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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战败 ...

  •   勉喾当即尽全力朝着那道光飞去,风刮的白鹤睁不开眼,云层的水汽沾湿了她的衣衫,眼见那道光越来越近,触及的一刹那周身灵力波动,一阵凉风吹来,她睁眼见眼前变了模样,不再是云海。
      勉喾化为人形,她跳下来落在清香的草地上,远处碧山悬着白色的急流飞瀑,树木参天,近处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刚走了两步便被长剑抵住了后心,白鹤急忙举起手来表明身份,眼前这才出现个人,银白的轻甲高冠,手中长剑打着凤凰的烙印。
      对着白鹤打量一番后才笑着让人收起剑来,“小师妹怎的来了?师父她可还好?”
      白鹤自小在凤凰城长大,这个大她几万年的姐姐她也认得。
      急忙问道“神界之人可曾来过亦或是有何上谕?”
      看她神情焦急,鸣风师姐据实答道“确有上谕,可要说这来秘境之人也就今日的你二人了。”
      白鹤心焦,看向勉喾交换眼神。守护秘境的二族之人的确可信,外界情形可据实讲明,只是这些人以守护秘宝为任,自是不能让他们知晓自己是来偷秘宝的。
      是以将神界勾搭双羽,青冥勾结太子靖掌控凤凰城之事一一道来,鸣风听的是怒火满腔,当即带着白鹤与勉喾找到了其余几位守护使,阐明本末后几人聚在一起想着对策。
      与此同时,凡界漫天黄沙里士兵们面上溃烂,连绵的营帐里哀嚎声不断。
      上虞命军医诊治多日无果,且这种怪病传染性极强。
      又是深夜,她独自站在营帐前负手望着浩渺星空,这病发的诡异,怕是来者不善。
      她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慌乱,转身进了营帐让人唤军医来,神情冷凝宛如冰雕。
      传令兵去的快,不多时便回来通报,军医灰头土脸的小跑了进来,面罩遮不住的灰白的胡子抖动着“将军有何事?下官正忙着看护病人……”
      上虞抬头看着他,幽幽的目光看的军医肝儿颤,窒息的沉寂后只听见那低厚沙哑的女声想起“近前来。”
      军医迟疑的睁大老眼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他虽敬佩上虞,可敬佩归敬佩,怕也还是怕的。
      走近后军医小心道“下官与病人相处已久,将军切莫离下官太近,以免感染。”
      上虞瞥眼打量着这个精瘦矮小的小老头,军医的医术她是知晓的,之所以做了军医便是在外伤与瘟疫两处颇有心得,于此恐御医也有所不及。
      她轻轻叹了口气仅用两人能听清的嗓音问道“可还有救?”
      军医遮着脸看不清神色,可单看那一双眼里的为难便也猜到了,但她只需一个确切的答复。
      不耐的催促道“如何。”
      军医也只轻声道“下官才疏学浅……”
      如此,便是无药可救。
      上虞心底明了,挥手让军医退下,随即又唤了常森进来,这些时日的劳碌使他看起来瘦了些,面上线条变得沧桑凌厉。
      朝着上虞抱拳行礼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上虞朝他勾勾手,待他凑过来时耳语吩咐几句后便挥手让他去办,常森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神里的失望不言而喻,上虞的心猛然被这眼神刺痛了下。
      本以为在凡界会是不一样的境遇,却仍被她活成了当初的模样。
      为人不齿,遭人谩骂,众叛亲离。
      她就这般直直的望着常森,眼神里无端多了一股委屈,常森却摇着头,跪在她眼前压着嗓子怒道“你教我怎么狠的下心对他们动手,那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上虞知晓他的心情,可她只得从大局考虑,但凡有旁的法子她怎会出此下策!
      她扭过脸去不看跪在眼前哀求的常森,只扔下了令箭冷声道“军令如山!”
