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变成猫了怎么办》长鲸海

22、第22章 颠倒

　　只是浅浅淡淡的一个吻，十分克制。
　　但沈檀轻仍然被亲得有些迷糊了，期间，她只听清了一句“对不起”，剩余的时间都依据心跳的频率来计算了。

　　这般朦胧交缠的气氛，被一道陡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
　　似乎是有人拨错了电话，铃声响起片刻，不等被人接起就没了音。

　　邬眉伸出指尖抵着沈檀轻的下颌，慢慢松开她，淡然提醒：“你的电话响了。”

　　分离的时候，沈檀轻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唇上跳动的热度。这点热久久不散，似乎还有渐渐扩散到全身的趋势。

　　“是打错了吧，”她抬手抚了一下嘴角，声音含糊，拿起手机一看，“不对，是穆声。”

　　紧接着，又响起了接到消息的提示音，“叮咚叮咚！”
　　声音急促，随之带着的消息也急。

　　沈檀轻看清屏幕上的文字，霎时清醒了一些，“声声说，我爸爸安排了一些人来找我，说话时的脸色看上去特别差，应该是发了好大的火。”

　　思虑片刻后，她又说：“订婚宴那边，姐姐可能是被人缠住了，现在一个信息也没有。”

　　她站起来，环顾一眼光线昏沉的房间，“这间房是我姐姐常年订下的，我爸安排的那些人应该也一时找不到这里来，我们还有走的机会。”

　　沈檀轻说完，不自在地拨了拨指甲盖。

　　沉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笑，又短促又闷，仿佛是实在忍耐不住，从嘴角泄露出来的。

　　“笑什么？”沈檀轻嘟哝道。

　　邬眉：“难得看你这么认真，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认真考虑逃婚。”

　　沈檀轻下意识反驳：“什么逃婚......逃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谁不会认真考虑啊？”

　　“我看电视里放的片段，角色都是被推动着，一步步麻木地走上婚礼红毯，只有到最后了一刻，才恍然醒悟，转身离开。”邬眉难得用上了带点矫情的语气。

　　沈檀轻哑然片刻，细声说：“......我这不是，已经冲动过一回了吗？”
　　话里好像有股怎么也扯不开的别扭劲。

　　她忽然想到什么，默默在心里修改了答案：不对，是已经冲动过两次了——因为眼前人。

　　想起过往的记忆片刻，沈檀轻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遇到了即将离开大学校园的邬眉。那是不容置疑的、眼里装满了心动的时刻。

　　恍惚一瞬间，沈檀轻觉得窗外的月光都不再清冷了，它越发刺眼，把黑夜颠倒成白昼。

　　“沈檀轻！”

　　着急的一声低呼，把沈檀轻从似梦似幻的感觉中拽出来。她猛然一抬眼，看向呼唤她姓名的人。
　　两道视线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时，沈檀轻真的有种心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邬眉注意到她的反应不对，双眉紧蹙，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些：“檀轻！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脸上很红。”

　　“啊？”沈檀轻顺着她的话，用手背触碰自己的脸庞。
　　其实她手上的温度也不低，但比起脸上的异常燥热，还算是适合人体的温度。

　　下一秒，邬眉的手掌心贴上沈檀轻的手背，试探过后说：“檀轻，是不是很热？”

　　沈檀轻的意识已经被忽然燃起的温度灼烧至模糊了，她小心撤下自己的手，缓缓摇了摇脑袋，用滚烫的脸颊贴上邬眉的掌心，低低回应道：“嗯，我身上也很热，很难受。”

　　“怎么会，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邬眉关切地问，“还是你已经难受了很久了？”

　　问题刚丢出去，她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句不必要的话。

　　她方才和沈檀轻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如果当时就有异常，不至于半点没察觉到。

　　这阵热度，分明是她吻过沈檀轻之后，突然升上来的。
　　可又是因为什么呢？总不能是对亲吻过敏吧......都亲过那么多次了。

　　也不知沈檀轻的脑回路一下拐进了哪个胡同，遽然就觉得邬眉这时候是在想别的事，没顾着眼前的自己，于是用半边脸颊蹭着她的手，皮肤摩挲着皮肤，嘴上略带不满地说：“你现在还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邬眉说，“当然是想我们怎么能离开这里，还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哪副模样？”沈檀轻追问。

　　邬眉停顿了一会儿，陡然明了：“就是觉得，你现在又变得像只猫了。”

　　“哪有!”
　　“哪里没有，你听，说话都和猫一样的。”
　　“猫又不会说话，你也没听过，怎么会知道是一样的。”
　　“确实没有听过猫说话，但我能听到你。”

　　兜兜转转说了一圈，绕回了原来的意思。

　　沈檀轻眨着眼，思索了一阵才想明白，于是不情不愿地说：“你好像还是在说我是只猫。”

　　邬眉轻声笑了下。

　　“可是......我好像，真的，要变成猫了......”沈檀轻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浑身一失力，握着邬眉的手，直挺挺地向她怀里倒去。
　　“我现在，好难受。我记得这种难受，好像每根骨头都在疼，和那晚一样......”

