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闹分家》榴莲小荔枝

2、糟心的一家人

　　这么多年婆婆偏心不是一回两回了。

　　柳红英细数着这些年婆婆做的偏心事，心里的委屈越说越大，声音越抬越高，没一会引得邻居都爬墙头上看热闹。

　　隔壁就是徐振宏弟弟家，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他媳妇李翠花就和阮翠莲不对付。

　　听到柳红英哭，饭都没吃完，趴在墙头上看阮翠莲的笑话。

　　阮翠莲气个仰倒，却堵不住她的嘴。

　　这年头，家里都穷，女孩读个小学都是好的。徐建红在学校里过惯了不用干活的日子，不想晒得又黑又丑，每次回家她就撒娇糊弄过去。

　　家里嫂子心里有气，碍于阮翠莲的霸道，只能私底下跟丈夫抱怨两声。

　　这回让柳红英全秃噜出去，阮翠莲顿时老脸挂不住。她闺女以后还得嫁人呢，要是落下个又懒又馋的名声，以后怎么找个好人家！

　　家里男人早起干活去了，老大徐建国不在，剩下两儿媳妇中看不中用，拉不住柳红英。

　　儿媳妇越说越离谱，阮翠莲紧绷着脸，眼睛恶狠狠盯着柳红英，声音急促僵硬，打断她的话，“老大媳妇，你别哭了，这回是我不对，想着建红在学校读书辛苦，我才给她掺了点细粮。”

　　转头又想起女儿的话，她心里踏实下来。

　　她吊着眼皮，掐着腰撇嘴嘲讽道：“不是我说你建国媳妇，就一口吃的，建红在学校读书用功，成绩好，等毕业了在城里找到工作，到时候等她挣钱了，一个月挣的都比你一年多。”

　　“建红走之前还说她嫂子在家辛苦，供着她读书，等她有了工作就给她嫂子买布做新衣服呢！”

　　柳红英心里一阵冷笑，徐建红给她做新衣服，她还不如做梦呢。

　　以后小姑子真有了工作，就小姑子傲的那样，她也沾不上光！

　　让外人看了笑话，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她闹了这一回，婆婆也不敢再给小姑子多拿东西。两个妯娌拉她起来，柳红英擦擦眼泪，就坡下驴干活去了。

　　柳红英心眼实，一门心思地不想让婆婆把好东西都填给小姑子，崔霞的心思可比两个嫂子心思多。这事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个家里，婆婆最疼的人是谁？当然是她男人徐建勇和两个孙子，第二才是小姑子！

　　这家里的好东西都是留给他们家的。

　　小姑子对她嘴挺甜是不错，心思全在脸上呢，家里哪个也看不起，她清楚的很！再说小姑子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还一心想着攀高枝，那得给多少嫁妆呀！

　　婆婆手里的钱都贴补给小姑子，自家还能捞着个啥？

　　家里的钱票阮翠莲管着，票是每年固定的，心里都有数，但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少钱。

　　这年岁，家里人口也多，花钱也多，婆婆再怎么省，也剩不下几个钱。徐建红和徐建勇三天两头的再问她要个零花钱，就更剩不下了。

　　自家俩儿子过了秋收，就得掏钱去上学。尽管她觉得上学没用，还得去隔壁村，一天来回三里路，但家里的孩子都上了，她不能吃亏，这学就得上。

　　崔霞想了半夜，翻来覆去还是心疼那么些细面，起身把徐建勇推醒，给他吹枕边风。

　　徐建勇正在困头上，嘟囔着翻了个身接着睡，崔霞不管，继续推他，小声给他细数婆婆的偏心。

　　徐建勇本来睡意朦胧，旁边媳妇唠叨个没完，他虽然不耐烦，没吱声，话还是听进耳朵里了。

　　徐建勇从小就受阮翠莲的疼，都是大哥二哥让他。

　　自从有了妹妹，什么都得分点出去，徐建红娇气，动不动就跟他闹脾气抢东西，徐建勇自然不喜欢这个妹妹。

　　听了崔霞的话，徐建勇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他娘说了一顿，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嫌他娘光疼妹妹不疼他，不能这么偏心。

