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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秦羽很快就找到了左夜明,给他解了穴。

      “皇上,您没事吧?”

      左夜明不回应,只攥紧了两个拳头,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森寒道:“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逃跑也就算了,却还抢走溪然,简直罪不可恕……”

      “我不会留他了。”左夜明气得发抖,下令道:“追!”

      这一追,就追到了城门。

      ……

      马车骤然刹停,齐溪然险些被颠出车外,左夜亭把他拉了回来,又同他说了一句话,但他没理。

      见齐溪然一直不说话,左夜亭不由得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蹊跷。

      齐溪然似是身体不适,坐在车内一直在冒冷汗。
      左夜亭问他怎么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左夜亭问得急了,便拿手拍他,又重复同样的话,他才有了反应,却也只是看着左夜亭摇头,始终不说一句话。

      左夜亭纳闷地皱紧了眉。齐溪然性子虽然柔静,却也不是一个吝惜言语的人,怎么就是不出声呢?
      似是猜出了什么,他抓住齐溪然的胳膊,目光中尽是挣扎,用疑问的语气试探:“……溪然?”

      齐溪然面对着他,瞬间就哭了。

      某种情绪被点燃,左夜亭眼眶一烫,也带了哭声:“你听不见我说话,也无法讲话,对不对?”

      齐溪然点头。

      左夜亭颤声问:“能不能治好?”

      齐溪然摇头。

      左夜亭一时崩溃,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兄长对齐溪然造成了不可修复的伤害,他该怎么办?!好好的一个人,被他兄长折磨得又聋又哑,这笔债又该怎么还?!

      左夜亭闭紧了唇,滚烫的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他倏然抱住齐溪然,如同被人斩断手足一般疼得钻心,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齐溪然却只是摇头。

      车外忽然响起万金的声音:“王爷,我们被围了。”

      闻言,左夜亭揩去眼泪,拉着齐溪然的手安抚道:“溪然你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不会再把你交给我哥了。”

      齐溪然含泪点了点头。

      左夜亭扶齐溪然下了车,视线落在城楼上方。与此同时,万金和石落为了保护他,与左夜明的人交起手来,他二人力量之薄弱,如螳臂当车。

      左夜明望向齐溪然,扬声对左夜亭道:“马上把溪然还给我,我饶你不死。”

      左夜亭置若罔闻,没有就范的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们三人能顽抗到几时!”左夜明暴怒,他一声令下,便见一群人向左夜亭杀去。

      一边要护着齐溪然,一边又要招架禁军的刀刀砍杀,左夜亭虽能短时抵挡,不让那些人近他的身,可这样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打斗的场面十分混乱,秦羽想命人放箭,却被左夜明一个眼神制止。

      乱箭无眼,恐会伤了齐溪然。
      左夜明有此顾虑,只想慢慢耗尽左夜亭等人的体力,任由他们做无谓的挣扎。

      几刻过后,左夜亭和齐溪然已经距离城楼非常近了。就在这时,左夜亭一道掌风推出,为万金和石落扫出一条路来,并对二人喊道:“快过来!”

      此时万金似已负伤,是石落扶他走向左夜亭的。

      待二人走近,左夜亭看见万金唇角有乌黑的血迹,连石落嘴边也挂着黑沉的血丝,两人均是中毒之状,只不过石落毒发较轻,没有万金那么严重。

      左夜亭心下惊骇,竟不知他们二人是何时中的毒。只急声朝二人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与石兄弟在进宫时曾闻到一股异香,想必是在那时中了毒。”万金说着,又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看起来已是毒发攻心,回天乏术了。
      万金接连呕血,流泪道:“是属下粗心大意,属下无能,愧对王爷信任……”

      左夜亭听得心如刀绞。还未从齐溪然的事情上缓过劲来,他所青睐的手下又将死在他面前……

      “你初入此行,偶有不慎也是在所难免,情有可原。”左夜亭伸手扶住快要倒下的将死之人,没有责怪,反倒出言宽慰:“你真正的用武之地并不在此,将来你会派上更大的用场,不要因为今天这件事而否定自己。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出城,找人给你解毒。”

