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初上》有阵雨

7、七

　　飞机在Q市机场落地，言之柠和韩秋、于思妍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下午两点开始第一场研讨会，去之前，还有足够的时间能休息。

　　在飞机上已经睡过，言之柠现在没什么睡意，站在窗边往外看去。说起来，她是在Q市长大的，在这儿待了十几年。

　　当初跟着妈妈离开Q市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这次回来，她觉得这座城市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熟悉感，反倒是觉得陌生。

　　人在变，城市也在变化。

　　言之柠莫名有些感慨。

　　她的手机铃声忽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

　　言之柠缓了缓神，转身走向床将手机拿起。来电显示是“妈妈”。

　　“妈妈。”她接起电话。

　　言欣的声音传来：“柠柠，听说你跟着你老师去Q市参加医学研讨会了。”

　　言之柠顺势在床上坐下：“你那么快就知道了？”

　　“我刚刚遇到了你们医院的院长，和他闲聊的时候，他提起了医学研讨会的事，我想着，你老师肯定会带过去。”言欣停顿了几秒钟，又说：“既然去了那边，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言之柠猜到妈妈要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电话那边的言欣愣了下，知道言之柠心里还有几分抗拒之意，也就没有再接着说，而是换了话题：“行吧。那你好好参加研讨会，回来后见面吃个饭吧，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嗯。”言之柠轻点了下头：“回去后给你打电话。”

　　“好。”言欣笑了下：“那就这样，我也得去上班了。”

　　言之柠道：“好。”

　　电话很快挂断。

　　她将手机放下，慢慢舒缓出一口气。

　　手机新消息提示音突然在安静的房中响起。言之柠没防备，冷不丁的被吓到，下意识哆嗦了下。

　　她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是喻清初发来的消息。

　　言之柠稍愣了下，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喻清初：【你平安到Q市了吗？】

　　言之柠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回复：【嗯，到酒店了。】

　　喻清初：【不是去研讨会吗？】

　　言之柠：【今天的研讨会是下午两点开始，所以现在可以休息会儿。】

　　喻清初：【原来如此。】

　　喻清初：【对了，和你说一下，我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了。】

　　言之柠笑意收敛些许，有点意外：【你家里不是没人照顾你吗？这么快出院做什么？在家会不会不方便？】

　　喻清初：【我觉得我没事了，在家里也是躺着，都一样。】

　　喻清初：【再说了，你不在医院，我也挺无聊的，还是回家吧。起码家里的床更舒服些。】

　　言之柠看着她发来的消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她在输入框中编辑了两行消息，却又觉得不合适，又全部都删掉，思索后编辑了新的消息内容过去：【需要我给你带特产吗？】

　　喻清初的消息几乎秒回：【好啊。】

　　言之柠：【那你想要点什么？】

　　喻清初：【只要是你带的，我都喜欢。】

　　喻清初：【（猫猫头-微笑）】

　　言之柠看着那个笑着的猫猫头表情包，仿佛透过它看见了喻清初的笑脸。她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了下，眼神柔和下来。

　　她回：【嗯，那我就看着办了。】

　　喻清初：【好的～】

　　喻清初：【等你回来。】

　　言之柠：【嗯。】

　　和喻清初的聊天暂时结束，言之柠躺倒在床上，手机拿起在眼前，将方才的聊天内容重新看了遍，脸上浮现出笑来，心情畅快了不少。

　　下午的研讨会在两点开始。

　　言之柠跟着韩秋和于思妍吃过午饭后散了会儿步，而后在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到开会的地点。那是一所医学大学的大阶梯教室，每个位置上都放置着名牌，她们找到各自的位置，各自坐下。

　　韩秋资历深，位置在第一排，言之柠和于思妍的在中间区域，两个人的座位挨在一起。

　　坐下后，言之柠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后打开空白文档，准备记录研讨会的重点。

　　旁边有人坐下，主动和言之柠与于思妍打招呼。

　　她们礼貌点头示意，回应了声“你好”。

　　大阶梯教室里陆续有人进来，几分钟前还安静的教室很快吵闹起来，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言之柠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方才开了静音，但有新消息来到时，屏幕还是会自动亮起来。

　　言之柠拿起手机，是喻清初发来的一张盛有半碗白粥的照片。而后有一条最新消息送达：【午觉睡到现在醒，喝粥中——】

　　【日常想念火锅和烤肉……】

　　言之柠面色温和起来，眼中有笑意浮现。

　　于思妍注意到她脸上情绪的变化，不由挑了下眉。在飞机上时，她似乎也看到了什么消息露出了这样的情绪。

　　于思妍忍不住好奇：“是喜欢的人发来的消息吗？”