　　邬眉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没低头，但感觉到了怀里的人骤然缩成小小一团，触感也变了——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活人大变”，犹豫着抬手，摸到一团毛茸茸。

　　不知为何，邬眉的眼眶泛起酸涩，无端从心尖挤出了一点泪意。
　　她下意识抬起头，忍着，眼角瞥见窗外月光，有一瞬也觉得，这黑夜如同白昼一样亮了。
　　月亮也有比太阳还刺眼的时候。

　　邬眉的情绪不重，唯有一行清泪悄然滑过脸颊。她的嗓音因此有些沙哑，但话说的太轻太轻，也分辨不出来什么。
　　她终于低下脑袋，缓缓抚摸着黑猫的身躯，好似一点儿也不着急离开，“你真是，颠倒了我的世界。”

　　......

　　沈檀轻的父亲没见过邬眉，他手底下的人更不知晓邬眉的长相。于是只能四处搜寻沈檀轻的身影。

　　而沈檀轻——她现在变成了一副小猫模样，除了邬眉，便没有人再能将她认出来了。
　　逃出格登酒店的路，意外顺畅了许多。

　　邬眉怀抱着黑猫，毫不遮掩地穿过走廊。若是有人多看了她两眼，也只是在奇怪这人为什么出门还要带着猫，难不成是爱猫爱到片刻也不能分离了吗？

　　约莫......也可以是。

　　说起来，带人逃婚必定是条坎坷不平的路，但邬眉一路走出酒店，只在快到门口时有了几分钟停顿。
　　她听到了站在一旁的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在说话，他们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

　　“听说，我们临时被派出来找人，是在找这场婚宴原本的新娘。”
　　“新娘？今晚不是沈周两家的订婚宴吗？哪有新娘？”
　　“不过是时间问题。我说的重点是：找、新、娘。但你看这婚宴已经完完整整地结束了，说明是新娘换了人，还是姐妹两人互换的。”
　　“这、这不就乱套了吗？”
　　“是乱了套了，这富贵人家的事，谁能说明白呢。”

　　说话的人似乎还想继续装腔作势，正要开口，倏然被身后一道平静的声音叫停：“明白？你们想明白什么？或许，我可以给你们解答。”

　　两位领着工资的人听出了老板的声音，猛然转身，急哄哄地道歉。

　　沈嘉晏随意说道了两句，然后打发两人快点离开。她原本是被熟悉的感觉牵引着，走到了这里来，却不想听到了些难听话。
　　目光一转，她看到了邬眉，和怀里的一只黑猫。

　　那只黑猫闭着眼，小脑袋靠在邬眉的胸膛，似乎睡了好久，也睡的安稳。

　　沈嘉晏顶着黑猫瞧了一会儿，便收起了一些超越科学的念想，对着邬眉说：“你出现在这里，看起来，也是想明白了。”

　　“也？”
　　“嗯，我妹妹为了你，可是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想必你也是。”

　　邬眉说这话时，看了眼沈嘉晏手上的戒指。婚戒的尺码并不与她相配，足足大了一圈，虚虚套在手指间，仿佛在预兆着——这本就是一场不美好的婚姻。

　　沈嘉晏随着她的视线，也抬手瞧了一眼戴在手上的硕大钻石，宝石的光彩夺眼，却让她的眼眸中生出半分厌恶。

　　沈嘉晏继续保持着一腔要死不活的语气，说：“我吗？不算是。轻轻离开以后，我也没多少考虑的时间。而且，对我来说，成全你们，也算是......成全了我自己？”

　　邬眉听不懂，只说：“抱歉，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感情。”

　　“我没有感情，”沈嘉晏回答，“心死的人，哪有什么感情。”

　　邬眉更加糊涂了。她张了张口，想问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到底是没问。

　　沈嘉晏目光一柔，提醒她：“好了，我是临时溜出来透口气的，在这待不了多久。你也是，要抓紧时间去找沈檀轻，别被我爸那帮人抢了先。也不知道她躲到哪个角落去了，半天没有音信。”

　　这一抱怨，倒是让邬眉想向她说明沈檀轻的现况，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种事......没亲眼确认过的人，应该不会信吧。
　　于是她托了一把怀里的猫咪，答应下来：“放心，我肯定能找到她。”

　　“好，”沈嘉晏得到了想听的，利落转身，“走了。”

　　“嗯，”邬眉轻点头，“走了。”

　　“等等。”
　　沈嘉晏忽然回头，叫住了邬眉，指着她怀里露出半张脸的猫，犹犹豫豫地说：“你这只猫.......”

　　“这只猫？”邬眉喉咙一紧。

　　“这只猫长得不错。”沈嘉晏道。

　　“......谢谢。”

　　话音落下，再没有任何临走前的道别，邬眉转身，径直走向大门。

　　沈嘉晏望着她坚决的背影，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

　　夜晚比来时更加黑了，灯火也更加璀璨了。
　　邬眉一脚踏出格登酒店，心中莫名浮现出这句话。

　　她未曾停歇，一直朝前走着，眼前的繁华街景落入她眼里，渐渐转化成虚影。

　　邬眉遽然停下，扭头瞧了一眼高大的建筑物。
　　从天还未完全暗下来开始，格登酒店就亮起了无数盏灯，这样的亮光伫立在深夜里，无疑是最醒目的存在。

　　它对平常人来说，仿佛是一座建在高处的城堡，有森严的守卫，有进入时必须要遵守的规则，让人不敢靠近。

　　邬眉却在此时松了一口气，心结无端就散开了。
　　她低眸，看着怀里躺得安然的沈檀轻，心想：

　　我从城堡里带走了最漂亮的公主殿下，真是无上幸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