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修不来你们无情道》越臻

73、尚未返宗

　　通过旁人的传达进入体悟之态的少之又少，姜振清也没想到云冕居然真的能顺着他们的思路找到契机。

　　姜寒去找了处空地打坐稳固修为，姜振清跟沐天虞并排坐到索桥边，晃着腿吹风，顺便给他们护法。

　　试剑廊前暖风醺然，一点断断续续像是山歌的小调入耳，姜振清没听过类似的音律，好奇道：“这是哪里的山歌？”

　　无意之间哼出曲调的沐天虞微愣，开口说：“是我家……是齐云山那边的曲子。”

　　姜振清留意到她很生硬的改口，这应该是她家乡的曲子。齐云山在苍古大陆西南边陲，她是被带着纵穿了整片千里不留行才出现在了血傀派？不知是遭了掳掠还是什么别的手段，她显然不想提及往事，于是姜振清转移话题：“刚才悟到了一点，但又好像没抓住，不知道能不能用到刀法上？”

　　沐天虞晃晃头，甩掉繁杂涌来的思绪，站起身来取出一面小小的阵盘，说：“来，我陪你试试。”

　　姜振清眼睛一亮，跃跃欲试道：“动点真格的？“

　　“你撑得住就行。”话音一落，沐天虞指尖瞬间凝出三枚冰棱，带着响亮的破空之声冲她面门而去。姜振清第一反应就是催动刀气对轰，长刀都已经转了半圈，意识到自己在试刀又手腕回拧转了回来。透明的刀刃中透出金红的火光，本命火涌出筑起一面防御屏障。

　　她的防御手段实在是匮乏，只能用最基本的灵力屏障一边阻挡一边试图将刚刚的体悟融入刀势之中。冰棱不过二指粗细，裹挟的冷意却如万年寒冰，隔着一道火焰屏障，姜振清依旧能感受到尖锐的压迫感。冰火相触，冰棱的尖锥开始融化，但与之抗衡的火焰消去的更多。

　　这样下去不行，姜振清屏气凝神，重压在前，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把本命火催动得更烈的时候，写出情字时的感觉再次降临。她领悟的是对战中的“势”，誓死抗衡、激烈而一往无前的势。本命火一向是用来增幅刀招威力的，可只要能造出更强的势，她的刀和火哪一个作为主攻的手段并不重要。

　　姜振清放开丹田将灵力汩汩注入玉壶刀，聚出的刀气却隐而不发，而是蒸腾而上用来催化了覆盖其上的本命火。金红的火焰顷刻间疯长，这一次更烈更烫的火焰终于彻底拦住了冰棱，姜振清把握时机一招斜劈出去，滚滚的火焰随刀势铺开，燃起一股恢弘的压迫感。

　　可惜反攻的一招到底没能施展出来，从起手位置到目标终点，连续受阻的反震之力让手臂痛麻之下险些稳不住刀。原来自己身周不知何时已经布了十七八个灵印，阵法师的手段就是这样，少有声势浩大的招式，但无时无刻搭建灵阵的威胁感更加难缠。

　　沐天虞收手，心底有些惊异，暴雪冰棱是她的拿手杀招，刚刚减了量却没减多少灵力，姜振清能完完全全抵挡下来是没想到的。沐天虞暗自点头，自己能悄然布局是因为远超她三个小境界，若是同阶之间，大约是难有敌手了。

　　“你这个相比刀意似是而非的，但感觉已经入门了，再有契机也许就能真的领悟刀意……”沐天虞做出评价，姜振清揉着手臂认真听着，直到云冕狂喜的声音响起来，疾冲过来兴奋道：“我学会了！”

　　“学会什么了？”姜寒也被他惊动，停下修炼睁眼问道。

　　“因为你们都说的是梅枝，我其实一眼看到的也是梅枝，但清姐不是看到梅花了嘛，我脑子里下意识就想找梅花，念头一起梅花的香气好像就冒出来了。虽说到底是没找到，不过从‘寻’的过程中有所感悟。”云冕自行为其命名为“寻梅剑意”，借此使出的剑招附带一股黏性，尽管招式变换，却始终在追随要害。

　　多说不如试剑，四人开始轮流相互喂招，一日之间大有所获。尽皆认可这是个好地方之后，隔几日便来一趟，直到临近月底，姜振清还记着要回去参加拍卖会的事，拍卖会开启时间定在七月廿九巳正，姜振清提前两天向云氏辞别。

