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捂耳》白色雾

1、第 1 章

　　四月初，天气还没暖和起来。郁谷看着微微泛白的天幕，开始向家里跑去。这条直达公园的柏油小路，从家出发来返就有五公里，而每天早起跑上一个来回是他从东京回来养成的新习惯，没有在东京跑的时间多，但好在环境幽静，空气清新，跑起来心情舒畅。

　　与呆在东京相比，回来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回到家的时候，郁谷发现妈妈已经起床。这和平常不太一样。往常来说，为了晨跑他起得很早，今天也不是去医院的日子，唯一可能相关的理由，应该是今天学校开学。

　　郁谷洗漱完毕，妈妈美惠子已经将早饭摆在桌上，旁边放着一个便当盒，这是他的午餐。

　　“妈妈今天起得很早。”

　　郁谷看了看时间，不用他做饭，离上学的时间也早了太多，他可以慢慢享用早餐。

　　美惠子洗干净手坐下来，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工作的关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挽起来，显得淑雅沉静。郁谷望着她秀丽的脸庞，发现她眼下微微乌青，再看她局促的用着勺子拨弄着餐碗的食物，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心中了然。

　　美惠子看着自己换上校服的儿子： “青叶城西的校服是白色的啊，那挺好的，我记得你很喜欢白色。”

　　郁谷低下头，低垂的眼帘遮住眼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想法。白色，他曾经喜欢过。

　　当初为了转校方便，加上离家近和奖学金选了青叶城西，但青叶城西校服上衣是白色，白色对于他来说，太刺眼了。

　　“还好。”

　　“郁谷，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呢。”

　　“是的，家离学校的路也不远，坐公交很快就能到。”

　　美惠子听了只是勉强一笑，说着： “看样子你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抱歉，因为外婆重病，不得已搬回来，不然以你的成绩......”

　　“没什么不好的，”郁谷打断了她的话： “在哪都是一样的，外婆的病情需要人照顾，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美惠子看着自己的孩子，愧疚与无力让她不知道能再说什么，实际上，这么多年，她也确实不会和郁谷相处，郁谷总是给她一种压力，身为亲生母亲，她却对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了解——他太体贴了。

　　“这是中午的便当，以及——”

　　终于来了。

　　“你高桥叔叔的公司有一些事，妈妈要过去......帮忙，时间是一个星期，这是一周的生活费，等下午，妈妈就出发了。”

　　郁谷没有感到意外，他一直都尊重美惠子的任何选择，她有权力选择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了，妈妈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美惠子听见他的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想多吩咐一点儿： “家里冰箱还有蔬菜，你外婆已经出院了，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你可以去看望她，也可以在她那里住几天，这样我会放心一点儿。”

　　郁谷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拿起了便当和书包，表明自己用餐完毕，准备去学校。

　　“要提前走吗？”美惠子站起来问道。

　　“我准备早点出发，到学校里需要看分班表，还要参加开学大会，早一点去会更好。”

　　临走之前，郁谷回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岁月赐予了她太多苦难，但她的面容在十多年来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清秀端丽的样子。她倚靠在门边，身姿绰约，宛若雨后的菊，温婉明丽，又透着一缕忧愁。

　　所幸的是，她现在有了选择的余地。

　　“妈妈，如果愿意的话，和高桥叔叔结婚吧。”

　　美惠子睁大了眼。

　　“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如果高桥叔叔能给你幸福，你也愿意的话，我没有任何介意的想法。”

　　郁谷没有听美惠子的回答。十一年了，他们都该有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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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开学季，青叶城西高校变得很热闹。

　　郁谷从最近的公交车站下车，一路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很多结伴的学生，一些关心陪伴孩子的家长。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早到学校，但没想到开学季大多数人都饱含热情，这一点，和繁忙的东京有些不同。

　　人多对于郁谷来说不是好事情，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喜欢安静，但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他将耗费更多的心力去应付这些场面。全新的环境要适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分班表就在校门口不远处，周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一波波的学生来看自己分配的班级。郁谷随着人流来到面板前面，一年级被贴在了最上面。他仔细寻找，很快在第三张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被分配到了一年级三班。

　　“哇，挤进来太难了。”

　　郁谷微微转头一看，旁边说话的人跟他穿得一样，听起来也是新生。他五官淳朴，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很有精神气，个子虽说又瘦又矮，站起来却像是挺拔的松杉。

　　见郁谷看着自己，那人很爽朗的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吉冈杉，你好。”

　　“渡久地郁谷，你好。”

　　“我看看我是哪个班的？”

　　事实上，吉冈说出名字的那一刻，郁谷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学，他的名字与自己的名字就隔了两个人，除非有同名同姓的情况。

　　“我在三班，上面好像也有你的名字。”

　　吉冈杉兴奋地仔细看了看，虽然在最上面他看得有些困难，但一确定学号就知道是自己。

　　“那我们就是同学了，一起去教室吧。”

　　郁谷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添了麻烦，他不善于与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在两人离开之前，身后却传来了惊呼与嬉笑声。

　　“是及川前辈。”

　　郁谷听见吉冈说着，意识到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前辈，毕竟是连新生都知道的人物。

　　“啊，排球队的及川前辈。”吉冈补充着，仿佛知道郁谷心中的疑虑。

　　“全宫城县最好的二传手，我就是为了他来到青叶城西的。”

　　没想到是很厉害的排球手。郁谷来宫城县不过一个月，对于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他没有在春高听说过青叶城西的名号，大概就是县内厉害的选手而已吧。

　　校门口被女生围住的那人，郁谷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很高，身材看起来很匀称，不过能同时和几个女生游刃有余地说笑，感觉像是个轻浮的人。

　　郁谷想要先行离开，但是吉冈还是顿足不前，一副想要瞻仰偶像的样子。直到那人被另外一个人用书包砸了脑袋，两人一起离开，校门口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那应该是岩泉前辈吧，听说和及川前辈关系最好的就是他，是很厉害的主攻手呢。”
　　岩泉，又是一个排球部的人。

　　吉冈看人走远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发现郁谷还在等着自己，一下涨红了脸，感到不好意思，居然让别人等自己等了这么久。

　　“抱歉，让你久等了，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真是不好意思。”吉冈挠了挠头， “我初中是排球部的，很喜欢打排球，高中也准备进排球部，刚刚那两人都是排球部的前辈。”

　　“没关系，听这些也挺有意思的，我们走吧。”郁谷颔首。

　　青叶城西是宫城县内有名的私立高校，这所学校的排球部在县内也能排得上名号。对于郁谷来说，这是一个未知的信号，也许他能按照自己的规划，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