　　阮翠莲舍得给闺女吃，不代表她不心疼。

　　昨天让大儿媳妇闹了一场，今天又遭小儿子数落，心里头窝火，小儿子她舍不得骂，其他人可就没这福气了。

　　她打早晨起来，看着不顺眼的总要骂两句，徐瑾桃更免不了是出气筒。

　　于是，徐瑾桃做了多久的饭，她就挨了多久的骂，大清早的屋里只听见阮翠莲尖利的骂声。

　　徐瑾桃好似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地切菜做饭，她松了口气，幸好她有原身的记忆，自己也会做饭，不然刚来就得露馅，坐在旁边的这个死老太婆也会骂死她。

　　徐瑾桃不是原主，对这个便宜奶奶并不害怕，剩下的就只有生气。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紧握在手里的菜刀砍向阮翠莲。

　　要是按她以前的脾气，早就回嘴了。但现在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年代，打骂孩子稀松平常。没有孩子敢和长辈对骂的，光是周围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她真这么做了，别说帮原身讨回公道，她自身也难保！

　　徐瑾桃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自我催眠，“不生气，不生气，她骂的不是我，就当她是空气……”

　　等她耐着脾气把饭做好，除了还在床上睡回笼觉的徐建勇，几个早起干活的大人已经回来了。

　　徐瑾桃穿来的这个地方叫群山村，当然现在叫群山大队。

　　徐瑾桃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符合这个村的特质。

　　除了山，还是山……

　　徐家起大早是为了收拾家里的自留地，一家子都把这块地当成宝贝。

　　不止是徐家，整个群山村的人也是如此。

　　群山大队没有副业，大队的地都是有数的，一年分多少粮食掰掰手指头就能算出来。

　　群山大队的人指望自留地多出些东西。

　　家里人口多的，能多添点粮食，人口少的，就种点菜，卖到供销社还能攒点钱。

　　白天要上工，勤快的人家起早赶晚的拾掇自家的地，除草堆肥，唯恐过了时候种出来的庄稼收成不好。

　　“姐姐，我来帮你！”瑾杏给瑾苹和大房的瑾桔洗完脸，勤快地帮她摆起了碗筷，后面两个妹妹有样学样，也跟着帮忙。

　　等瑾杏、瑾苹帮忙摆好了饭，一家人坐在堂屋吃饭。

　　徐建勇听见动静了，慢悠悠地起床洗漱，跟个二大爷似的坐在饭桌上。

　　徐振宏看到他这懒样气不出一打来，“天天就知道睡，吃饭的时候知道醒了？！干活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勤快。你看谁家儿子像你这样，好吃懒做，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懒，都是你娘惯得！”

　　还没等徐建勇犟嘴，阮翠莲把碗一摔，怒道：“就是我惯的怎么了？地里的活不多，少他一个又不是干不完。再说了，他还要上一整天的工，哪里好吃懒做了？！”

　　她开始抹眼泪儿，“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儿子好。你忘了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了，瘦得跟只猫一样，这两年才刚养好，非得他去干活……”

　　徐建勇一看他娘帮他了，三两口吃完饭脚底抹油溜走了。

　　徐振宏一看他跑，更生气了。老两口吵了起来，崔霞赶紧劝架，其他人见怪不怪，都不吱声。

　　老大老二闷声吃饭，连头都没抬，吃饱才是正事，得上一整天的工呢！

　　徐瑾桃她娘柳叶更是不敢插嘴，生怕婆婆调转枪头，说到她身上。

　　柳红英看着跟斗鸡似的婆婆，暗自撇嘴，小叔子可比他两个哥都壮实。

　　从小上蹿下跳的，也没见病过几次。每次闯祸阮翠莲就拿年幼体弱来说事，仗着婆婆疼他，越发惯的他偷懒耍滑不干活，花钱倒是不少。

　　徐瑾桃对几个人的争吵充耳不闻，她吃着几乎照得见人影的玉米稀饭和半点不见油醒的炒野菜，越发地懊悔，内心满是憋屈。

　　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非要庆祝，这下乐极生悲，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减肥吃的都比这好。

　　这边的阮翠莲觉得事事不顺心，小的老的都给她气受，崔霞又在旁边劝架，反而让她更委屈了，不由地嚎得更大声了。

　　三房的徐瑾宝咽下一口剌嗓子的野菜，也不管乱作一团的大人，皱着眉头冲他奶奶大声喊：“奶奶，野菜不好吃，我想吃肉。”

　　徐瑾玉一听哥哥要吃肉，两眼冒星，一口吐掉口里的菜，也冲她喊：“奶奶，我也想吃肉！”

