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同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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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问春僵笑着看着玄九越走越远，对方的背影透出一股诡异的愉悦，看得唐问春后背发毛，总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惦记上了似的。
唐问春急忙关上了门，转头就对上了郁昭明沉静的眼。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唐问春一时之间却无法面对她，别开了眼睛。
她生平第一次失态，就是在郁昭明面前，那些负面的情绪，极度的憎恶，极度的不甘，从个人甚至在那一瞬间发展到对全部自由生物的厌憎。
这样的感受是唐问春从未经历过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很难去面对直面了她所有不堪时刻的郁昭明。
“你就住在我隔壁，你放心，只要你不行魔事，自然无事。”郁昭明的声音响起来。
唐问春一愣，她此时也急需一处地方好缓解一下自己混乱的心神，于是点了点头。
郁昭明把唐问春送到了房间，两人对着满地的尘土沉默片刻，郁昭明就抬手用除尘决为唐问春整理了房间这才出门。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唐问春发了会儿呆，这才躺在了床上。
她好多天没有躺过床了，在后背抵上坚硬的床板的时候还感觉格外的不适。她愣愣地看着木制的房梁和不熟悉的瓦片，又扭过头，镂空雕花的木窗上糊着窗纸，只有淡淡的光华透进来。
房间里被施了法术，没有灰尘的气味，反倒是带着一种冷冷的木质香气，或许是这些看上去就很老的物件里散发出来的，有种岁月悠长的气息。
是与自己原世界完全不同的景色，是自己不熟悉的气味，也是自己并不熟悉的物件。
唐问春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翻过身，将自己蜷在一起，成了一团小而拥挤的模样，最后沉沉睡去。
睡吧睡吧，天大的事情，那也最好等睡醒了再说。
等到唐问春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她站起身，环顾四周，一时还未清醒。
四周黑沉沉的，但不知是她的体质不同还是其他原因，她能清晰地看见所有物体的轮廓，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被挂在门廊上的灯笼光芒映照出的人影。
挺拔又纤细，藏锋那特有的宽刃在灯光下尤其明显，是郁昭明。
唐问春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急忙上前开了门，又因为不熟悉古代的开门方式费了一点劲，这才打开，看到了郁昭明平静的脸庞。
“怎，怎么了吗？”唐问春问，她警惕地看看周围，一点也没有入侵的迹象。这种月黑风高的时候，郁昭明总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吧？
“已是鸡鸣时分，今日轮到我督促练剑，你与我同去。”郁昭明说道。
唐问春一愣，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这不是天还黑着么？”
“鸡鸣时分，曙光乍现，你往东瞧。”郁昭明倒也不恼，只是道。
唐问春问：“东在哪里？”
原谅她一个现代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很正常。郁昭明闻言，沉默片刻，还是将她往外带了带，又指向一个方向：“看。”
唐问春看到了，极远处呈现出一种深蓝的颜色，再往前看去，那蓝色越发的浅薄，将明未明。
唐问春不解地问：“这不还是晚上么？”
在现代人的眼中，晚上从十二点开始，到第二天八九十点那才是早上。
“已是清晨了。”郁昭明回道，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心魔。心魔与她全然不同，就连挨打多了，都会干脆地躺在地上皮皮赖赖地不起来。郁昭明想到唐问春的那副模样，又道，“练武场离得远，你也可以回我的识海……”
“我跟你一起去！！”唐问春立刻开口。
开什么玩笑，有了自己的身体后，谁还想要当回那轻飘飘的心魔。当然了，如果可能的话，能彻底与郁昭明松开这样的绑定，那就更好了。
唐问春这般想着，她自己是想不出办法的，贸然去问显然也不行。她虽然只看过书，也知道心魔，魔族这种东西在修真界中随意探听，那都是大忌。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中，或许才有机缘获得消息。
对了，她想起来，原书里曾提到过一个什么掌门就是心魔变的。
是谁呢？
唐问春眯着眼细细思索，这本书是典型的玄幻文，足足三百多万字，而这个配角只是当初主角团随意提及的，也没多少戏份，唐问春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
