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5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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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跟随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走进圣域。
作为一国之首，撒加本不该如此离开总理府，听从不明人士的一家之言，去往不被监管的未知区域，会见不曾相识的陌生领袖。
加隆强烈反对：“我们有这闲工夫吗？明日上午一场发布会，下午一场总结会，傍晚还有一场研讨会，你要如何向其他人解释你的缺席？”
撒加把手搭到加隆肩上：“这不是有你吗？我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加隆被说得一时语塞，交换身份倒不是难事，虽然撒加上任之后他们还没这么做过，但加隆熟知撒加的一切习惯和想法，冒名顶替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眉毛的事情。
然而加隆很快就发现了盲点，怒极反笑道：“所以你还准备独自赴会，连我都撇下？我倒不知道那个圣域是什么时候得了你的信任。一个全副武装、与世隔绝、宗教狂热……”
他的视线瞟向另一侧的艾欧里亚，身着黄金圣衣的使者强壮坚毅，但一脸拘谨地站在对面，听到他们的争执后尴尬地转动眼珠，手脚无措地前后摆动，满身肌肉也挡不住初出茅庐的愚蠢气息。
于是加隆压低了嗓音，即便心知肚明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冲着撒加耳语，语调刻薄且轻蔑，充斥着挑衅意味地点评道：“不折不扣的异端组织。”
艾欧里亚捏着拳头忍了又忍：“雅典娜守护着大地的正义与和平，请你注意用词。”
“加隆，这是一场需要保密的外交会谈。你能理解我吧？”
无论如何，撒加总会说服他的兄弟。
“当然，当然，当然！”加隆恨恨地磨着牙齿，“你最好能完整回来！我要架空你的集团，把那几个讨厌鬼换成更好的人；我要破坏你的计划，早说了你那些方案过于温吞；我要用你的小金库买张躺椅，办公室的沙发硬得像石头！”
“你不喜欢吗？那就换一张吧。”
加隆气闷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买几条催泪/弹生产线，是时候让海边那帮成天搞事的刁民吃点苦头了。”
撒加失笑道：“耐心点，民众需要时间来教化，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什么是正确。”
“滚吧！这里已经是我的地盘。”加隆不耐烦地挥手指向门口。
艾欧里亚懵懂提问：“出发？”
撒加点点头，却突然抓住加隆的手。
“等我回来。”他有些过分郑重地强调，“在这里。”
前往圣域的路上，撒加主动挑起话题，询问艾欧里亚有关圣域的信息。
艾欧里亚的前半生全是训练和战斗，即便他想要模仿他哥哥稳重的处事风格，大概也只有表情管理是学到了皮毛。被撒加三两句话套走不少情报，他还觉得对方和蔼可亲。尤其是对比之前办公室里夹枪带棒的那位，艾欧里亚已经相信撒加是个友善的好人。
“所以这里有一个小宇宙结界，使普通人无法察觉和进入圣域？”
“是的，这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艾欧里亚告诉撒加，新兵会在圣域的外围进行修炼，他们施力的余波有可能会造成误伤。这个解释充满人文关怀，撒加含笑表示理解，但心里另有判断。
根据艾欧里亚的描述，圣域是一个斯巴达式管理的军事组织；其中的精英圣斗士，有艾欧里亚手接子弹为演示范本，个个都能拳开山河脚碎大地；他们的精神领袖雅典娜和实权领袖教皇目标一致相处和谐，整个圣域对他们忠心不二。
加隆总结得倒也没错。
“小宇宙的威力可真惊人。”
“不过这还要看使用者的境界，对小宇宙的理解越深，使出的力量就越强大。黄金圣斗士是最强大的战士，而我们之中的佼佼者，就是我哥哥艾俄罗斯，他是射手座黄金圣斗士，几年前成为了教皇……”
艾欧里亚说起雅典娜时严肃虔诚，说起哥哥时则是毫不掩饰的骄傲，这个年轻人忘记了需要时刻摆出的沉稳姿态，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艾俄罗斯的战绩、实力、品格，以及他们兄弟间友爱的过往。
大概是敬爱兄长的弟弟令撒加有了奇妙联想，思维暂时从“我的雅典藏着一个魔法界”上跑偏，笑意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心。
但是，撒加看着圣域的全貌在小树林后显现，壮丽的古希腊建筑群便是拨云见日后的大理石宝藏，他眯起眼看向群山之巅，巍峨的钟塔与女神像俯瞰人间。