      “谢、谢谢王爷,”万金连说话都不流畅了,“属下自知……自知大限将至,王爷不必再做牵挂,您快带齐公子离开……倘、倘若可以,也求王爷带上石兄弟,他也中了毒,我已及时替他封住心脉,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左夜亭红着眼答应:“好。”

      万金被左夜明轻放到地上,很快便合上了眼。

      齐溪然和石落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力向上拉扯,回过神时,才见是左夜亭抓着他们的手臂往上飞升,眼下他们已经离地数丈高,就快登上城楼之顶。

      秦羽暗道不妙,夺过手下的弓箭便拉弦瞄准左夜亭,可没等他把箭放出去,左夜明便一拳将他抡倒在地。

      “朕说不准放箭,你聋了吗!”

      秦羽心中委屈,第一次敢对左夜明吼道:“难道皇上就这样看着他们逃走吗!”

      左夜明隐怒不语,只抬首望见,那三人已稳落于城楼之上。

      .

      左夜亭忽觉头晕目眩,一时间好似天旋地转,整个城楼都仿佛在晃动。他站不稳,背脊抵在围栏上,五指按着头部,脸色极为难看。

      “王爷您怎么了?”石落近前问。

      左夜亭道:“我头有点晕。”

      晕得连看人都是模糊的。

      左夜亭便只好道:“你带溪然先走,往玉泉寺方向跑,会有人来接你们。”

      下城楼比上城楼要容易太多,左夜亭认为石落带齐溪然下去没有什么问题。可石落半天都没有应声回答他。

      两边脸颊像浸在冰水中一般,左夜亭从头凉到了脚,他甩了甩脑袋,闭上眼又睁开,反复睁闭几次,视野总算清晰一点。然后他就看见,齐溪然无端躺在了地上。

      “王爷头晕啊?那真是天要助我。”

      沙哑难听的嗓音中满是得意,只听到“扑呲”一声,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左夜亭的胸口,石落乖张地道:“谢谢王爷了,我定会避开你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走。”

      “萧择……”

      终于认出对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身份,左夜亭悔之晚矣。

      “主仆一场,我送王爷一程。”

      话音落,萧择继续把匕首往深处一推,又猛地抽离,血液立时就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仍不解恨,又双手揪住左夜亭染满鲜血的衣襟,将他横举过头顶,抛下城楼。

      左夜亭身躯下落时,最后看了齐溪然一眼。

      他才刚把齐溪然救出火坑,却又害齐溪然掉进一个更可怕的火坑。

      意识弥留之际,左夜亭心弦崩断,万念俱灰。

      见左夜亭从城楼坠落,秦羽和众人不明情况,但都愣在了当场。

      在这个时候,只有左夜明飞身去接住那个坠落的人。

      随后就听见左夜明大喊道:“回宫,立刻回宫!”

      秦羽看到,左夜亭血流不止,他的主子很紧张,紧张到连人都不去追了,直接就要打道回宫。

      “皇上确定不追?”

      “让人先送朕回宫,你带兵出城去追。”

      说话间,左夜明慌乱地从衣袍上扯下一块布,捏成团,堵在左夜亭的伤口处。而被扯下的这块布上,还绣着尊贵的龙纹。

      秦羽:“……”

      是谁说左夜亭罪不可恕,又是谁说不会再留左夜亭的命?遇到如此善变的主子,秦羽也是心累,可也只能依着左夜明,帮他把左夜亭送上马车。

      秦羽本想着左夜明走前怎么也要叮嘱几句,怎料,左夜明坐进车厢后就没再探出头来,就这么急匆匆地乘车走了。
      在他主子眼中,齐溪然与左夜亭究竟孰轻孰重?

      秦羽没了答案。

      .

      “传御医!”