      听见常森好一会儿才捡起令牌大步走了出去,她猜的到这个汉子会是怎样一副悲愤的神情,她才不敢忍心去看。
      她真的想过重新开始,从那次铜陵关雨夜奇袭,她想过与魔界的上虞割裂。可她就是她,要走的路从来都是这一条。
      集血祭结界那数万将士哪个不是与她出生入死,他们与这些患病的将士同样无辜,可就是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这些人就全都没了命。
      常森去办了,她吩咐他将这些人迁到距此三十里的村子去救治,实则是路上便将这些人杀了,再用火烧去尸骨就地掩埋。
      天亮的时候上路,天黑之时常森便回来复命了。
      他将令箭交还,一言不发。
      退下之时才说了句“他们对你都是以命相托,你如此可对得起他们?”
      上虞看着他面上淡然“我宁下地狱油烹锯解来赎罪——此话当真。”
      坠入无间受尽酷刑,即便打入畜生道也好在算是六道轮回,可她却是会灰飞烟灭的。
      比苦难更怕的是消亡。
      存在不论是享乐还是困苦都还有机遇,还有机遇见想见的人,做要做的事。
      可一旦消亡,一切都不复存在。
      常森冷冷的看着她“兔死狐悲!”顿了片刻又道“我们在半路一个荒村歇息,我在那些病人水里放了迷药,又偷偷放了把火,荒村无水,我的人都吓跑了,他们怕被责罚不会乱讲,这件事你知我知,再无旁人知晓。”
      上虞诧异的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绽出神采来,可常森却负气离去,恰巧穆离进来,看着常森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又疑惑的看向上虞“谁惹他了,拉个死人脸。”
      上虞抿了抿唇终是未曾开口,除了白鹤即便是昭易都无法令她坦言相告。
      看着穆离拿来的名单,近万人感染怪病,今日都被常森迁走,这件事只瞒得了一时,待东窗事发定会军心大乱。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动则活,不动则死!
      这病又来的蹊跷。
      这是阳谋,有人在逼她出手。
      是谁呢……
      她让穆离传令下去,全军高度戒防,时刻准备战斗。
      至于是进是退,将军只有战死的没有吓死的,上虞不许自己因这些风影丧胆。
      她能想到的便只有双羽了。
      看了一夜的地势图,敲定下了进军路线。
      双羽若要让她死,她定是斗不过她堂堂魔尊大人,一场疫病便足以让她百死难辞其咎。
      如今进军幽国必是生灵涂炭,方才烧死了一万将士,为了白鹤她当真再不愿再让无辜之人丧生。
      可她如今不过也是被天地裹挟的一颗棋子,做与不做由不得她。
      天一亮她便下令拔营进攻幽国边关,大军驻扎在离城三十里的黄沙之上,远处的定陶城在这巍巍无垠的黄沙里显得格外脆弱渺小,它虽为幽国边疆要地,却是个小城,城墙薄且低。
      上虞命人将城围了,定陶城便成了这漫漫黄沙之上的一座孤城。
      西风吹过,卷着黄沙成了龙吸水,喝醉般的飓风接连天地晃晃悠悠的打着旋儿。
      上虞眯着眼,斜阳在她冷漠的面孔上映着最后一抹余晖,她像只矫健豹子、像头凶恶的野狼,直直的盯着定陶城上慌乱应对的幽国士兵,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幽冷的光。
      投石车与巨弩冲击着看似薄弱的城墙,城下铺了一层梁国将士的尸骸,梁国将士从破开的城墙钻进去时被幽国士兵拿刀又逼了出来,几个进退后梁国将士顶着厚盾冲了进去,随即一番厮杀。
      定陶城破。
      看着洇湿了土地的鲜血,上虞揉了揉眉心,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了天际,黛蓝的天色看着甚是诗情画意,可上虞心底莫名焦灼,似乎有一团阴影带着寒霜将她鲜活的心脏包裹吞噬。
      她站在城墙上,瞥了眼猎猎军旗,玄底金纹的苏字赫然,随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似乎想甩开这种不安。
      苏执安,她满手鲜血,终究不得执安。
      破落的城中最奢华的府邸也抵不过寄北阁的陈设,到处都弥漫着烟熏的焦臭,说是焦臭不假,被烧的不止是房屋,还有堆成小山的尸骨。
      上虞看着跪了一地的守将家眷,她原本打算公事公办的将这些女眷充作军妓,可又觉得残忍,这里面最小的不过十岁。
      她又一次落下了话柄。
      终是将这些人送去了下一座幽国的城池。
      如此才是她上虞的作风,滥杀无辜算不得杀伐果决,反倒是不顾天下人的蜚语一意孤行,这才是她。
      高情已逐晓云空。
      旁人闲言碎语又有何惧。
      可被她送走的那些女人离去时看她的眼神仍是淬了毒一般阴狠。
      那……又何妨。
      她横竖求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坐在火堆旁,耳边的喧闹似是另一个人间,抬眼看着火苗舞动,红焰中那簇澄黄的火苗不安分的跳了跳。
      琥珀色的眸子警觉的紧紧盯着它,看它跳动的越发诡异,火苗如同一只原地跳起的□□,越蹦越欢。
      上虞正不解时,恰在那火光放大的一霎时,她忽的醒过神来,一个后翻刚好闪开了火堆炸开的火焰。
      再抬头看原本沉寂的夜幕,一颗颗赤红的星飞速落下来,上虞高喊出声“跑!快跑!”
