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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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眉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天光将亮未亮的时候。
昨晚睡前的许多事都是意外，不太安稳，自然也没人想起来去拉窗帘。清晨的一抹光，就这样悄然落在了邬眉脸上，将她叫醒。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她对着已经灭了半夜的床头灯呆了一会儿，缓慢地回忆起一些事......昨晚，她好像没等到沈檀轻回来。
或许是因为晨起的糊涂，也或许是发烧的温度还没完全降下去，邬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应该伤心的事情。
但经历过生病的一场折磨，大半力气被夺走，就连伤心也伤心不起来了。
她沉沉地眨了两下眼睛，果然没有觉出泪水即将漫上来的征兆。有的只是一片干涩，分外难受，像是有人在死命扒住她的眼眶一样。
其实沈檀轻没有再回来也正常，毕竟她只是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后续也用不着多费心思照顾。沈檀轻能把她从沙发那种容易着凉的地方搬到床上，已经是一片好心了，如何还能奢求更多。
她们可是即将分手的关系，还分得很不愉快。
继续在床上躺了半晌，邬眉才起身。只是用胳膊肘撑了一下，混身上下就泛起酸胀的感觉，隐隐还有些痛。
她下地时，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05：20
时候尚早，连太阳都没升起来。
邬眉在房间里看了半圈，找到昨天穿的外套，从中翻出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
“充电器好像放在外面了。”她轻声喃着，一边趿拉着拖鞋往外走，一边打开天气app查询温度，“今天好像挺冷的。”
大抵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喜欢碎碎念，想用这点微末的声音填充满房间。但结果多半不理想，还容易让“孤独”在有限的空间里膨胀起来。
邬眉此刻也意识到这一点，恍然觉得没人回应挺不是滋味的，于是在心里默道，算了，还是安静点好。
“喵。”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传来。
邬眉才噤声，又被激起了说话的欲望，“嗯？这是......有猫？”
她半边身体倏地紧绷，充满警觉的细胞惊醒，同时心说道：哪家猫醒的这么早？
不对。
邬眉身上还残留了点高烧过后的余温，仍然带着点昏沉的感觉，但自己家中有多少活物还是清楚的——她并未养猫，这声猫叫的来源只能是窗外了。
可她家住的楼层不算低，刚才的声音也不模糊，这猫不可能趴在她家的窗台......那叫声又是从哪来的呢？
虽然这想法的可能性太低，但邬眉还是疾步出了卧室，一蒙头走向阳台。
果然没什么异常。
邬眉刚放心下来一点时，思绪忽然凝固住，半秒过后，陡然意识到刚才眼角余光出现一抹深色，是毛茸茸的黑色，还带着点灵活的小动作。
看那形状，是一条圆润的、长长的尾巴，似乎......就是猫尾。
是家里有猫？
照理说，在沈檀轻昨夜离开后，这个屋子就成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的密闭空间，不应该有其他活物。
就算有，也该是假如没有离开的沈檀轻。
那猫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
邬眉轻手轻脚地离开阳台，慢慢转身。
她微蹙着眉头，走向家门口的同时，视线也一点点挪过去。
仿佛正是为了迎接她的视线，那一小团黑色摇晃着尾巴，忽然叫了一声：“喵！”
“猫？”邬眉终于看清了——家门旁杂乱地堆着一些布料，一眼望过去，大致还能拼凑出个人样。
仅需片刻，她就认出了那是沈檀轻的衣服。
衣堆里，竖着一根突兀的黑毛尾巴。
那一团黑色遽然抖动了一阵，一只猫脑袋随之从里面探出来，一双金黄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邬眉。
浅色的兽眸水润晶莹，尤为好看，但某一瞬间，邬眉莫名觉得这双眼睛深邃，里面似乎掺杂了些特殊的情绪。
毛茸茸，似乎是纾解一切情绪的良药。邬眉一看到这团黑猫的真容，瞬间放松了警惕，觉得它没什么伤害性，意外地轻声说：“真的有猫？”
邬眉走上前，避开沈檀轻的衣服，在空空的地板上蹲下来，试着探出手，然后放柔了声音：“你是从哪里进屋的？”
不知这猫是天生不亲人，还是听懂了人言，对她说的有异议。
话音才落，它就张开一嘴尖牙，向邬眉展露出锐利的情绪。
邬眉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顿，无声收回来，毫无情绪地批评黑猫的作为，“你在我家里待着，还要我这么凶？”
闻言，黑猫收敛了一点脾气，收起尖牙，末了还软乎乎地发出一声：“唔——”
身体上的反应倒是和言语半点不相干——它倏地转过圆润的脑袋，只给邬眉看一个同样圆润的下颌线。
邬眉鲜少接触猫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没瞧明白它的行为，但总觉得这其中有一点莫名的熟悉感。
于是直接问道：“你这是几个意思？”
黑猫转过头，盯着邬眉看了一会儿，似乎别有深意。
邬眉与它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颤了颤眼睫。她刚想继续开口问，结果这猫一溜脑袋，又转了回去，柔软的鼻头微微耸动，似有似无地哼唧了一声。
邬眉拖着不太舒服的脑袋，沉默地盯了一会儿下颌线，最终还是没忍住，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说：“脾气还挺大......”
