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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虚无境 ...

  •   鹤儿貌美,和自己这般丑陋且脾气古怪的人一起作何呢。
      是自己亲手推开她的。
      她笑笑“我求你一件事可好——带深泽与虚枭回临渊殿。”
      白鹤几不可见的皱了眉“自己的事,自己去做,求我作何?你不是最愿意求双羽吗?“
      看着越发暗沉的天,上虞察觉到了逼近的肃杀之气。
      她沉默的点点头。
      转身朝着雪原深处走去,落下了一路血痕。
      她不知她转身后,白鹤眼中落下来一滴泪,冲淡了眼眸的血红。
      混账女人,又自己一人走了。
      深泽和虚枭是被遗弃的护卫。
      她是被遗弃的爱人。
      白鹤心痛的轻轻呼出一口气,强压下狂躁的灵力。
      将虚枭暂时封住穴位,留他三日的性命。
      “云湘,去将他送到鬼界。”
      随即看向深泽冷冷道“你,跟我走。”
      深泽胆战心惊的随她沿着上虞滴落的血迹追去。
      上虞消耗着内力在雪原极速前进,白鹤看不过,一把揽住她的腰身。
      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上虞惊诧的抬头见目视前方神情冷漠的白鹤,忍着泪意哽咽道“你明知……你明知……”
      白鹤最烦她这副做了错事还无辜的模样。
      冷声道“明知什么……我明知秘宝在你身上,所以跟过来。我明知你要舍弃虚枭深泽,独自面对上界追杀,所以跟过来。我明知你面上留疤,所以你这般丑也不必嫌弃我一身血腥难闻!”
      白鹤此刻太过冷厉霸道,像极了——双羽。
      一个魔界公主,自幼尊贵无比。
      一个凰族与神树双血脉的真神,血脉高贵。
      历经劫难,天之骄子的傲气便成了戾气。
      二人何其相像。
      上虞靠在她怀里,低低的笑了,眼睫上还带着泪凝成的霜,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与两个如此高贵的女人牵扯不清。
      她做魔尊,也不过一粗人,与她们这些生来高贵的人不同。
      她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样在意尊卑等级,她只在意可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她只在意自己的权益可曾收到侵犯。
      比起她们,她粗鲁的上不得台面。
      卑怯吗,非也。
      上虞岂是会自觉卑怯的人。
      她只是觉得能与这原本扯不上关系的另一种人一起,很庆幸。
      很庆幸这种难得。
      就好比高洁的天鹅和肮脏的野兽睡在了一起。
      这条山脉深处,一望无际的雪白下,上虞在一处高山前停下。
      她手持正玄向厚雪劈去,“正玄,破!”
      随即厚雪纷飞,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白鹤心下一惊,这山洞为何如此眼熟。
      她率先走进去,隐入了黑暗。
      上虞紧随其后。
      黑暗的仿佛坠入虚无。
      “鹤儿……”
      黑暗里,白鹤没有回头,却伸手拉住她。
      “这笔账先记下,之前你记我的那些,通通不算数了。”
      这片黑暗名唤虚无境,若是心有执念,便再也出不去了……
      上虞有,白鹤也有。
      深泽亦然。
      “鹤儿……此乃虚无境……”
      “我知晓,无需你多嘴!”
      上虞开口便被堵了回来。
      她停步无奈的拉紧白鹤的手,摸索着抱住了她。
      白鹤身上那股杀伐之气沁入骨髓的血腥夹杂着香火味道。
      甚是难闻。
      堪比妖物身上的恶臭。
      可上虞却是鼻尖一酸。
      这都是因为她……
      她未曾表露,只是抱住了白鹤。
      在进来之前,上虞将一截缚蛟绳系在腰带上,另一端让深泽抓好。
      此刻深泽便只觉得缚蛟绳晃晃悠悠的,不知上虞在作何,可她知定是做不好的事情,不敢言语,在一旁默默站着,横竖虚无境的黑暗看不到她。
      上虞叹了口气,随即抬头凑近白鹤的鼻息,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指尖在白鹤背后游移。
      黑暗让时间停驻。
      白鹤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瞪大了眼,随即一把将她推开。
      “混账!到如今还想算计我。”
      上虞被推的趔趄一步,怔了怔,有些惊讶。
      “你也知移花接木术?”