      天火流星,虚幻里的灾难成真,火球越近也逐渐看清大小,一个个房屋大的火球长了眼一般狠狠砸下毁了这座城。
      随即听闻幽军铁骑轰轰的马蹄声。
      她仓惶逃走。
      生还将士算上驻扎城外的后勤与卫军共三万人。
      十万人马只剩三万。
      她头一次输得这般惨淡,好在军需仍在,她带着这三万人退回梁国要塞坚守。
      后面是野狗一样追着屁股撕咬的幽国铁骑,再追下去军心怕是要散了。
      方才的天火流星她也已看清,除了双羽不做它想。
      如今是进不可,退不可,双羽是想以这凡界为阵来逼死自己,她太过了解自己,是以设下疫病之事使自己受天下谩骂,又让自己损兵折将如丧家之犬。
      她这次不只要杀人,更要诛心才是。
      逃亡百里,总算到了要塞,可等着她的却是一道圣旨。
      若三日之内不能收复失地提头来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得隐忍着跪下接旨,叩谢吾皇天恩。
      她独自站在城墙上看着林立的将士目露怅惘,鹤儿走了半月尚不知安危,她只怕双羽会伤她。
      心下百转千回,穆离与常森担心的走到她身后,这一战损失太过惨烈,当一个百战百胜的女人正大光明的踩在男人头上时不会有人妄动,可一旦这个战神一般的女人败了一次,以往憋在心里的怨毒便都有了攻击之处。
      看着她单薄的身躯,这天下的不公眼前这个女人可能承受?
      穆离觉得自己似乎已听到将军骨血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实则上虞岂会那般脆弱,只不过穆离觉得若是换了她定是已承受不起。
      常森也已不怨她的命令,这次倘若任疫病扩散幽军趁机杀过来,到那时哪怕是三万人都留不住,倘若不攻定陶城疫病源头尚不可知,那便如同瓮中之鳖。
      跟着战神将军苏执安的将士们却想不到此,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没他们心里那样百战百胜,被神化的人终究是不许有半分瑕疵,可他们却都忘了她也是凡人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是他们当初看救星一样将她捧上神坛,如今又亲手将她从神坛之上拉下去。
      上虞漠然的看着亦步亦趋的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歇息,我没那般不堪一击。”
      穆离不肯,就差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猫儿一样的眼睛恳切的望着她。上虞无奈的笑了笑“难不成你要跟着我去睡觉?你嫂子回来会一剑劈了我的。”
      提及白鹤,穆离似是想到了救星一般“嫂子何时回来?那你可要好好的,不然我就找嫂子告你的状!”
      常森在一旁嫌弃的撇了撇嘴“知道将军都有嫂子了你还缠着将军,不知羞。”
      常森惯来挤兑穆离,上虞也如以往一般瞥了他一眼威胁道“不许欺负穆离。”
      常森顿时偃旗息鼓,穆离倒是雀跃的拉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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