　　大房的徐瑾木听到两个堂弟的话，不停地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阮翠莲。

　　阮翠莲正骂地起劲呢，宝贝亲孙子的话也没能让她停下来半句。

　　徐瑾宝和徐瑾玉可不怕奶奶，奶奶最疼他了！

　　哥俩不管坐在地上嚎哭的阮翠莲，一人拉着一只她的胳膊在那晃，嘴里哭嚷着要吃肉，大有你不给我吃肉我就一直晃的架势。

　　阮翠莲这才看到两个乖孙，听清楚两人的话。

　　徐瑾桃听见肉，猛地抬起头，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个堂弟，瞬间萎靡了。她还以为有肉吃了呢。

　　崔霞看着两个儿子，心里也一阵泛苦。都怪他小姑，心比天高，非要学城里人上高中，要不是她拿走那么多钱，家里也不至于连顿肉也吃不上。

　　心里这样想的，嘴里可不能这么说。婆婆三个儿媳妇中对她最好，还不是自己会巴结她，会来事！

　　崔霞使劲拧了徐瑾宝一把，骂道：“馋小子，赶快吃饭！就知道要肉，哪有那么多肉让你们吃。就这些饭，不吃就饿着。”

　　徐瑾宝胳膊一疼，这回真哭了起来。

　　崔霞不理会儿子，转头拉着婆婆坐到凳子上，安慰道：“娘，别生气了，爹嘴上说说而已，你看他哪不疼建勇了。一大早地，生什么气呀……”

　　阮翠莲把老头子骂得回不了嘴，坐在饭桌上的人没有敢吭声的，总算是把那口气顺过来了。在这个家，她还是说的算的。

　　看着小孙子哭的可怜，阮翠莲将他揽进怀里，给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哄道：“别哭了，奶奶给你煮鸡蛋吃行不行？”

　　徐瑾宝一听这话，马上不哭了，徐瑾玉在一旁大叫：“我也要！”

　　崔霞又装模作样拦了几下，笑着看着两个儿子跟进了厨房。

　　阮翠莲起身去厨房，边走边扬声吩咐道：“你们几个把桌子收拾收拾。”

　　徐瑾木忙跳下凳子，跟着两个弟弟去厨房蹭吃，柳红英看到了，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去？”

　　徐瑾木挣脱不开，拧着小眉毛瞪着她：“我也想吃鸡蛋。”

　　柳红英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压低声音，“不许去，你奶奶又没叫你。”

　　徐瑾木急了，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跟奶奶吵架，要不奶奶早喊我了。你不孝顺奶奶，奶奶才不疼我！都是因为你！”想着鸡蛋，他着急，使劲掐了一下柳红英的胳膊。

　　十岁的孩子力气不小，柳红英吃痛，手上一松，他身子一扭，头也不回急火火地跑进厨房。

　　胳膊上的疼比不上儿子锥心的话，柳红英眼眶通红，心好像滴血似的，这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无论对他多好，偏偏和她不亲，什么都向着他奶奶。

　　明明婆婆不怎么疼他，可他就是觉得婆婆对他好。

　　柳红英要强，不想让两个妯娌看到她哭，嘴里假装不在意地骂着儿子，低头收拾起了碗筷，快步走去院子。

　　“桃儿，那什么让你放哪啦？”徐建业在屋里喊。

　　徐瑾桃放下手里刷着的碗，走进屋里，问道：“什么东西？”她没有称呼徐建业，爹她还叫不出口。

　　徐建业没有到察觉闺女的异样，把她往屋里面拉了拉，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一个东西，语气里透着高兴，带着炫耀：“闺女，你看这是什么！”

　　徐瑾桃低头一看，原来是根红头绳。

　　放在现在，女孩子根本看不上眼，只觉得老土。可放在这个年代，这根头绳样子很精致，比徐建红头上的那根还好看。

　　她很是惊讶，不知道徐父从哪弄的。

　　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她爹接着道：“爹昨天送你姑去学校，在路边捡的。幸亏我捡的快，你姑没看见，不然就让你姑抢去了。我等了大半天，没人回来找，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闺女大了，喜欢打扮，捡到的时候徐建业就在想闺女见到一定高兴。

　　徐建业仿佛得了大便宜，那根头绳在他手上小小的，拿在手里不自在，忙塞到她手里，嘴里还交代她：“你姑回来的时候可别带啊，让她看见准给你抢走。”

　　她以前的家人从来没有人这么想着她，这么温和关心过她。

　　徐瑾桃看着这个长相憨厚，穿着打满补丁衣裳的男人，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暖暖的，她有些忍不住贪恋这种感觉。