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森离

17、选择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播放，林昭宇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起前世的某一日，派去别国打听消息的士卒久久才回来，面露哀伤，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士卒的话语给他带来了沉重一击。

　　公主殿下，或者说是侧妃娘娘，于两日前因病离世，如今已被下旨葬于皇陵。

　　将军的瞳孔猛地放大，似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思绪混乱，双手不停地颤抖，忍受着心底深处巨大的苦痛。

　　那一瞬间，他几近崩溃。

　　年轻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杀敌无数，可在得知公主因病去世的消息后，跪在地上无声地呜咽。

　　他受诏入皇城，只迎回了公主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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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宇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哀意。

　　夏有仪还以为是自己戳到了他的伤心事，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林昭宇却摇了摇头，认真地盯着她：“一开始学医，的确是抱着弥补遗憾的想法。”

　　前世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平定边乱，也当上了公主口中有勇有谋的大将军。

　　可后来公主前往别国和亲，他作为臣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身入皇城，从此再不相见。

　　当时的将军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公主和亲承载了两国友好交往的使命。

　　他见多了战场上的生死，自然不希望战争爆发，那样子受伤的，只会是无辜百姓。

　　直到后面公主离世的消息传来，他一个人在军营里坐了许久，心中仿佛缺了一块，茫然无措。

　　他从之前打听来的消息就已经知道，公主在皇宫里过得并不好。她来自别国，又不受宠，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更是冷落。

　　他有悄悄托人给公主身边的侍女转送东西，暗地里也在关注她的消息。

　　他主动前往两国的边境地带驻守，本想着这样能离公主近些，他想要的，不过是及时知道公主安好。

　　可公主最后还是离开了，死于病榻之上。一国公主，本是为了国家安定才远赴他国和亲，死后却连史册都没有记录。

　　人们只记得历史上的风云人物，那些漫漫历史长河中，早早被牺牲的小人物，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传闻人临死前会有走马灯的环节，前世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依稀看到了在御花园初见公主的那一幕。

　　少女冲他眨了眨眼，笑得热烈而真诚。

　　*

　　林昭宇的声音很浅，落在夏有仪耳边却十分清晰：“我爸妈起初并不赞成我学医，高强度的工作和长时间的值班，能坚持到最后的医学生少之又少。”

　　“我爸自己有开公司，毕业后只要我想，可以直接去他公司上班，这听起来的确要比学医简单得多。”

　　夏有仪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选择，为此和我爸妈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林昭宇缓缓道来，“在他们看来，我学医不过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多久。”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选择学医，从来都不是心血来潮。

　　他前世救不了公主，只听闻她小产后身体落下病根，最终熬不过寒冷的冬天。

　　所以这一世，他想试一下，当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林昭宇很庆幸，如今他看到的世界，社会安定，没有战争，男女平等。所以在报考专业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骨科。

　　前世喜欢舞刀弄枪，到现如今与骨刀、骨锤、骨锯为伍，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筋肉骨头之间敲敲打打，牵拉固定，林昭宇虽累，但更觉得充实。

　　“只有学医的人才知道，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生命。”

　　“手术室如战场，上了手术室，大家就是战友，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和病魔较劲，同死神战斗。”

　　“我学医这么多年，从学校到医院，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医闹纠纷；见过因坚持不下去选择转行的；见过有医生因为情况紧急，不走流程先施救，最后病人没救回来，被家属和医院追究责任，最后双双闹上法庭。”

　　“可除此之外，我见过更多的，是一个又一个病人恢复健康，他们和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表面上看是我在治愈他们，其实他们也治愈了我。”

　　“穿上白大褂，我们身上就肩负了无数人的生命，我们被赋予责任，也被赋予质疑。”

　　“电视剧总是将医生这个行业描述得高尚体面，但我们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医学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可也没有那么坏。”