那里就是教皇厅和女神殿的所在。
也许，作为客人他得说两句场面话，作为来访的领导人他应该不露声色，但撒加能感觉到一种不算愉快的情绪在心中涌动，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艾欧里亚询问怎么了，撒加只是微微一笑。
“我在想，我们要去的教皇厅，真是太高了。”
欲往教皇大殿，必先过十二宫，无捷径可寻，无特权可享，即便雅典娜亲身下阵也得走一遍的流程。十二宫是为守护而存在，对应的黄金圣斗士将在其宫中镇守，任何擅闯者都将面对和黄金圣斗士的生死决斗。
不过战士们显然已经得到了通知。他们站在门口迎接，然后一路同行直到出宫。纵使只是短暂接触，这些战士不愧为黄金圣斗士，或是恭谦而不谄媚，或是热忱不失风度。
并非每一宫都有战士看守，比如双子宫就只有一个圣衣箱，撒加确信那神圣的无主之物对自己有一种吸引力，犹如错失的命运在呼唤回归，但他已在另一条路上走得太远，双子座圣衣仍于箱中静静等待。
拾级而上，直到穿过最后一道防线，这段朝圣之路抵达终点。
双扇大门敞开来，一条红毯铺眼前，十米穹顶压迫了空气，透过门廊间隙洒下的光线交错在中央大道。那尽头处便是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教皇，头戴红冠，丝质长袍，暗纹低调华美，金属制的尖锐肩甲，宝石项链垂挂胸前，尽显庄严威仪。
艾欧里亚紧走两步，单膝跪地，垂下臣服的头颅。
“狮子座艾欧里亚，前来复命。”
这可真是十足古典。
他们不会要求每个人都遵守他们的规矩吧？
撒加止步在门口，教皇却主动走下高台。
“希腊的总统，欢迎来到圣域，久仰大名。”
这场领袖会晤远比撒加预想过的顺利。
他们在简明扼要上达成一致，省去了形式大过意义的各种辞令。教皇简述了圣域的意义，即是为了对抗怀有敌意的神明，守护大地的和平。撒加则对诸神的特征如数家珍，分析总结圣域的敌人。
“也是我们的敌人。”
撒加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小宇宙，他宣称这是为了增强人类的自保能力。教皇并不藏私，只强调这和个人天赋有关，但最重要的是不死不破的决心。
随着话题深入，撒加逐渐了解教皇礼装下的艾俄罗斯这个人。
他认为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和艾俄罗斯的对话无疑是畅快的，他们志同道合，拥有相似的理想和行动力。艾俄罗斯的性格坦诚爽朗。这种人不会耍心眼，但往往因为过分乐观，而对情况错误估计，许下不切实际的承诺。不过艾俄罗斯并非如此，或许是同时手握重权，艾俄罗斯的发言是谨慎的，他的表达直白又细腻。
比如说尽管他们相谈甚欢，艾俄罗斯依旧强调了圣域的政治立场绝对中立。
“女神赐予的圣衣和力量只为行一切正义之事。”
女神，雅典娜。
撒加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总是站在人类这边对抗诸神的神。
他也曾是想要信仰神明来获得力量的凡人，但现在他相信科学能解释一切未知，无论是小宇宙，还是神明。所以哪怕真神现身，他依旧是个无信者，神明只是一种存在，雅典娜应被称为我们的盟友。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狂妄？
直到会晤结束，撒加也没有提及要面见神明。
“圣战在即，大乱将至。”
“我会关注相关异象。”
作为本次外交事件的结果，撒加确认了圣域的安全性，一些神明危机，小宇宙能源开发合作计划，以及一张面具——他对此类饰品总是格外注意，在看到这种轻巧兼具全方位过滤功能的面具时，他便对其材质产生了兴趣。
加隆会对这个礼物满意的。
加隆正在生气。
无论谁开会的时候，楼下有一百多个人嚷嚷着“狗屎财政紧缩”，还有一大堆海鸟在窗外吱呀乱叫，合成一出高保真噪音交响乐，都会有种跳出去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撒加那个蠢爆了的助理还在傻乎乎地提问：“该怎么办啊，总统先生？”
而他不得不摆出撒加那副悲天悯人的笑脸：“我想一下午的工作每个人都累了，所以为什么不去给大家送点食物呢？我也一起去。”
说来可笑，这群人对着防暴警察趾高气昂地四处乱叫，看到加隆这张脸后又都畏畏缩缩地收起气焰，领队首领想要阻止餐盘的靠近，但个人的力量又如何比得了群众的力量，抢过食物的动作快得像强盗，吃饱这顿之后就忘记还有下一顿的问题。
人群中飘过几句“撒加万岁”。
啊，真悦耳。
但这不是麻烦的结束。
先是有一两个游客拎着包行色匆匆地从海滩那边跑来，然后是一些拖家带口的人拽着不情愿的孩子神色慌张，最后是巡警像牧羊犬一样驱赶着大吵大嚷的游客登场。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助理捏着电话惊恐地冲过来：“海啸，总统先生，是海啸。”