　　云冕难得回家一趟，预备多留些时日，沐天虞则要返回宗门待一阵子，与姜振清约定了若要外出历练就飞鹤传信联系。

　　七月廿八清晨，姜振清和姜寒搭乘传送阵抵达丹心。姜振清担心过云氏的小传送阵可能会不稳定，但万万没想到丹心到桃园的传送阵会出问题。

　　丹心确实是传送要塞，城卫队时时刻刻盯着四个跨域的传送大阵，大阵的运作有什么问题两个时辰内肯定能恢复如常。不过其他传送阵就没这个待遇了，姜振清已经在等待队伍中罚站半个时辰，负责修理的人才刚刚到场。

　　姜寒提议说：“要不要去搭仙舟，或者我们辛苦点，飞回去。”姜振清算了一下时间，摇头否决：“这样都没办法准时到，等传送阵说不定还有准时的机会。不成就都是迟到，迟多迟少也没什么分别。”

　　七月廿九的灼华城中修士数量几乎翻了一倍，桃园是问心域仅次于丹心的繁华大州，灼华城作为州府，城中五花八门的商铺举办的大小交易集会和拍卖会数不胜数。万宝作为龙头商行，每一季都有固定开启的拍卖会，而每年年中这一场规模最大，竞拍品最多，是桃园一大盛事。

　　年中拍卖会额外开启了万宝交易行的阁楼层和地下的密室层，阁楼设置贵宾坐席，密室确保通过交易行代售的货品安全保密。泠风在密室中最后检查了一遍几样重头拍品，一边往外走一边又问随行的助手：“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月中三妙府派出的队伍都已经分批返回了，截止到今早，还是没有接到姜小姐返宗的消息。”

　　大约是赶不回来了，泠风心中有些可惜，但很快振作了精神。今天这场拍卖会是她在十二分掌柜之中想要站稳脚跟的投名状，容不得任何闪失。

　　“走吧，今天明德分掌柜请了自在堂掌门首徒舒通海过来，占了一席贵宾席，让所有人手都警醒些，留心他们动作。”泠风理了理衣襟，一路上行，候在三层拍卖主场后台。

　　帷帐之外人声鼎沸，帷帐之内要上拍卖台的前五样拍品已经依次摆好等候。万事俱备，泠风轻拍两下手，黑金的帷帐缓缓拉开，泠风露出一道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万宝交易行年中拍卖会，正式启动！我是本场拍卖会的主持者泠风，废话省略，我们直接请首样拍品上拍卖台！”

　　“哎，这次没有长得要死的欢迎词了，我喜欢！”
　　“我也是，而且你看，首拍就把越境丹端上来了，跟前几天放出来的消息一样，没骗人。”

　　场内宾客对拍卖师出场展现的形象和魄力颇为满意，一时间掌声雷动。唯有四层阁楼中右贵宾席上的青年冷哼一声，瞟了眼阁楼正中心视野最好却空着的席位，漠然开口：“你也是废物，居然让这么个势单力薄的小喽啰爬到十二分掌柜之一，抢了我们人手的位置。”

　　坐在他身旁的明德分掌柜苦着脸，辩解道：“是我的错，可是公子，我是真的没想到她能给大掌柜弄来那么多赤玉断续草，有人在背后帮她呢。”

　　“算了算了。”舒通海不想说些没用的马后炮，指指下方说：“就按商量好的恶意抬价，把她这场子的名声搅黄。”

　　明德一拱手，虽然自在堂原本想推上来的那个新人没什么本事，但他在交易行里干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饭的。大多数东西的底价和封顶价，竞拍者的心理，他都门儿清。

　　“五阶越境丹，可使金丹修士免渡雷劫晋升元婴。起拍价，五百万上品灵石。”越境丹的功效大家都清楚，泠风简要介绍一句，直接开拍。

　　“五百二十万。”
　　“五百三十。”
　　“五百三十五。”

　　价位稳定上升，叫到五百五十万的时候泠风开始落锤，流程性地喊第一次第二次，全场无声，偏偏到第三次的时候，楼上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五百七十万。”

　　这种时候加价二十万很微妙，能拿出五百五十万的竞拍者不会甘心因为二十万到嘴的鸭子飞了。但真的被抬到五百七十万拿下，心情有多恶劣可想而知，而且大概率会认为这是拍卖师准备好的圈套。

　　平心而论，这种手段在想要大赚特赚的时候交易行会用，但不是今天。泠风的视线上移，看到明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时心中就有了定论，知道自己这场求的是稳妥，就恶意抬价想在场中激起些风波来。泠风定了定神，趁着第一样越境丹交付的间隙给助手递了话。

　　如果明德再继续的话就时不时跟他对着竞价，别想仗着经验全身而退。若是今日这场子的口碑真的保不住，他们也得狠狠大出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