　　言之柠愣了下，转头看向于思妍：“为什么这样说？”

　　于思妍笑：“就是觉得，你好像在谈恋爱。之柠，你是恋爱了？”

　　言之柠抿了下唇，心跳有些加快，忽紧张起来。

　　她看起来像是在谈恋爱？她只是在看喻清初给她发的消息而已……

　　“有吗？”言之柠声音淡淡的：“只是在看朋友发的消息。”

　　于思妍抬手托腮，笑看着言之柠：“真的？”

　　言之柠眉角微微扬了下：“真的。”

　　她没撒谎，的确是朋友发来的消息。

　　现在，她们还只是朋友。

　　于思妍轻轻笑了一声：“其实我有点难以想象你真的谈恋爱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认识也有几年时间了，就没见你对什么人感兴趣过。”她很好奇：“之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如果是以前，言之柠会将这个话题转移走。

　　但现在，她很坦然的回了句：“长得好看的。”

　　于思妍诧异了下，又笑了声：“这倒是大部分人都会喜欢的一点。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就是啊……”她不由感慨了句：“好看且喜欢自己、并且自己也喜欢对方，这样的人不是哪里都能找得到的。”

　　“要是遇到了，可千万别放手。”

　　言之柠看着感慨出声的于思妍，有些慢的反应过来：“思妍，你是失恋了吗？”

　　一听这话，于思妍抿了下唇，忽然趴在了桌上，声音闷闷的：“我不是失恋了……我是根本还没有开始恋，就结束了……”

　　“我暗恋的那个人谈恋爱了，昨天在朋友圈发了合照……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对方表白……”

　　光是听她的声音，不难听出她的委屈和难过。

　　言之柠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表示安慰：“说不定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于思妍转头看向言之柠那一侧，努了努嘴，模样委屈着：“会有吗？”

　　言之柠笑了下，又拍拍她手臂：“会有的。”

　　于思妍吸了吸鼻子，稳住情绪：“希望吧……但我还是觉得难过……”

　　“之柠，研讨会结束后，我们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我要喝个尽兴！”

　　言之柠眨了眨眼：“啊？”

　　下午的研讨会结束后，于思妍真的把言之柠带去了酒店开设的吧台，冲过去就要了三杯威士忌。一口一杯，姿态豪爽。

　　眼看着她面前的空酒杯越来越多，一副把酒当水喝的样子，言之柠坐不住了。

　　她心惊而担心，连忙阻止于思妍要继续大喝特喝的动作：“思妍，喝几杯可以了，不能再喝了，明天还得开会呢。”

　　“可是我难受……”于思妍泪眼婆娑的看着言之柠：“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长得也不丑啊……”

　　大抵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将情绪宣泄。

　　言之柠扶着她有些坐不稳的身体：“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的，没什么道理可言。”

　　“两个遇到的人互相喜欢的概率其实也不是很高，能走到最后的，更是不多。”

　　这话是说给于思妍听的，又像是言之柠告诉自己的。

　　于思妍靠在她肩上，酒劲上来，她脸颊红彤彤的，脑袋晕乎乎，有些不太清楚了。

　　言之柠拿起至今给她擦去眼泪，见她没有要继续喝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吧台扶出来，带她回楼上房间。

　　电梯里，于思妍身体的重力大部分靠在言之柠身上，一副将睡未睡、醉了又好像没完全醉的迷糊样子。

　　“之柠……”于思妍声音喝醉后有些黏糊糊的：“你有喜欢的人吗？”

　　言之柠抿了下唇，答：“有。”

　　于思妍眨了眨眼：“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言之柠摇头：“没有。”

　　于思妍问：“为什么呢？”

　　言之柠：“……”

　　为什么呢？

　　言之柠也不清楚。

　　也许是时机不对，当时太小，又或者是分开太久，如今对彼此不太熟悉。此前的种种，都没有合适在一起的机会。

　　见言之柠没有说话，于思妍微微抬起头看向她：“之柠，你也失恋了吗？”

　　言之柠愣了下，笑着摇头：“没有。”

　　在于思妍还要再开口的时候，言之柠先一步抬起手捂住她的嘴：“思妍，你喝多了，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

　　她再问下去，言之柠的思绪就要变得混乱了。

　　自己的事，和她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