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她又改需求了》江火和猫

22、龙牙和青龙

　　神光？

　　想到此处的杜司蛮忽然福至心灵，既然青龙防止封印被破留有后手，那它如今雕像四周留下的神光何尝不是另一种后手。

　　思及此，她抓住庄吟的手，反被动为主动，之前都是庄吟带着她四处逃窜，现在她拉着庄吟往青龙祠的中心跑去。

　　冲向青龙雕像的过程中，不乏迎面飘来的残魔，全都被眼疾手快的庄吟以肉身挡了去。

　　杜司蛮顿住脚步，只是一眼，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自己的身上几乎完好，但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残魔触碰过的地方，留下的伤痕就像被火燎过，衣服上全是破洞，隐约看见他精壮的身体，腰腹上的肌肤也是棕色的皮肤。

　　原来他这么黑不是因为晒的，杜司蛮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霎时，她又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一旦与纸灰状的残魔接触，就会烙印在肌肤之上，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他顾及不到的后背，方才杜司蛮躲闪不及的方向飘来的残魔就是被庄吟用手挡下。

　　庄吟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但那触目惊心的灼伤好似是打在了杜司蛮的身上，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杜司蛮一咬牙，也不顾不得那些缠人的东西，拽着庄吟飞奔到青龙雕像之下，寻求青龙的庇护。

　　只要她慢一刻，庄吟身上就会少一块好肉。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神光太微弱了，还不足以撑开能够护他们不被残魔伤及。

　　“你是想到办法了吗？”庄吟冷声询问。

　　“少废话，抱着青龙雕像！”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虽然嘴上质疑，但是庄吟还是听话的照做。

　　此时他的样子很是滑稽，像个趴在母猴背上的小猴子，手脚并用。杜司蛮也是这么想的，忍不住嗤笑出声，在庄吟的一记眼刀之下才打住。

　　杜司蛮收了嘴角的笑意，但庄吟看出来，她的眼角还在笑。

　　不知道为何在这种几乎让人绝望的环境下，她的笑竟然让他感到轻松，仿佛即便到了此时，也还未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

　　杜司蛮的血唤醒的不只有魔，也有青龙的神识，她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庄吟露在外面的伤口，于是说出了一句让庄吟感到没头没尾的话来。

　　“这样就算我们互不相欠了。”

　　话音刚落，庄吟就见她趁自己不注意，夺过了他手中的刀。

　　“你做甚……”

　　庄吟脱口而出斥责的话还没说完，杜司蛮的举动已经让庄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别开脸，在自己的右手手手腕狠狠一刀，伤口不深，但血流不止。

　　庄吟也不抱着青龙雕像了，作势就想用手来替她止血。

　　却被杜司蛮先一步制止，她要的就是血。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她的血的味道，是一种说不出的香甜。

　　嗅到神血的味道，残魔变得更加的兴奋，都朝她扑过去，但是却在靠近青龙雕像一步之遥的距离不得上前。

　　果然青龙雕像上残余的神光对它们有威慑的作用，残魔不但不敢靠近，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外面。

　　杜司蛮微微后倾，让自己的后背尽量贴着青龙雕像。

　　残魔只与她有寸余距离，朝着贴脸开大。

　　杜司蛮吓出冷汗，也看清楚，它们竟然开始长出类似人脸了部分。

　　庄吟同样禁声，不敢动作。

　　停留在一个地方越久，聚拢而来的残魔就越多，直到残魔在杜司蛮的鼻前堆成一堵黑墙。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回响众魔的呐喊，不只是眼前的，还有封印之下的都在躁动。

　　在更多的魔族冲破封印之前，她必须做完她能做的一切，看着眼前的漆黑，她一边嘴角邪魅一笑，那笑容透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狠戾与阴鸷。

　　却被一旁的庄吟捕捉了去。

　　庄吟看的心惊，从他角度看过来，杜司蛮像个十足的恶女，仿若下一刻就有什么狂妄恶毒的话从那张泛着樱粉的唇瓣中说出。

　　只是这心惊变成了莫名的悸动，不但不厌恶，反而希望那个笑容是对着他的。

　　“你……”