　　“在看清学医的真相后，仍然坚守曾经的誓言，以患者的健康为己任，这就是我选择当一名医生的意义。”

　　林昭宇的声音不疾不徐：“这个世界很大，不管是什么行业，哪有人会永远一帆风顺。你若真热爱跳舞，只管向前走，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相信，你的舞台，不仅限于这一次比赛。”

　　夏有仪看着面前的男子，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双眼睛似蕴含着万千星辰，时间在这一刻变得静止。

　　她的心跳停了一拍，很快又狂跳起来。密闭的空间里，一种不明不白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夏有仪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在发光，她细细品味他说的话，良久后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林医生。”

　　她在舞蹈上的确存在着不足，所以未能通过复赛。但就像林昭宇说的那样，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自己跳了那么多年舞，总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气馁灰心，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夏有仪感觉到身体放松下来，心情也变得平静，她嘴角漾起弧度：“若是以后有机会，我想请林医生你过来看我跳舞。”

　　林昭宇回得很快：“我的荣幸。”

　　这一晚，二人聊了许多，夏有仪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医生这个行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吃完饭回到自己家里，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暗自沉思。

　　*

　　第二天一早，夏有仪被体内的生物钟吵醒。

　　她睁开眼睛，房间里光线很暗，夏有仪伸了个懒腰，起身将窗帘拉开，阳光照了进来，又是新的一天。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将吐司片放入烤面包机中，等待两分钟后拿出，涂上一层果酱，一份简单的早餐就这样完成。

　　夏有仪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着吐司，好生惬意。

　　吃饱喝足后，她翻了翻冰箱，被角落处的玫瑰花干吸引了注意。

　　这是沈漫上个月寄来学校的，用密封罐装着，防止受潮。夏有仪在外面读书，沈漫这个做妈妈的担心她在学校过得不好，经常会从家里寄东西过去。

　　夏有仪在学校时，偶尔会用花瓣泡茶喝，对美容养颜有一定的帮助。她搬到新家后，将罐子塞到冰箱里就忘了这回事，如今不经意间看到，心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

　　今天林医生休息，她若这会开始动手，赶在午饭前给他送过去应该来得及。

　　就这么决定了！

　　夏有仪将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臂。她微垂着头，眼神专注。

　　屋内玫瑰花的馥郁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夏有仪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整。

　　夏有仪脚步轻快地来到林昭宇家门前，将门铃按响。

　　等了几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夏有仪和开门的人四目相对，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林昭宇看上去刚睡醒没多久，额前发丝细碎，身上还穿着背心短裤，眼神惺忪，神情慵懒。

　　二人平日见面，林昭宇要么穿白大褂，要么穿着便服，夏有仪还是第一次看他穿成这般模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子上身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的臂膀肌肉线条流畅，他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胸肌。

　　夏有仪的眼神微微下移，只觉得耳朵发烫，不敢多看，连忙移开视线。

　　“林医生，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没想到林医生平时看着斯文温柔，这身材倒是不错。夏有仪忍不住想。

　　林昭宇掀起眼皮，对上她的目光，轻轻摇头：“没有，我早就该醒了，只不过今日睡过了，还得多亏你把我给叫醒。”

　　他很少会睡得这么晚，兴许是昨天追忆了许多前世的事，林昭宇昨晚入睡后做了个很深的梦，迷迷糊糊中听到有门铃的声音，这才将他从梦里唤醒。

　　“你找我有事吗？”林昭宇朝夏有仪投去眼神。

　　少女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仰头看向林昭宇，眸中星光点点。

　　“这不是之前吃了你两顿饭，我想着你今天休息，特意做了些糕点，想请你尝一下我的手艺。”夏有仪缓缓地说。

　　林昭宇弯了弯唇角，朝她笑道：“多谢，我换个衣服就去。”

　　夏有仪连忙点头：“好那你先去，我在家里等你。”

　　她冲着林昭宇挥手，随后回到自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