      她本想将白鹤这一身煞气吸附到自己身上。
      此术虽不难,却甚少人用,毕竟除了害人便是救人,以上虞的天资不过是顺手一学便记下了。
      不曾料白鹤懂。
      白鹤从来都不是容易被她骗的小孩子。
      既然败露,她无奈的苦笑。
      “若有执念,无法走出这虚无境的。我们三人谁的心思也不澄净,怕是要困死在此处了。”
      白鹤不以为意“总要往前走走看!若是有一线生机呢。”
      上虞拼命的再一次抱住了白鹤,力度大的推的白鹤往后退了一步。
      “你作何?!”
      白鹤不悦道,言语间藏不住隐隐怒气。
      上虞却自顾自的寻觅着她的呼吸,吻住了她的唇。
      以往上虞是霸道温柔的亦或是自持害羞的。
      可今日,一次又一次的讨好与示弱。
      时至今日,上虞弱吗。
      诚然,远比不得当年。
      可她若是弱,便不会一人走过这些艰险来到此处,她的强势从未在白鹤面前展现。
      白鹤只觉得她像个讨好新主人的狗崽,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轻柔。
      却同刚刚在雪原那般一样未曾推开她。
      察觉唇上那抹酥痒湿软的温热离开,反而在伏在自己肩上累的低喘。
      她不禁好笑“堂堂上虞便是如今这副样子?”
      说完,未曾察觉的,自己也红了眼。
      如今这副样子,什么样子?
      当年混元殿上张扬霸道威风赫赫,而后边关沙场之上的冷峻淡然,还是小周天内的低贱可怜,亦或是遇见双羽后的卑微祈求……
      就像如今一样祈求自己。
      白鹤气急,也难过的红了眼。
      上虞却抚着她的背低低道“你不必气我对双羽的讨好,我同样也会讨好你,你想怎样对我都好,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你若不想我在意她,可十万年前便已是注定,我无法对你承诺会不在意她,在我心里她比我自己更重要。”
      比自己更重要?
      白鹤心口一阵疼,气的刚想发作,却又听得她道“而你,在我心里最为重要,胜过任何人。你与她我从来选的都是你,可若是说涉及生死,那我只愿先死的人是我,讨好她并非是不在意你,只是我较之你二人低微,只得亏待自己。”
      “你的话我不敢信。”白鹤冷漠道。
      事事都信换来的不还是一纸休书吗。
      上虞耐心哄道“鹤儿,我不愿死前还与你有芥蒂,你不信我也是要说的。”
      深泽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上虞怎这般会哄人,当年众人言说的魔尊形象分明不是这样啊。
      又听她道“临死才发觉未曾与你有过一日安好,未曾送过你一件礼。神君看看我这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的模样,礼是送不起了,色也不剩什么了,你可愿当那休书是废纸一张。”
      深泽不由得替白鹤捏了把汗,魔尊大人如此卖惨,神君怕是快顶不住了,连她都快听不下去了,此时魔尊大人语气这般温柔,低哑的嗓音就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只听白鹤呼吸急促起来,虽看不见,却也知情绪已乱。
      “你又老又丑,我才不嫁你!”
      “又老……又丑……”
      上虞诧异的低低复述着,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面上的疤痕。
      却释然的笑了。
      “嗯……又老,又丑,偏偏一心想美娇娘,可是显得猥琐了?”
      白鹤气的不理会她的调戏。
      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往前走去。
      深泽被连带拉的一个趔趄。
      “诶诶诶……鹤儿,你可还记的得当初在青门殿内,夜里你冷的往我怀里缩,我便任你抱着。”
      白鹤不语。
      上虞不知她眼眶湿热。
      “鹤儿,你同我说说话可好。”
      “……”
      “鹤儿,听闻你幼时烤了月神的兔子可是真的?”
      “……”
      “我也是做过坏事的,幼时一群五大三粗的军士嘲笑我像根豆芽菜,我便便往他们的饭食里扔死老鼠……”
      “……”
      “鹤儿,你可知魔界界碑上的月亮是淡紫色的……”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恶狠狠的“闭嘴!”
      声音还挂着哭腔。
      白鹤气的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只觉得一股咸腥,咬出了血来。
      “你话这么多……是终于懂得怕死了么……”
      “别哭……”
      上虞顾不得脖子的疼痛,黑暗里摸索着给白鹤擦泪。
      白鹤如今灵力强大,黑暗里也可轻轻松松感知到她的存在,可上虞却只能凭着摸索。
      她问“我们当真走不出虚无境吗。”
      听见白鹤哭着质问,一旁正姨母笑的深泽神色凝重起来。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会剥夺我们的感官,消耗我们的体力,我们会发狂,然后神志不清窒息而死。”
      深泽的话像是抛入水潭的石子。
      激起一圈圈涟漪后又坠了下去。
      白鹤沉默了。
      “祖神神陨之地,怎么留生机许人闯入,七重关这仅是第一重。”上虞低低的说着,轻轻摸着白鹤的手背安抚。
      体力在黑暗中一点点耗尽。
      白鹤不得不承认,这虚无境果真是死局。
      她颓然的倚着上虞,身上血腥戾气弱了下来。
      上虞轻抚着她的背。
      “夫人怕了?”