　　你为何而笑？

　　庄吟没有问出口，就连一个你字，都入不了她的耳。

　　魔族的声音让杜司蛮愈发烦躁，手腕处伤口溢出来的血流过掌心，顺着手指滴落。

　　她可怕疼了，出了这么多血，一滴也不能浪费，她无视快要炸裂的脑袋，暗暗冷嗤。

　　她好歹也是个神仙，这种最肤浅的精神攻击也想扰乱她的心神？可笑至极！

　　一股狠劲儿上来，她将手臂向外一甩，神血撒出去不少，那些残魔对他的血趋之若鹜，疯狂的追逐她撒在地上的血迹。

　　乘它们被自己的血吸引，杜司蛮收起嘴角的冷笑，眼睛死死等着那些像饿死鬼一样的东西。

　　她很果断的蹲下身子，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在青龙雕像的脚下画了一些庄吟看不懂的符号。

　　动作之快，一气呵成，就好像她曾经做过无数遍。

　　庄吟全程无言，眼神定定的落在杜司蛮的脸上，看着她的唇色失去血色，更有了些视死如归的壮烈。

　　此刻的她身上好像出现了和青龙雕像身上一样的微弱光亮。

　　那神圣的字符留在地面，也留在了青龙雕像之上，直到她伤口处不在汩汩流血，指尖再画不出血痕。

　　阵法完成。

　　杜司蛮失血过多，起身过猛，一时没稳住身子，好在被庄吟接住，没了逞强的力气，她直的顺势靠了上去，她的身体发冷，庄吟的身体却很烫。

　　仰头看着青龙雕像，虽说她没了神力，但她还有脑子，这些神乎其技的阵法，也算用的得心应手，没想到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杜司蛮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静待青龙。

　　对于阵法，她有信心，也在她完成阵法的同时，脑海中的魔音便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包裹着青龙雕像的神光愈发的明亮，原本吸食着地上杜司蛮血液的残魔被这暴涨的神光驱赶到阴暗的角落。

　　那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杜司蛮如是想着。

　　借着阵法她能清晰感受到，这处封印似乎比之前得到了加固。

　　没想到她的血竟然是把双刃剑，既能够引得残魔为之疯狂，也能成为它们争相躲避的毒药。

　　待一切暂时落定，杜司蛮得意的冲庄吟得意一笑，小模样好像是在问他：“我可有本事？”

　　庄吟收回一直注视她的眼眸，故作不屑的撇开脸，却又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浅笑。

　　看得杜司蛮心醉，漏跳了一拍，原来他笑起来是好看得。

　　忽然松懈下来，庄吟便再也支撑不住，二人相依着滑做下去。

　　杜司蛮这才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过于暧昧。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没出去。”

　　庄吟的话如一盆冷水，立刻将她那点旖旎的心思浇凉了，她的嘴一撇，说的虽是事实，但好歹她方才解决了眼下性命攸关的大问题，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在庄吟看不见的地方，她忽然笑了出来。

　　好像她已经得到了奖励。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半开玩笑的道：“那也比你有用，搞得自己浑身是伤。”

　　“……”

　　庄吟没有反驳，可杜司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满身的灼伤有一大半全是因为她。

　　他身手不凡，想要躲开残魔并不难，但还要护着一个杜司蛮就另说了。

　　她手背上的伤几乎已经结痂，除了手腕上那道是她自己的划开，除此之外，她可是连衣角都是完好的，杜司蛮暗自自责，都怪她嘴快。

　　也只能找补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一定！”

　　她说的十分肯定，就像亲眼见证了他们走出去的那一幕。

　　如春日般明媚的神光之下，他们之间没了距离，相互依靠，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得到了净化，但也干净过头，安静过头了。

　　庄吟将他的袍脚又撕开一处，一直低垂着头，替庄吟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切开手腕，但被当时自己的那股狠劲儿一带而过，现在知道疼了，眼角都疼出了泪花，但还是强忍着，强迫转移注意。