看来还得把记忆中的书内容都得整理出来，以免忘记才好。
这么想着，腿倒是自动自觉地跟上了郁昭明的步伐。郁昭明微微侧头，她看到唐问春走路摇摇晃晃，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样，她原本并不想理会，距离远了，唐问春自会自动回到自己的识海中，不需要她操心。
但她突然想起了师尊的话，于是郁昭明转过身。
唐问春避之不及，一头撞到郁昭明的身上。她揉着自己的鼻子，愣愣地看着郁昭明。郁昭明手诀一掐，藏锋飞出落在脚下，她抬起头，看到唐问春摆出的防御姿势，手上甚至捏出了伪藏锋来，她拧眉：“你在做什么？”
“啊，啊……原来你是御剑啊，我还以为你是要打……嗯……锻炼我呢。”唐问春哈哈地干笑一声，松了手，手中的剑也就消散了。
“你用这个。”郁昭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翻，翻出一把包着乌木剑鞘的长剑递到唐问春的手中。
“好漂亮！”唐问春抽出剑，看到那宛若冰晶一般水蓝色的剑身发出赞叹声，她双眼发光，拿着长剑爱不释手。看着郁昭明的目光里带着期待和不确定，“真的给我吗？”
郁昭明点了点头，又听到唐问春继续问：“真的吗？真的吗？”
好美食，美衣，美人，美剑，好逸恶劳，得到一点点的甜头就快乐得像个猴子……
郁昭明还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心魔呢？她点头，然后也不搭话，伸手揽住了唐问春的腰，就御起剑来。唐问春只是微微一僵，就很快放松下来。
郁昭明扫了一眼唐问春，又抿了抿唇，径直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弟子们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在看到郁昭明和唐问春后，目光好奇地落到了唐问春的身上，只是没有发问。郁昭明一声咳嗽，弟子们就开始在一旁演武了。
演武自然有人带着，郁昭明的作用也不过是一个盯梢和教导。只是这里并非是山门，出来的弟子们大多没有庸才，也无需郁昭明多操心。
唐问春只是好奇地看着，手里摩挲着新得的长剑没有动。她的动作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爱刚才得到的长剑了。
郁昭明见状，眼神又柔和了几分。身为剑修，看到人对剑温柔，她也觉得心情舒畅，连周身的冷冽也少了许多。
两人站在一处，并肩而立，看上去倒是颇为相和。
演武练完，天空才将将发白。随着领队的一声结束，年轻的弟子们目光顿时落在了郁昭明的身上，连带着唐问春也被注视。唐问春急忙缩在郁昭明的身后，冒出个头看着一群人。
“这是谁？”
“看上去与大师姐熟悉。”
“一定不是我剑宗的糙人们，是音宗的？还是文渊阁的弟子？”
“有点可爱……嘿嘿……”
“刚才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不过弟子们还是不太敢靠近郁昭明，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多时一只纸鹤晃晃悠悠地飞来，落在了郁昭明的手中。唐问春好奇地看着郁昭明点了点纸鹤，从中传来玄九的声音：“事情做完就过来。”
于是郁昭明又带着唐问春往玄九的方向走。唐问春转头看着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朝某个方向去。
“这些人又是往何处去？”
“他们虽是出来历练，但功课不能落下，那是去听课的。待到回归宗门，还要参与小考。”
“……好惨。”
感觉这宗门像是一个综合性大学一样，弟子们哪怕是天之骄子那也得乖乖学习。如此一路走一路问，就到了玄九的住所。
玄九早就等着郁昭明了，她虽然衣着华贵，却没有拿那柄长烟，看着还有几分憔悴。
郁昭明恭恭敬敬地朝玄九行礼，唐问春犹豫了一番，也跟着郁昭明喊了一声：“师尊。”
“好好。”看到唐问春，玄九就热情许多，她笑眯眯地打量着唐问春，目光落在唐问春抱着的长剑上，眼睛一亮，笑道，“昭明把这柄剑给你了啊？”
“嗯？”唐问春抬起眼，露出疑惑。
玄九笑着：“我剑宗入门，先用木剑至少练上三年，直到能以木剑劈断金石后，才用铁剑，又至少练上三年，直到练出剑气，这才有资格用自己的佩剑。这把剑便是我年轻时候用的剑，名为洛泽，后来给了昭明用。直到一年前，她进入剑宗，藏锋选中了她……此前她可宝贝，旁人碰一下都……”
“师尊。”郁昭明开口，“说正事。”
玄九笑容一僵，又啧了一声，倒也不在意郁昭明的态度，丢给了郁昭明一个储物袋：“这是我连夜炼制的武器符文和写的话本，把这个拿到外面宝街去摆摊卖了。趁着荒天秘境还在开启，还能赚一些散修的灵石。比聚宝阁便宜个一成就是。赚到的灵石，三成予我，剩下六成给你修行用，还有一成给小朋友买点吃穿用度。”
郁昭明见怪不怪，躬身道：“是。”
唐问春看看郁昭明，又看看玄九，陷入了沉默。
剑宗，真的真的很穷啊。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同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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