加隆倏地看向远处的海平面，那里安安静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打开办公大楼的门，让人们到高处避难。”他扭头吩咐下属，“警卫队听令！分出人手协调治安，腿脚不便的先抱上去！”
他看向隐隐察觉不对的群众，这时倒是该感谢先前安抚过他们的情绪。
“请服从安排。”
办公大楼是这片临海之地最高也最结实的地方。
所有门窗都已闭合，群众聚集在最高层，他们被安顿好之后就得知了真相，此时无不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因为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加隆帮助一位哮喘患者翻出了他的药瓶，放在他颤抖的掌心中。
“我错了，我今天不该来这的……”这位大哥已经临近情绪崩溃的边缘。
加隆握住他的手：“救援直升机在路上了，别担心，我与你同在。”
他说着撒加会说的话，想着今天真走运，是他在这里，而不是撒加。
海啸来得很快。
人们能感觉到背部的冲击，窗户在剧烈震动，楼下传来玻璃的破裂声，海水在脚下奔腾，有什么东西坍塌了，有什么人在尖叫，战战兢兢看向户外，万里晴空变作汪洋大海。
海啸走得也快。
虽然体感时间相当漫长，但加隆看了一下手机，只过去了三十分钟。
“停下来了，”他宣布，“我们活下来了。”
在他开口之后，不少人相拥而泣。
加隆和一部分想要透透风的人来到屋顶，这里本来是个露天餐厅，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只有三五根被折断的阳伞与塑料袋搅在一起，下脚时更是要注意是否有尖锐物存在。
即便如此，人们依旧感恩地呼吸着空气。
“嘿，那边！”
前方百米开外的夹缝处，有一个小孩抱着浮板在湍急的水流中摇摇晃晃，而她附近还有令人生畏的电线杆支棱着，这幅场景令每一个心怀恻隐的人都感到不安。
他们大声说：“要想办法救她！”
警卫队到楼下去搜查有没有合适的工具，在场的人则想着能否用衣服编出一条绳子。
但小孩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望过来的眼神清澈又明亮，像是风暴下的一点烛火，像是沙漠中的一滴露珠，仅仅须臾片刻，便在浪花间无影无踪。
撒加当然会这么做。
岸上的人惊呼：“有人跳水了！”
加隆的水性良好，他在码头当过搬运工，也曾出海做过临时水手，他了解海洋，深知大海有多不可违逆，哪怕只是区区百米的距离。
他朝后一脚蹬在墙壁，人便顺着水流向目标冲去，一手抓住孩子，托举起她的脑袋让她能够呼吸，但他们没法原路返回，只能不断向前漂泊。
还好这条商业街有其他幸存者楼顶。
在第三次被身后冲过来的不明物砸中背部后，加隆顺着浪头从水里冒出来，他咳嗽着眨动眼睛，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房顶有人影摇晃。
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愿命运保佑这温热的小东西吧。
“看这里！”
加隆用尽全力大吼，当那些人注意到这边时，他以投篮的动作将小孩抛给了他们。
“照看好她！”
而他自己则被后浪淹没了头顶。
岸上的人惊呼：“有人落水了！”
加隆被洋流裹挟着，向深处坠落，他的腿大抵是折了，使不上力，身体发冷，耳膜在水压下尖锐胀痛，但所有毛病都比不上窒息使他头脑发昏，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无法放弃挣扎，可偶尔飘过的一丝理性令他松懈疲倦。
撒加哟。
直到最后一刻，我也没有辜负使命，如果这就是结局，我的人生已然圆满……
加隆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有人扶起了他的头，直到唇上附着一片温热，渡来的一缕空气令他陡然间神智清明，哪怕水下能见度低得可怕，加隆依旧能分辨出撒加无喜无悲的眉眼。
他以为遥不可及，却近在咫尺的人。
撒加见加隆缓过神来，便给他扣上圣域赠予的面具，揽着他的腰际，让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他们如同一个整体，分享着彼此的温度与力量，向着上方的光亮处游去。
不再有什么称得上阻挡了。
这日的海啸不仅使希腊沿海损失惨重，也同样波及了土耳其的临海城市，两个因为历史缘故矛盾重重的邻国以此为契机，互相援助共建家园，大大改善了两国之间的关系，走出了旧的政治宿怨。
这些行动在此之后被统称为“海啸外交”。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25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