　　例如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对方的。

　　等等，这……不就是传闻中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想到这层，杜司蛮瞬间脸涨的通红，一时也忘了这是她认定的洛春香的正缘，心思混乱，失神望着雕像，脑海里却都是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神光骤然产生些微晃动，杜司蛮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激动的说：“庄吟我没有说大话！”

　　“……”不用说，他知道。

　　见庄吟没有同她一样的激动，还在摆弄她的伤口，杜司蛮急切道：“黑皮！你看！”

　　庄吟终于又了反应，皱眉看向杜司蛮，那是疑惑。

　　黑皮？这是在唤他？他有那么黑吗？

　　眼前的少女用虔诚的目光看着青龙雕像，他顺着少女的目光，也发现了神光的颤动，但他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戒备，因为这是一股他不熟悉的力量，于他而言与那些在阴暗的角落里蠕动的残魔并无不同。

　　他借助刀鞘的支撑，重新站起来，取回杜司蛮手中的刀，习惯性的挡在杜司蛮的身前，紧盯着眼前的这座庄严的雕像。

　　“这光在收缩。”

　　身为习武之人，庄吟的目光不仅在雕像的身上，也时刻窥伺四周。

　　因为神光收缩，收神光威胁的残魔似有再起之相，经过他的提醒，杜司蛮也有所察觉，神光在向雕像凝聚，她不可控。

　　“这不是我做的！”

　　“那就是它做的了。”

　　庄吟是看着雕像说的，他口中的它自然指青龙。

　　杜司蛮这次也是束手无策，神光收拢，祠内会再次陷入黑暗。

　　杜司蛮也开始害怕的抱住了庄吟的手臂，透过衣料，庄吟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一片柔软，立刻红了耳根。

　　他想要将手臂抽出来，却听到少女的声音。

　　“黑……黑皮……你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少女嗓音微颤。

　　她怕黑。

　　既然怕黑，还曾在夜晚，在陌生的驿站院子里溜达。

　　身后残魔窸窣作响，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好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神光从青龙雕像中幽幽脱离出来，仿佛拿到光活了过来，凝聚成了青龙的模样。

　　“这就是青龙真正的样子吗？”

　　杜司蛮也不十分确定，她方才画出来的阵法其实是十分简单的聚灵阵，懂点仙术的人都能画出来，她的优势就在于用了神血。

　　没想到用她的血画成的聚灵阵竟然唤醒了青龙最后残存的神魂。

　　青龙在祠内上空盘旋着落下，将他们二人裹挟在自己的身躯之下，他抬着他那高傲的头颅，和雕像很像，还是那副俯视众生之相。

　　神光凝聚出来的神魂，有个青龙大概的形体，却看不出他的神情。

　　即使找不到他的瞳仁，却能感觉到青龙对他们的审视。

　　“您就是青龙？”面对自己唤醒的巨兽，杜司蛮显得比黑暗中的她从容许多。

　　青龙一开口便是：“女娃娃，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声音像一个历经沧桑那个的老者，在空谷之中对晚辈的询问，声声有回响，句句有威严。

　　但这话问得忒难听了些，杜司蛮这个暴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心中大骂你还是我叫醒的呢，这是什么话，你才是个东西，你门四象神兽都是东西……

　　她对着青龙兽张牙舞爪，青龙没当回事。

　　幸好庄吟拉着点她，才没让她真冲上去和一头龙干架。

　　“冷静，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一点！”

　　得不到回答的青龙兽无动于衷，他环顾四周，很是嫌弃的看着啧了一声说道：“青龙剑主不在吗？小子你手里的刀叫什么名字？”

　　庄吟边拦着冲动的杜司蛮，边回答他：“龙牙。”

　　“嗯，次是次了点，好在与老夫相性不差。”

　　好么，没说两句又成功激怒了另一个。

　　“你说谁的刀次？”

　　俩都是暴脾气，这回轮到杜司蛮拦着庄吟了，“别冲动，别冲动，毕竟是上古神兽。”

　　“老身只说一遍，两个娃娃听好了。”

　　杜司蛮咬牙切齿的行礼说道：“晚辈洗耳恭听，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