      一下马车,左夜明便叫宫人去传唤御医,他一径背着左夜亭往自己的寝宫走。

      将人从背上放下来时,左夜明的后背上已是一大片血迹。

      御医正在给左夜亭止血,太后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她想闯进左夜明的寝宫,却与刚走出来的左夜明正面相撞。

      左夜明微扯嘴角:“母后来得真快啊。”

      “夜明,你是不是受伤了?”太后紧抓着他的手,左看右看,关心道:“今晚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哀家又听你急召御医,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母后看看,严不严重……”

      左夜明:“……”

      他原以为,太后是得到了消息,专门赶来见左夜亭的。

      左夜明侧眸道:“母后可能没搞清状况。不是我受伤,是你儿子受伤了。”

      太后微愣:“……你是我儿子啊。你受伤,不就是我儿子受伤吗?你在说什么胡话。”

      左夜明眉头突突地跳,懒得再说。

      太后的眸光在左夜明身上扫了又扫,蓦地惊道:“夜明,你背上怎么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还站在这儿,你是要吓死母后吗!”

      左夜明:“……”

      “血不是我的,是左夜亭的。他在里面,母后进去看吧。”

      太后瞳孔骤张,都不先问问左夜亭怎会出现在这里,登即就慌得冲了进去。
      她见左夜亭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如纸,唇和脸都成了一个颜色。

      御医还在处理伤口,太后不敢走近去打扰,只捂着受惊的心脏,在一旁轻轻问:“王爷伤势如何?”

      斟酌再三,御医才措辞答道:“回太后,王爷他失血过多,只怕挺不过去……”

      太后厉声骂道:“胡说八道!上回他突发高热,你们也说他撑不过去,可他不也恢复得好好的吗?你们最好全力救治,否则哀家让你等人头落地!”

      在场的几位御医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母后何时也学得像我一样野蛮,一句话不顺耳就要喊杀?”左夜明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太后笑了笑:“我就跟母后直说了吧,像左夜亭这种作法,或早或晚都得死。救不活就算了,免得他下次又作死。”

      太后痛斥:“你弟弟都成了这样,你还在说风凉话?!”

      左夜明哼了声:“母后可知,他为什么成了这样?”

      眼观着太后疑惑的神情,左夜明冷冷道:“他今夜挟持我。在逃跑时,他手底下出了叛徒,那个叛徒不仅狠狠捅了他一刀,还将他从城楼上扔了下来。您觉得我还应该同情他吗?没补上一刀就很不错了。”

      太后觉得左夜明实在嘴臭,不想跟他说了。

      待御医给左夜亭处理完伤口,太后才坐到了榻边,捧着左夜亭的半边脸,伤心道:“你怎么又来京城,你来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好好待在遂州……”

      昏迷中的人毫无知觉,与死了没什么两样,太后越看越心痛。

      左夜明也越看越心烦。

      一想到齐溪然吉凶未卜,他又想杀左夜亭了。

      .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晚上,被打晕的齐溪然才堪堪醒来。

      他的手脚又被缚住了,连眼睛也被黑布蒙上,他本就已经聋哑,眼下又什么都看不见,算是彻底失去辨析事物的能力。
      这样无助的处境,让他直觉自己再次回到了左夜明手里。
      若真是这样,王爷是不是也被抓住了?

      齐溪然心生歉疚,后悔跟着左夜亭逃出皇宫。

      “你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身上一直在冒冷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被左夜明给玩坏了?”

      萧择坐在车内的长凳上,盯着侧躺在搁脚板上的齐溪然,用丑陋的嗓音说出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可惜齐溪然半点也不理睬他。

      见齐溪然没有被羞辱到,萧择气得把他从板子上抓起来,放到自己身侧坐着。

      齐溪然刚一坐下,冷汗冒得更甚,眨眼间额头就沁出密密的汗珠。
      他似乎很害怕坐着,不自觉地想往车地板上倾倒。

      萧择却残忍地按着他,不让他倒向车地板,还讽笑道:“这座位上又没刺,你在扭什么?要不我帮你看看?”

      “不说话啊,那我就随便看了。”

      萧择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他解下齐溪然的斗篷,将齐溪然面朝下横在膝上,伸手掀开齐溪然的纱衣。

      ……

      仔细看过后,萧择张口大骂:“你真恶心!”

      骤然掐住齐溪然的颈,萧择嫌恶道:“喜欢左夜明这么对你,嗯?”

      脖颈被人死死掐住,窒息感笼罩了齐溪然。
      他以为是左夜明要杀了他。

      就在齐溪然被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时,萧择手劲一松,将他丢在了车地板上,说:

      “齐溪然,你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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