话落，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难得的一点笑意竟支撑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嘴角的弧度陡然回落成一条直线。
“喵呜。”
见邬眉没有及时搭理自己的不愉快，黑猫又主动把脸转了回来，走向邬眉，对着她一叫。小小的脑袋就算是在呼唤别人的理睬时，也微微昂起，仿佛多余看一眼都是赏赐。
近在耳边的一声，令邬眉回神。
她低眉，一指点在黑猫头顶，毛茸茸的触感遽然让她心间的一角塌陷下去。
邬眉柔声问：“怎么了？”
又是一声：“喵呜。”
听不懂猫言猫语，邬眉只好猜道：“是肚子饿了吗？还是想出去？”
“呜！”
黑猫猛地挣脱开邬眉的指尖，身体忽然一耷拉，一张肉圆脸垂向地面，摊开成一片。尾巴也跟着落下，频率极高地摆动着。
“嗯？”邬眉的手追着黑猫而去，正想在它脑袋顶上挠两下，但还未触碰到，就被躲开了，“这是不开心了？”
她平静地收回手，琢磨了两秒，说：“等着，我给你喂点吃的，再送你出门。”
黑猫：“......”
摇动的尾巴忽然停在某一刻。
猫悠悠地抬起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子死盯着邬眉看，似乎有无尽话语藏在其中。
奈何它一开嗓，仍是始终不变的一声：“喵......”
有口难言是何种滋味，它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黑猫的瞳孔渐渐放大，胡须下垂，整张脸忽然呆滞住。
在它的世界里，似乎过了大半天那么久，才反应过来，迈着小步伐哒哒地溜走了，头也不回。
邬眉见它轻轻悄悄地跳上沙发，在某一角蜷缩成团，阖上眼便休息了。
那模样，多少有些熟稔。
不是说猫到了新环境都会不适应吗？
怎么她瞧着这猫......像是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
知道身上的感冒还没有痊愈，邬眉也懒得费精神多想，晃了晃脑袋甩空思虑后，揣了钥匙就要出门。临走时，她扶着门框，也不管某只生物能不能听懂，回头对着沙发的方向说：“走了，等我回来。”
黑猫听到动静，起来动了动。
片刻之后，它换了个姿势继续侧躺着缩成一团，连一声简单的“喵”都不愿意赐予了。
邬眉没听到回应，又转身往屋里撤了几步，向沙发上瞧了一眼，确认过意外闯入家里的黑猫无恙，她这才走回去弯腰换鞋，静悄悄出了门。
出门，是为了给黑猫搜罗吃的。
走出超市大门的那一刻，邬眉才清醒地意识到，那猫只是她家里的小客人，短暂停留而已，没必要给它买太多粮食。
而眼下——她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有整整一大袋子。
其中只有两瓶酸奶和三个苹果是邬眉给自己买的。
她原本只是想提一袋简简单单的猫粮回家，但匆匆拿起包装袋后，很快又放下了，随后低头打开手机里的社交软件，恶补养猫攻略，“超市的猫粮不靠谱......那应该买什么呢......要不再去一趟宠物店吧……”
邬眉一边念叨着，一边在超市里打圈，不知不觉就拿了许多。她对金钱的敏感度不低，结账时自然也察觉到买的东西有些多了，但犹豫片刻后，还是付了钱。
万一她买的都是小猫不爱吃的呢。
万一......那只猫还想在她家里多待一阵子......
携着一身晨时的清冷气回家时，邬眉仍然没想通，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觉得——那只黑猫可能会在家里久待。
是因为，这团毛绒生物上透出来的熟悉感吗？
邬眉转身锁上门，眼睫一垂，就看到了蹲守在自己脚边的小猫。
它悠哉悠哉地摇着尾巴，漂亮的圆眼睛滴溜溜地看向邬眉，懒懒地发出一声：“喵。”
仿佛在这里等待了许久，也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6章 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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