      死到临头还说这种话,气的白鹤一把推开她。
      “你才怕。”
      上虞却笑了。
      “是啊,我怕,倒不是怕自己死,只是可惜还未曾跟你有个孩子。”
      一句比一句不着调。
      气的白鹤伸手打她。
      上虞却将她揽在怀里哄“都是我不好,抛下你独自走了,看到你好好的,虽然是凶神恶煞了些,可也是欢喜的。”
      “我话是多了些,可也是怕此时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的确,白鹤越发觉得呼吸困难。
      在这虚无境内虽是觉得短短一会儿,可却不知已过去了多久。
      “阿虞……我从不悔爱上你……”
      “即便你做过血腥之事,我也不觉得你是坏人……”
      执念越深,越会窒息。
      上虞脖子上血管暴起,艰难的抱着用力喘着气的白鹤。
      脚步重的抬不起来。
      深泽无力的倒在地上,脑海里闪过虚枭的脸。
      鬼王美,身边更是没有丑人。
      虚枭摘下鬼面的那张脸也是极其英俊的。
      上虞与白鹤失力的相拥着坐在地上。
      三人背靠着背。
      黑暗将这一瞬定格。
      足以淹没所有生机。
      本该溺死在这黑暗里的人却被猛然一道白光刺痛了眼。
      白鹤只觉得身上一轻。
      睁眼看那白光,分明是小周天的那个神秘女人。
      对她说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她还未开口,却见身旁的上虞缓缓跪了下去。
      “上虞愧对晚棠前辈……”
      晚棠?
      白鹤脑海里轰的炸开。
      “你是晚棠?”
      是我母亲的……
      爱人……
      白鹤一时间不知该说何,怔怔的望着走近的女人。
      上虞垂头不敢直视眼前的女人。
      只听晚棠道“我不怨你,魔尊不必跪我。”
      上虞惊愕的抬头,白鹤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我死是命数,不怪你,你与白鹤要好好的,这便是最好的事了。”
      上虞哭着跪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能得到晚棠的原谅,她与鹤儿便是名正言顺了。
      她本以为会一直背负着这个枷锁。
      不曾想竟会临死前得到解脱。
      “上虞多谢前辈。”
      当年凤凰城下,夕阳残照里,被风吹乱长发倒在她刀下的晚棠,美的就像日落的遗憾。
      白鹤端详着这个令母亲深爱的女人,正对上对方那慈悲的目光。
      却见她伸手抚在自己面上,虽只是一道魂魄并无触觉。
      可白鹤仍觉得震撼。
      “姨母……为何在这里。”
      白鹤思索后这样称呼她。
      晚棠笑笑直起身道“命数罢了,我魂魄机缘巧合来到此处,十万年窥得几分玄机,你们小周天的苦海便是这昆仑深处,那异瞳女子我虽不识,却猜着是上古大神,她与上虞似是有些渊源。”
      上虞见此急忙闻出自己的疑惑“提及苦海,前辈可否告知那日我与鹤儿是怎样离开的苦海。”
      晚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你抱她出来的,苦海是心有执念之人的死牢,我到苦海便是因无法释怀阿凤。那日你抱着她从苦海内走出,身后滔天巨浪,苦海境已破。”
      苦海境,小周天。
      虚无境。
      本以为会困死虚无境,不曾想遇见晚棠,那想必剩下的四重境晚棠也是有办法的。
      “前辈……”
      上虞还未问出便被晚棠打断。
      “我虽窥得祖神遗留天道,却已魂魄一缕困在虚无境,无法带你们走过去了,我只能告知你们后面四重名唤,千机,莽荒,古咒,混元。
      千机境便是祖神亲手所设千重机关,与寒天涧炼刀塔一般残酷。
      莽荒境想必上虞熟悉,可带鹤儿安然通过。
      古咒境我只知是关于祖神的一个遗憾,只有解得境中人遗憾,方得打破古咒境。
      混元便是上虞内丹所在之地,并未有何危机,只不过那里不止你的内丹,能否拿回内丹还需看自身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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