黎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蓦然出现的女声，终止了桌上的所有话题。

　　宋亦延这时才有了反应，扫向王家佳的眼神带上几分狠厉。

　　“我只是关心黎阿姨。”被他眼神吓到，王家佳讪讪解释道。

　　“是啊，阿延，你别太紧张了。”王家浩也愣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站出来维护自家姐姐，“我姐没有恶意。”

　　将眼神中的狠意收敛了些，宋亦延随口答道：“没事。”

　　他食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玻璃桌面，发出一阵的清脆响声。

　　看不懂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哪能没事儿啊。”

　　“你最近为了黎阿姨的医药费四处奔波，少说一天打三份工，我都看不下去了。”

　　“阿延，如果有困难，你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王家浩从椅子上跳起，起身动作幅度过大，差点将椅子带倒，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缓了一会儿，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又道：“还有黎奶奶的事，我……”

　　“我心里有数。”宋亦延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目光落在门口。

　　虞栀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包厢，面露惊喜。

　　宛若撒娇的口吻：“我挑选了好多想吃的食物，待会儿你们快要帮我一起分担。”

　　她的到来，让原来微妙的气氛瞬间消失，三人一下轻松起来。

　　王家浩应和着：“区区几串烧烤而已，就算是一整只烤全羊摆在我面前，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烧烤能有多少，都不够他们几个大男人塞牙缝，更别提场上还有两个女人。

　　可当服务员将烧烤端上来时，几人傻眼了。

　　这哪是王家浩口中的区区几串啊，都是拿店里最大的铁桶抬进来的，堆了满满一大桌。

　　顿时就有满汉全席那味了。

　　虞栀夏也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拿了那么多。

　　但丝毫不觉得吃惊，菜品摆满餐桌是她在家里吃饭时的最低标准。
　　也是虞家的习惯。

　　看着桌上那一盆红彤彤的虾尾，热油浇在上面，还在滋滋作响。

　　散发出阵阵白腾腾的热气，是对虞栀夏无声的引诱。

　　没抗拒这虾尾的诱惑，她戴上手套剥虾。虾肉富有弹性，入口鲜美滑嫩，让人欲罢不能。

　　虞栀夏完全停不下来。

　　剥了几个后，她摘下手套。纤细葱白的手指上沾染了一层红油，看上去格外瘆人，还略略散发着一股海腥味。

　　顿时失去了吃虾的想法。

　　无意识偏头，瞥见宋亦延的侧脸，眼睛忽地一亮，透露着狡黠：“宋亦延，你帮我剥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